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新儿女英雄传凤凰卫视SARS报道的幕后(2)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15日09:27 中国新闻网

　　中新网5月15日电在中国部分地区掀起的抗击SARS的战役之外，还有一场悄悄进行的战役，这就是新闻媒体的竞争。华文电视媒体中颇受关注的香港凤凰卫视，也倾力投入此战役中，推出《宣战SARS》、《新儿女英雄传》等一系列节目。在这些节目之后，凤凰卫视是如何书写宣战SARS的新儿女英雄传的？从本文讲述的一些故事、介绍的一些传媒人身上，也许可以窥见一斑。

　　魏永林：“这是用生命拍的带子”

　　凤凰卫视好象每一次重大事件的报道，都会涌现出一批优秀的人才，这一次也不例外。

　　比如，那个一直与郑浩搭档的摄影魏永林吧，也是个只做不说的。我找到他时已经午夜时分，他在连续工作了20多个小时后刚刚睡去，就又被我残忍地叫起，我一边充满歉意，一边威逼利诱，迫他跟我一起又回味一遍一线过程。

　　5月1日当天拍摄小汤山大转移的时候，小魏不仅进了隔离病区，还在撤离的时候，与非典病人零距离接触。当一层层隔离衣穿上身的时候，当直面重症病人的苦痛的时候，小魏好几次忍不住感慨生命的脆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天被击倒。在完成最后一个镜头拍摄后，他忍不住在带子上贴了一个纸条：“这是用生命拍摄的带子，使用的时候请小心。”

　　准备离开小汤山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郑浩他们两人突然想起，这一身防疫服怎么处理？以往在医院里都是丢在备好的专用垃圾袋里处理，今天总不能扔在这荒郊野地里，又危险又不环保。于是，他们再下车，夜光里拿出打火机，将防疫服点燃烧成灰烬。火苗渐渐弱了，两人站起来看表，已是凌晨4点了。当他们开车返城时，才想起忘了预定酒店，只好回到办公室歇了几个小时，第二天8点又去参加新闻发布会。

　　5月7日，是小魏女儿的生日，小魏没时间回家，也不敢回，甚至忘了给订一个蛋糕。公司专门给这个组的一线记者在宾馆里包了两间房，由于他们这个组的5个人是专门奔赴医院的，充满了危险，因此，他们主动默默地把自己与凤凰其他同仁的距离拉开了。为了保护北京的这20多个前线战士，台里特地给他们发了一些胸腺肽等药，让他们注射。凤凰董事局主席刘长乐指示：无论多少钱都不能省，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当所有媒体把目光都集中在医务人员的身上时，凤凰人又开始把报道的目光从源头(医院)延伸到源尾(垃圾处理厂)。让小魏感受最深、危险最大的地方是垃圾处理场，SARS病毒在垃圾物里存活的时间是最长的。那里的清洁工人都是穿防化服的，但当时垃圾处理场的防化服不够用，有些工人就洗干净重复使用，严重不科学。小魏和记者张煦把真实的情况拍了回去，并在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上由凤凰卫视记者提问，把情况向北京市反映了上去，使问题得以解决。

　　小魏的太太是在电视上看到他上了前线的，很担心，可是笑嘻嘻的小魏以“我不听她的”一句话轻松带过。采访小魏，他多次说，千万别宣传我，我的同事张煦、张慧然等都很拼命。他还说，我当过兵，我知道战士的天职是什么。

　　凤凰有很多人当过兵，没有军旅生涯的人也在这个团队里变成了一个兵。他们在每一次重大事件中冲锋在前，屡创奇迹，他们意志坚强，不轻言放弃，一群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炸碉堡，临门一脚时能以行动证明——“我来了，我能够”的勇士。

　　张力细说《北京一日》幕后故事

　　作为《北京一日》的总编导，张力那几天的日子可谓不分昼夜。

　　这个节目最初的想法是选五一劳动节这么一个特定假日，从北京领导人到老百姓的一天拍起，多侧面介绍北京抗击“非典”的故事。起名就叫《北京一日》。

　　凤凰节目副总裁钟大年当天下午从香港抵京，下飞机直奔凤凰会馆，召集大家开会，亲自督战，指挥部署第二天的拍摄任务。当时就定了兵分五路，并部署了几个必须的点。

　　可是，联系进行得并不一帆风顺，尤其是对北京市领导的采访，直到30日的夜里11时，才接到市委宣传部的正式确认。4月30日的下午至晚上，凤凰一直在开会，研究怎么办，各种情况如何应变。同时连夜联系120、居委会，想寻访一些其它可能的线索，可被一一回绝后，大家更紧张了，生怕线索少了节目不丰满。最后，节目总监郭志城又把老同学、北京台新闻部主任连夜拉来，询问线索，到12时，终于找到了护士张薇过生日这个点，当夜马上跟张薇的父母联系，就一个想法：拍一个普通市民家庭生活因SARS而改变。确认后，张力即刻统筹摄像、汽车、设备的调配，以及时间表，路线图，忙到一、两点大家才回去睡觉，临睡前，她忽然发现：忘了提醒大家带口罩了。操作压力、精神压力可窥一斑。

　　三四个小时之后，所有的人在凤凰会馆门前整齐报道，5辆采访车于6：30时兵分五路出发，开始了他们一天近20个小时的工作。早上出去时，心里没有底。能拍到什么？能不能拍得好谁也不知道。下午各路都回来了，都很兴奋。感觉不错，各有特色。

　　但这时张力的脑子很乱，几条线索凌乱得还没有理清。因为从早上6点多开始出门拍摄，来不及消化，光是看素材就得一整天。每人都拍了5、6盘，要编时，每人分一块，节奏由张力把握，比如，王歧山雷厉风行、快速；刘淇平易近人，细致，两人尽量用同期声，展现个人风格；北医护士过生日注重人情，现场哭得厉害，这一段保留了；宣武医院注重医护人员迎接挑战、聚焦小汤山等交叉线，贯穿一个“情”字。

　　第一天拍，第二天编，做串场的主持人陈晓楠一个一个找记者编辑谈，把握好每一个闪光点，一个人设计、串词，完全是自己的语言，很出彩；钟大年一直盯到凌晨三点。张力和几位年轻编导丛笑、张彦、于文化、姜笑静等人一直干到3日凌晨9时，也顾不上“非典”了，不管是哪里拍回来的带子，拿起来就看就剪，逮到东西就吃，抓起水就喝……。当片子全部编完站起来时，浑身麻木了，脑袋麻木了。不过，大家很亢奋：90分钟的节目，拍摄一天，剪辑一天，第三天飞机送往香港，当天播出，成为台里“破记录的奇迹”。

　　节目播出后，海内外反响强烈。香港《文汇报》副社长刘永碧女士说，《北京一日》让人们看到了北京市领导抗击非典的组织工作是一流的，它改变了一直以来认为北京市官僚作风严重的看法。北京广播学院教授徐舫洲说，节目反映的都是很人性的东西，该哭的哭了，该笑的笑了，有许多内容是独家报道。同时，海内外观众打电话或网络上留言要求凤凰安排《北京一日》重播。

　　这就是付出后最丰厚的回报。

　　《新儿女英雄传》：吴仪点名要看的节目

　　从策划到制作再到播出一个节目最短需要多长时间？娱乐节目监制高雁告诉我：两个多小时。

　　4月24日下午，看到北京非典疫情开始严重的报道，高雁马上想到如何在娱乐节目里揉进一些有关“非典”的信息，使之作为新闻节目的一条副线参与报道。她找到中文台台长王纪言商量的时候，王纪言正在看香港报纸，上面登有很多香港各界写给医务人员的话及故事。他们就一起商量从《港台娱乐风》节目里切出3-5分钟，让梁冬每天讲一个医务人员的故事。凤凰卫视董事局主席行政总裁刘长乐知道后很兴奋，定名《新儿女英雄传》，时间也调到12分钟；同时王纪言指出：播出时间就在当天的晚上6：15时。眼看4：30时就要开始录制《港台娱乐风》节目了，王纪言亲自打电话给各个部门协调此事，找歌曲的，配画面的，选素材的……齐齐上阵。雷厉风行的作风，说动就动的机制再创奇迹：一个全新的节目就这样紧紧张张地诞生了。

　　随后，王纪言指示凤凰深圳影视基地录制的那两期对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呼吸研究所一线人员的专访，并进《新儿女英雄传》做专题。

　　自从凤凰宣战SARS以来，凤凰深圳影视基地就开始了多方联络，寻找切入点。传真发了几十个，凡是珠三角收治“非典”病例的医院都不放弃，直到4月23日，《冷暖人生》节目组的制片人曹荭，终于接到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呼吸研究所“同意接受采访”的电话，当时已经是下午1时，而采访对象萧正伦副所长说他将坐下午4点半的飞机走，这中间会有多少时间留给采访？曹荭来不及多准备，只带了个DV就和三个同事从深圳直奔广州。“只是快到附属医院时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连口罩都没戴，就要进收治SARS病人的医院……”惶恐只是瞬间，马上就被可怜的剩余时间所压迫，谁也不知道不足一个小时的采访能挖出什么，又能拍到什么。

　　后来萧正伦教授临时又不走了，使采访得以进行到晚上7时，给了曹荭他们意外的机会。

　　在节目中，除了萧正伦教授之外，曹荭还访问了呼吸研究所第一个倒下的女医生何为群、与“毒王”打交道的护士长陈思培。两位女医护先后在给重症病人切管插管上呼吸机时被感染。当萧正伦教授讲到“那天我出差回来时就问，今天谁上班？跟我报到的只有一个医生，其他都病倒了……”的时候，老先生哽咽了，曹荭也不禁跟着酸楚。萧教授说：“我们统计过，最初每抢救一个病人，起码要三四个医生护士被传染。”讲完这个数字时，他话锋一转，“我带你们去看一下ICU(重症)病房。”当时曹荭的第一反应是害怕，还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恐惧。虽然一开始她就有采访病房的规划。可是看到萧教授“那张有着淡淡的笑又有些憔悴的脸”，曹荭舒了一口气：她相信他们，他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4月25日，凤凰卫视播出《新儿女英雄传》特别节目第一集《他们在最前线——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专访》。除了感人的故事和情节，这期的深入访谈里还带有很强的信息性，对早发病例的治疗有很多经验和教训。

　　五.一期间，凤凰接到通知，复制三盒《新儿女英雄传》第一集的带子进京，国务院副总理吴仪要看。说起这事，曹荭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走得匆忙，DV的效果不是太理想，做后期时又很赶……还好，抓住了采访的机会。”

　　这之后，曹荭又录了《新儿女英雄传》的第二集：《最可爱的人》和第三集《专访钟南山院士》。

　　到现在为止，曹荭已经整整3个多月没回北京的家了，以前是没时间回，现在是不敢回，毕竟广东是疫区，自己在一线采访这么久，毕竟女儿才4岁。

　　刘长乐：凤凰必须现场直播的理由是什么

　　《宣战SARS》是凤凰卫视另一个重要节目，主持人胡一虎以环球连线、现场播报的方式，从周一到周五不间断地告诉观众SARS的进展以及凤凰卫视人文关怀的视野。节目是怎样策划并快速出笼的？记者打通了胡一虎的手机。却听到这样一段留言：“你好，我是Tiger，正在跟SARS宣战，需要你这个战友加入这个行列，请发挥你八爪鱼的功夫，把值得报道的信息故事告诉我。”我忍不住乐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平时的留言是“你好，我是Tiger，这是半岛酒店的音乐，请欣赏后留言”；后来他的留言是：“你好，我是T iger，我的好朋友海若正在生死关头，请你为她打气加油。”

　　作为一个新闻主持人，他的生活节奏，切切实实和当下发生的每个重大事件都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如果把凤凰卫视比作一个人的话，Tiger在气质特征上最像他——积极，热情，参与，关注周遭的一切，瞬息万变中努力进取。

　　已经记不得是哪一天的晚上了，Tiger做完资讯台的《凤凰全球连线》节目，被董事局主席行政总裁刘长乐和王纪言台长叫到办公室，刘长乐总裁说：“此时此刻大家关心的焦点应该从海湾战争转向SARS大战了，我们要做一个新的节目”；王纪言接着说：“Tiger，就是你了。你要把《媒体大拼盘》体现对社会的关怀、《全球连线》布局全球追踪调查最新热点要点、《纵横中国》走遍内地关怀文化的节目精华集中到一起，把三元素融合，做一个关怀各地、SARS给民众生活带来的改变这样一个节目。明天就播出。”

　　明天？

　　Tiger吓得一夜没睡。从业13年，这样的节目策划和执行速度还从来没见过，在台湾，起码要准备一个月。但是，在凤凰，从来如此，重大事件的报道压倒一切。

　　Tiger连夜给连线的搭档魏开心打电话，两个人想点子出框架折腾了一晚。第一次播出时，连线12个地方，有3个连不上，播出后很不满意。刘长乐和王纪言亲自出马，指导他说：“这是一场仗，必须找到打仗的感觉。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现场直播？因为我们的心跳是和家属同步的！”一席话说得Tiger茅塞顿开，热血沸腾。资讯台副台长程鹤麟、新闻总监吕宁思等人也纷纷出谋划策，于是，一个完整的五大基础版块迅速被建成：首先是《疫情通报》，报道最新的数据资讯；然后是《国际视野》，报道国际信息，看别的国家是怎么做的，譬如连线越南，连线加拿大，发挥凤凰卫视国际传媒的优势；三是《规划战区》，把全国划分为六大战区，北京、香港、台北立足两岸三地，其余三地紧跟疫情走势；四是《抗炎心连心》，追踪调查，不制造恐慌，不仅报道SARS改变医患关系，还连线给清洁工，疾病防治中心热线电话的人，病逝人员的家属……拓宽人文关怀的层面，让每个人都能重新认识身边的小人物，认识生命；五是《交战手册》，采纳观众的来信和问题，请两岸三地的医生会诊。节目传递一个概念：SARS就在我们身边，它让两岸三地华人找到共同话题，每个人都要去面对，去抗争。

　　这个节目给观众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也再次给Tiger进行了一次凤凰文化的洗礼。当记者问Tiger现在怎样理解凤凰精神的时候，这个机敏的主持人冲口说出来的是一段精彩的总结：“从无到有，瞬息万变，创造奇迹，让人惊叹。”他说以前不懂，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凤凰的“榨汁文化”了：在凤凰你会发现自己竟有这么大的潜力，这么多的灵光，并且会心甘情愿被“榨”死。

　　以前很多人看节目就纳闷，同样的题材，同样的现场，为什么凤凰卫视报出来的东西就和别人不一样？现在，我们终于明白，因为在凤凰的团队里，永远有那么一种创造奇迹的激情，激情的里面有一种相信你行的目光叫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去拼命；在凤凰的精神里，永远有一根筋比别人绷得紧，那就是“我们的心跳是和家属同步的”，凤凰人的立场和视野从来不曾离开过人文关怀。(作者：蓝艺、张惠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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