30年前，人们曾亲切地称那些走村串户、上门服务的医务人员为“赤脚医生”。然而，这些被世界卫生组织誉为发 展中国家“惟一典范”的熟悉身影，竟渐渐地消失了。最近，从“水晶之乡”东海县山左口乡传出的一个消息，却令人备感亲 切、惊喜连连——“赤脚医生”又回来了！

　　逼出来的招

　　有人说，雨后穿上草鞋在东海的田野里走一走，说不准就能粘上几粒宝石带回家。然而多年来，这里的近百万农民并 不富裕，至今仍是国家扶贫县，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看病难，看病贵，“苦挣三五年，一病回从前”。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合作医疗也曾覆盖东海所有村落。那时虽然人均收入不高，医疗水平较低，但农民小病在村 ，大病由乡到县，都可免除一定的费用。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近年来全县合作医疗荡然无存，坐堂门诊代替了“赤脚医生” ，更令村民们不能接受的是，收入的增长赶不上药价的飞涨。村卫生室名存实亡，有的仍停留在“听诊器、体温计、血压计” 的水平上；乡卫生院小病没人去，大病看不了，设备闲置，直至债台高筑；县级医院收费昂贵，住院一天近百元，量次血压2 元，测个体温0.5元，叠一次被子也要1元钱……农民生小病数月白忙，得大病倾家荡产。于是，许多村民只好拒绝就医， 江湖游医、假药贩子乘虚而入，甚至各路“大仙”也来装神弄鬼。而全县贫困人口中，竟有六成以上是因病而贫……

　　“健康”才能“小康”。东海县曾全力恢复农村合作医疗，但由于曾经亲密的医患关系已降到了“冰点”，群众拒绝 参与；也曾积极推行医疗保险、养老保险，但越是需要保险的病灾户，越没钱投保。难道真的就没辙了？经过对省内外的多次 考察，东海县决定走农村社区卫生服务的路子。去年8月，他们首先在全县最贫困的山左口乡试点，组织医务人员送医送药上 门，结果，竟受到意想不到的欢迎，并在十里八乡引起强烈反响。

　　“搞社区服务是逼出来的招。咱是医务工作者，不能让父老乡亲吃上药、看上病，那是咱的耻辱啊！”采访中，县卫 生局李副局长感慨地说。

　　趟出来的路

　　记者近日来到山左口乡。这里地处苏鲁交界的丘陵山区，有江苏最早人类居住的遗址。乡民们守望着悠远的历史，更 与时俱进地思考着今天的生活。农村社区卫生服务本没有现成模式，山左口乡硬是蹚出了一条自己的路。从去年7月份开始， 他们便边培训人员，边宣传发动，在乡里成立服务中心，在行政村成立服务站。为方便群众就医，服务站的服务半径要求不超 过1公里。8月15日，乡村两级服务机构的24名医务人员冒着炎热，带着器械，挨家挨户上门，用了近一个月时间，为6 个行政村35岁以上的村民逐一免费体检。一时间，病榻前，田埂上，道路旁，树阴下，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村民们说 ，好久没见过这样热火、感人的场面了。

　　经过检查，他们发现有884人患有支气管炎、冠心病、脑血管病、糖尿病、高血压等10种慢性疾病，乡村服务机 构为这些村民建立了服务档案，按月上门检查，开设家庭病房，推荐治疗方案，指导康复保健，病人在家就能得到免费诊疗， 还能吃上低价药。同时，与病人签订服务合同，发放优惠卡，在乡村两级医院就诊不收挂号费、注射费、出诊费，X光、B超 等检查化验优惠20％，药费优惠10％。村卫生室设呼诊电话，医生随叫随到；乡救护力量24小时待命；县医院预约在先 ，患者遇到紧急情况，会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救治……

　　一开始，群众对此半信半疑，但一个月下来，真正得到方便实惠的村民们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大病小病不再拖了，有 个头疼脑热的，还指名道姓“点”自己信任的医生看；游医药贩、江湖骗子没了市场；乡卫生院门诊量大增，几乎每月都有数 千元“进账”。去年10月份，东海县在山左口乡开了现场会，把他们的做法向另5个乡镇推广，并将在全县实施。今年3月 初，东海县向连云港全市介绍了经验。记者采访中看到，有不少人正前来“取经”。省有关部门考察后认为：这是一条切实可 行的农村医疗卫生之路。

　　捧出来的心

　　山左口乡团林村的苗松英老人今年71岁了，两个儿子一个在武汉，一个在连云港，只有她和老伴在家。去年8月的 一天，已是夜里12点左右，患了20多年冠心病的她突然发病，心跳骤停。村卫生室的李凤仁医生立即赶到，发现需要急救 ，便立即打电话到乡里，又打电话与东海县医院联系。不一会儿，乡里的救护车赶到，半个多小时后就将病人送到了东海。病 人未下车，县医院准备的氧气袋已等在车门口，一分钱未带就进了急救室。住院几天，李凤仁一直守候在她身边。回到家里， 李凤仁又天天上门，给她挂了14天水，接着打了10多天针，以后每天送医送药上门，风雨无阻，直到眼下仍在继续。提起 这事，苗松英老两口便激动不已：“李医生是救命恩人，这半年还替咱省下近万块钱。”

　　“青壮年外出打工，村里老弱病残多，需要照顾。我便是他们的亲人。”走在小雨后泥泞的路上，当了31年“赤脚 医生”的李凤仁不经意地对记者说。是的，这么些年，村上哪一户没留下他出诊的脚印，哪一个慢性病人的家他没跑个三五十 趟？他先后为4个没有亲人在身边的病人、老人穿戴整齐送了终，他知道乡亲们最需要自己做什么。现在村里180多个注册 病人，他分门别类备好档案，每家每月至少前去“门诊”一次。“有一阵子合作医疗没了，坐在卫生室等病人，乡里乡亲的还 要讨价还价，心里忒别扭。现在我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说着，我们已来到病人孟庆田家的院门口。这时，门内一只猛犬冲 着记者就是一通狂吠，而看到李凤仁走过来，竟温顺地摇起了尾巴……

　　李凤仁只是东海县1600多名乡村医生队伍中的普通一员。随着该县农村社区卫生服务的不断推进，在这些新型的 “赤脚医生”当中，定会涌现出更多的“李凤仁”。他们奉献给百万父老乡亲的，也许不是技术，不是药品，而是一颗颗水晶 般的心！本报记者薛松云本报通讯员刘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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