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流子”到救命恩人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08日08:16 文汇报

　　文/蒋书

　　在大连游客最多的付家庄海边，有一个叫王勇的人整天在那里转悠。他既不出海捕鱼，也不在海边经商，时间长了，人们就把这个无所事事的王勇叫做“海流子”。就是这个“海流子”，后来从大海中救出了100多个人。

　　一个溺水者死在他的怀里

　　今年44岁的王勇，是大连付家庄人，当过工人，在付家庄海边开过饭店，1996年开始专门在海边救人，2001年成立王勇海边义务救护队。

　　1994、1995年，王勇开了两年饭店。1996年，饭店改造后提高了租金，他觉得无利可图，此时正是股票高涨时期，于是他放弃了饭店生意将资金投入炒股。可股票大跌时，他的资金一下全套死了。

　　1995年就离了婚的王勇，现在炒股又赔了钱，他和8岁的儿子只好靠老父母每月1500元的退休金生活。心里充满挫败感的他，开始整天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付家庄海边。

　　可有一天，海边发生了一件事，深切地触动了他的心灵。

　　那天，正在闲逛的王勇，突然听到有人在呼救，他知道出事了。等他跑到海边，看到那个已被人从海中救起的溺水者，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救人者说他没有呛水。王勇问：他的家属在不在？他是否有什么病？旁边溺水者的孩子说他爸有心脏病。

　　旁边有位女医生见此情景说：赶快给他做人工呼吸。她按着溺水者的胸膛对王勇说：我压，你对他嘴里吹气。于是，女医生压四下，王勇就跪在地上捏着溺水者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吹一下。随着女医生的挤压，溺水者吐出一大堆白沫、黏液，可仍没有好转。王勇也顾不上恶心，一把抹去嘴边的脏物后，又继续对着他嘴里吹气……35分钟后，120接到报告赶来了，在现场抢救了半个小时后，120的医生也无力回天：溺水者终于不治身亡。

　　看到孩子呼天喊地地哭着，王勇眼望载着死者远去的救护车，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打这以后，被人称为“流子”的王勇，开始留意着自己能为来海边玩的游人们做点什么。不久，他又遇到了一个溺水者。

　　初次救人险遭不测

　　那是6月时，一个年轻的哈尔滨游客脱掉衣服就下了海。正在岸边打扑克的王勇，无意间看到在水里游着的这个年轻人有些不正常，他撂下扑克就向海中扑去。

　　那年轻人在水里挣扎着，见王勇游到了跟前，他挣扎着一把抓住王勇的手向王勇身上扑来。王勇赶紧一伸胳膊，把他一下摁到水里去了，那年轻人立马就松开手在水里直扑腾。王勇脱开身趁机游到他背后托起他的头，使他能够呼吸而又不至于呛水。没想到他呼吸顺畅了后又挣扎着扑腾起来，一下把王勇弄得沉进了水中。王勇只好在水里拖着他往前游，游几下就冒出水面透口气。

　　这时，一起打扑克的小丁与张冬伟游过来了，两人接替了王勇，一边一个架着那溺水的年轻人的胳膊，向岸上游去。岸上心急如焚的妻子，眼见在海里遇险的丈夫，被王勇他们三人救上岸来，噙着泪花连连称谢：太感谢你们了，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把他救上来，我们一家三人来大连，剩下我和孩子怎么回去向家里的亲属交代。

　　被救的游客家属的感谢，让王勇觉得自己还能为别人做点事。那救人后说不出的痛快和成就感，让他一心一意在海边干起了救人的事情。这一干就是几年，还积累了不少的救人经验。

　　王勇觉得自己救人有一套办法。可他的老母亲却为他救人的事每天提心吊胆，常对王勇说：在海上游玩的什么人都有，有有钱的，有比你游得好的，你可要注意，不要发生危险。尽管担心，母亲还是不拦阻他。

　　王勇的老父亲对儿子救人的行为也很想得开。老父亲说：王勇在海上救人是做好事；他每救起一个人，我们觉得就多积了一份德。“是儿不死，是财不散”，是他和母亲常说的口头语。父亲对王勇很有信心：不该他死的时候他肯定死不了。

　　救起一人还有一群

　　有人问王勇：你吃父母、花父母的，不帮家里，却到外面去做这些事，会不会觉得对父母有些愧疚？王勇说：我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也不干什么其他事，在家里有口饱饭吃就行了，能花多少钱？只孩子上学花点钱，父母退休工资每月1000多块钱，一家人别无所求，凑合着过呗。

　　还有人问王勇：你每次救人上来时，被救者是不是特别感激你？有没有人给钱你？王勇说：被救者心态各异，有的被救上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有的已窒息失去了知觉，哪知道是谁救的他？要给我钱的人太多了，但大部分我都回绝了。我救人并不是要他们感谢我，也从没有这种想法。

　　王勇把救人看得越来越平常了。为了提高救人效率，他还组织了几个水性好的人，一起来做这件事。有一次他和同伴一起从大潮中救人时，差点遇险，他才意识到：救人其实是件很玩命的事。

　　海上经常有人没事喊“救命”玩，就像狼来了似的，搞得王勇他们经常扑空。一次，几个游泳者上岸后告诉王勇说：我们刚才听到海带筏子那里有人喊救命。这次又不知是真是假。人命关天，王勇对蔡哥说：咱俩去看看吧。

　　他俩向那个方向游了700多米时，才看到两个人在海浪里挣扎。他俩连忙游上前去，拼命地把这两个筋疲力尽的游泳者往岸边推。后来他两人也累得疲惫不堪，好不容易靠近了一条泊船，几人一爬上去，就四肢无力地瘫软在甲板上半天动不了。为了安全，王勇把那两个游客留在泊船上，他和同伴先游上岸想法接他们。

　　就在王勇找了艘摩托艇返回泊船去接那两人时，从其中一人的口里又迸出令人吃惊的消息：刚才俺听到那边还有人喊救命。因为摩托艇马达轰响，海上又风大浪高，听不到那游客说的呼救声。王勇大喊了两声，也没听到回应。他就驾着摩托艇往那个方向跑了一阵，再关闭马达听时，果真听到有人喊救命，忙靠近过去，竟是三人！当他把这三个风浪里的沉浮者拽上摩托艇，准备载着返回时，不料他们说：别走别走，那边还有两个。王勇一下来气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今天大汛潮吗？都不要命了！

　　待王勇把这7人都救上了岸才发现：所有游泳的人都没走，他的父母、蔡哥的嫂子、孩子、丈母娘，都因为他们下去救人不放心而在岸边等着。母亲对王勇说：你要是真出事了，活该我倒霉，谁叫我养了这么个儿；但要是别人出事了，你怎么向别人家里交代！干事你得考虑后果。

　　母亲的埋怨和提醒，促使王勇想成立一支专业化的救护队，来减少救人的危险。

　　“海流子”担起大责任

　　没想到大伙对他的想法一拍即合，一致同意增加救助人员，壮大救护队伍，还推选他为队长。消息传出后，报名者众，人们都争先恐后地涌向报名点。

　　人员增加了，救护队成立了。然而，救护队除了人外什么也没有，赤手空拳的。要饭还得有个棍子，要开展海上救人，没一点救护的设施器具怎么行？一家媒体的记者得知此情况后，在报上撰文呼吁社会支持海边义务救护队。义务救护队的举动感动了人们，一些企业赞助了他们三条皮划艇，一艘王勇梦寐以求的冲锋舟；另外，脚蹼、水镜、帐篷等应有尽有；人寿保险公司、新华人寿保险，每年免费为王勇他们的救护队提供200万元的保险。王勇非常激动：有了这些，救人就方便了，再到海中救人，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带着脚蹼往岸上拽了。每到大汛潮时，王勇都通知这些舟、艇提前在流子口那儿等着，把那些在海中筋疲力尽流过来的人，像捞鱼似的捞起来。

　　救助设施的完善和众人的认可，不但让王勇对义务救人充满了信心，而且让他对自己、亲人和队员们的未来生活，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有个在外企工作的小女孩，每次总找王勇陪着游泳，时间长了，队员们都知道了，经常开玩笑问王勇：“海流子，你的那位追随者怎么没来？”王勇说：“你们别着急，到时间自然就来了。”那小女孩对王勇确有那个意思，可王勇考虑自己没有正当职业、经济来源，现在还靠父母养活，怎么能再组织家庭呢？组织家庭得要有责任心。虽然自己现在干救护队，但这是义务的，没有收入。于是回绝了小女孩。

　　王勇觉得应该把救护队当一种事业来做，应该由那些有爱心的人来参与，而且还要体现出救护队对别人的爱心。救护队的成员里有些下岗工人，王勇在考虑救护队的工作同时，也在考虑他们实际的生活问题：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资金来源，也不管别人有没有资金来源。现在既要为别人着想，还要为自己着想。王勇的父母现在70多岁了，一旦哪天不在了，自己还能靠谁？

　　王勇想把救护队冠个名，最好能办成一个小实体，自己养活自己，使队员们和家人有个温饱。到那时，他们的救护队将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加入其中。

　　7年来，王勇和他的海上义务救护队，共救助100多名落难者。2002年，大连国际冬泳节，王勇海上义务救护队，被大会指定为专业救护队。这个训练有素的队伍以及他们高高飘扬的大旗，已成为大连付家庄海边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详情请看9日央视10套21：20《讲述》）

　　左上图：王勇救助溺水的孩子。左图：出海导游。题图：王勇在为游客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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