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击非典丰碑无言耸立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13日10:44 石家庄日报

　　喜欢旅游拍照的陈冠良今年春天一直是在熟悉的卫生院度过的。一队人来了，一队人走了，又一队人来了，测体温拍胸片化验血常规……从白昼到黑夜，在这场见不到硝烟的战争中，52岁的陈冠良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自己的位置上，从没离开过半步。

　　5月5日上午，陈冠良一头栽倒在心爱的岗位上，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身边这个不同寻常的春天告别。

　　责任陌生非典和新任院长

　　随着SARS病毒侵袭大江南北，非典成了今年春天中国人点击率最高的词汇。今年3月份，徐水县广门乡卫生院院长由于身体原因离职后，众望所归的陈冠良走马上任。同事戏言，老陈是和非典一起来的。

　　卫生院的会计李志深回忆说，陈冠良自幼跟随父亲学医，由于天资聪明，加上勤奋刻苦，医术进步很快，他开办的诊所整天上门求医者不断。卫生院连续几任领导几顾茅庐，直到1998年才把陈冠良请到卫生院当医生。

　　从今年4月份开始，徐水县务工返乡人员逐渐达到高潮。截至5月4日，全县仅从疫情重灾区北京返乡的人员就达到8862人，占返乡来县人数的近70％。面对“非典”疫情输入的潜在威胁，徐水县委、县政府果断实施了“四封三查一联保”等一系列防范举措，要求乡镇卫生院对从疫区返乡人员进行严格体检，把可疑人员坚决隔离在卫生院。

　　李志深告诉记者，全县还没具体布置非典工作之前，陈冠良就预见性地抢先购置了第一批防护物品，当时口罩他们还是每个一元钱买来的。4月16日，全县抗击非典战役全面打响之后，陈冠良和医生护士所有的生活工作习惯都被打乱了。他起早贪黑忙着为返乡民工检查身体，整理疫情监测档案，召集辖区的11个村的村医进行培训，一天的睡眠也就是四五个小时。从那天起，他就再没有迈进过相距数百米的家门一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5月8日下午，在广门乡卫生院门诊室的墙壁上，记者见到一张手抄的“非典防治值日表”，上面第一组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陈冠良”，下面落款是：2003年4月16日。

　　热爱4岁的孙子和600多民工

　　从陈冠良1998年来到卫生院，李志深就和他住一个宿舍。李志深说最近俩人在宿舍中没少聊起非典话题，要说老陈不怕那是瞎话。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哪个医生会不怕？谁不担心会通过自己传染上家人？

　　“怕有啥用，谁让咱吃这碗饭？这个节骨眼上就是枪眼也得堵啊！”陈冠良感慨地说。陈冠良的儿媳流着眼泪告诉记者，刚开始家里人劝他，开了这么多年诊所，咱们不愁吃不愁穿，你这把年纪这工作咱不要还不行？他一个劲摇头，要是医生跑了，谁来救病人？在卫生院的全体动员会上，陈冠良告诉大家，我们是医生，后退半步在战场上就是逃兵。疫情解除之前，谁也不准回家，即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能把危险带出卫生院，带给自己的家人。他先把老伴安排给大儿子，然后把在卫生院做护士的女儿陈艳美第一个安排成疫情监测员，到广门村每天为80多名实行家庭隔离的人员进行体检。

　　卫生院的宋志治介绍说，门诊上陈院长带领的体检组只有3个人，测体温拍胸片化验血常规，一个萝卜一个坑。从4月16日开始，陈院长亲自为600多名返乡民工测体温，测完一个体温计就得消一次毒，陈院长从没含糊过。最多的一天陈院长和他们不间断地为100多民工进行体检，连饭都顾不上吃。每次遇到隔离病人，陈院长都以我们年轻没经验为由，自己亲自为隔离病人诊断治疗。小马各庄村一位姓谢的民工从疫区返乡发起高烧，体温达到38．6摄氏度。在卫生院检查后按照规定被留在卫生院隔离观察。家属多次找到陈院长，要求放人回家，陈院长给他家属耐心地讲道理、讲疾病的严重危害，亲自为他观察治疗，直到谢某退烧后又观察一天，才让其回家继续隔离观察。

　　在家里陈冠良最疼爱的就是4岁的小孙子陈卓。5月3日，好久见不到小孙子的陈冠良憋不住抄起话筒拨通了儿子家里的电话。话筒另一端小陈卓奶声奶气冒出一句“爷爷，你辛苦！”电话这端的陈冠良顾不上同事在场，泪水“唰”地涌出了眼眶！

　　见证磨损的出诊箱和新添置的设备

　　在广门卫生院，记者见到了陈冠良生前使用了20多年的出诊箱。

　　出诊箱的棱角处已经磨损起了毛边，上面提带的一端用铜丝牢牢绑缚着，另一端用白色的胶布条缠着。出诊箱的锁扣已经脱落。李志深介绍说，这个出诊箱是老陈开个体诊所时上世纪80年代自己花钱买的。1998年来到卫生院就把它随身带了过来。锁扣坏了不能用了，每当有出诊任务，他都要用细绳拴牢捆死。看到出诊箱磨损成这样，卫生院几次都想给他换一个新的。有一次他和会计到保定进货，顺便一打听，一个新出诊箱要100多元钱，他跟会计说，我看还是凑合着用吧，目前咱院需要购置的设备多着呢。一个出诊箱，不影响出诊就行。

　　李志深说，陈院长如果依然开自己的个体诊所，每年收入不下5万元，但是他却甘心到卫生院挣每年万把元的死工资，他说，这里的病人更多。现在这个年收入30来万元的卫生院每年的处方有70％以上是出自陈院长的手。卫生院几年来先后投资10多万元，添置了心电图仪、血糖仪、生化设备和X光机。今年4月刚刚花了3000多元，把卫生院有些漏雨的病房修缮一新。他们还合计着今年要花10000多元添置生化化验设备，把肝功化验等项目开展起来。可直到牺牲，陈院长愣是没舍得让院里出钱给自己换一个100多元的出诊箱。

　　哀痛未完成的悼词和“手机葬礼”

　　李志深说，陈冠良为民工体检昏倒后，“头特别疼！”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李志深红着眼圈告诉记者，5月4日上午，陈院长同3名医护人员一起为40多名返乡人员做了体检。中午买回20张红纸剪裁后写好宣传防治“非典”的标语，他见下午来卫生院体检的人很少，就安排人员，将标语发到11个村，并逐村向疫情监测员了解了情况。吃过晚饭，已是晚上9点多钟，他又召集全体医护人员开会、学习文件，安排第二天乡村医生培训等具体事情，直到深夜11点多钟才躺下。午夜12点，10多名返乡民工不期而至。陈院长没有犹豫，马上起身同另外两名医生为他们一一做完体检。这已是连续第3天深夜有返乡民工赶来体检。

　　5月5日早晨5点30分，仅睡了四五个小时的陈冠良院长又开始了新的忙碌。7点多钟，刚刚安排妥当急需医疗器械采购的事情后，来不及在椅子上歇息片刻，他又急忙给前来体检的10来名返乡民工测体温。9点30分左右，正在紧张工作的他突然歪倒在地上。闻讯赶来的徐水县卫生局局长迅速安排最好的医生和设备进行抢救，但连日超负荷运转的陈冠良却再也没能站起来。

　　5月8日，记者来到正在举办葬礼的陈冠良的家中。陈冠良的大儿子陈艳书在徐水县农业局工作。他回忆说，把母亲接到城里后，一家人老老少少每天都替父亲担心。4月中旬的一天，父亲到城里开会，把一张预防材料放到自己手中，叮嘱一定照顾好小陈卓，千万注意防非典就匆匆上路了，没想到这竟成了父子的诀别。

　　陈艳书和妻子冯红坤含着眼泪将一叠纸放到记者手上。他们说，这是在医院太平间父亲的遗体旁写出来的悼词，可他们一次一次无论怎样都无法控制情绪把悼词写完。记者看到，这些没能完成的悼词密密麻麻地写在医院的“临时遗嘱单”上，上面不少地方都能看出泪水濡湿风干的痕迹。

　　陈艳书哭着告诉记者，弟弟在非典另一重要疫区———太原市的一项铁路工程开掘隧洞。听到父亲的噩耗，辗转打车连夜往回赶，可因为来自重点疫区，他没进家门就被就地隔离。弟弟心如刀绞抱着父亲的遗像冲着医院的方向跪在地上两天不吃不喝，5月8日打起了吊针。父亲的遗体火化前，卫生系统在现场召开追悼会。没有办法，只能通过手机不断告诉弟弟追悼会的进程，让弟弟在手机里为养育自己的父亲痛哭送行。

　　尊敬无声倒下和丰碑耸立

　　5月8日，中共徐水县委、徐水县人民政府授予陈冠良“人民好医生”光荣称号，号召各行各业群众向他学习。

　　在家中，女儿陈艳美面对父亲的遗像对记者说：“我一定要做个像父亲一样的好医生，在抗击非典……”一句话没说完，她已泣不成声。大儿子陈艳书说，父亲走得太突然，他们从没想到父亲会死在抗非典岗位上。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中，他会像父亲一样，马上赶回单位继续参加抗击非典的这场全民战争，一直到取得战争的全胜。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5月5日上午9点半陈冠良倒下后，仅仅过去20分钟，卫生院的胡艳龙、宋志治等医务工作者就擦干泪痕，继续为民工进行体检；没过1个小时，年轻的田帅南被急调广门卫生院主持工作，防非典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田帅南告诉记者，在农村抗击非典的防护网中，乡镇卫生院就是其中不可替代的结，陈院长走了，但是他的战友会戮力同心前仆后继，将抗击非典这场战斗继续下去。

　　陈冠良无声地倒下了，在他的身后，我们看到的是一座无言的丰碑和无数条挺直的脊梁，他们代表着战胜非典的决心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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