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非典期间对务工返乡人员的“歧视性隔离”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16日01:19 人民网

　　在突如其来的“非典”传染病在部分地区流行的紧要关头，全国人民正在党和政府的有效领导下为抗击“非典”而斗争。其中采取的一项最为关键、最为有效的措施是为切断传染源而实施的隔离措施，这种隔离的依据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及其他有关法规，带有强制性。城市疫区的抗“非典”实践已充分证明了实施隔离措施的巨大效果。在城市抗击“非典”斗争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时候，目前政府及社会各界尤为担心的是“非典”向农村的传播。中国农村，特别是西部偏远的贫困地区，信息闭塞，基础医疗条件极其薄弱，医疗水平很低，基础设施相当落后，有些村根本没有道路与外界相连，等等这些状况表明，若“非典”扩散到农村，其后果将不堪设想。若在偏远的、交通不便的山村出现“非典”病人，连基本的病人转移都做不到，更谈不上对执行转移病人任务的工作人员的防护。因此，对农村来说，要坚决防止“非典”的传播，要做到这点，切断传染源是惟一途径。由于农村居住相对分散，与外界接触较少，只要能做到切断传染源，就一定能取得农村防止“非典”传播的胜利。

　　农村的传染源绝大部分是近年来大量的农村进城务工人员，他们对城市的发展以及农村的发展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现在正值务工人员返乡高潮，其原因主要有：① 大多农村地区即将进入农忙季节，季节性务工人员一般都在农忙季节回乡参加劳动；② 务工人员在城市的恐惧感，因为他们一般是自己在外乡，缺乏与家庭成员的交流，缺乏安定感与安全感，而且因为主要时间都用在工作（一般是体力劳动）上，故很少有时间通过电视、广播等渠道获得抗“非典”的信息，即使城市政府及相邻社区已对他们进行了大量的知识宣讲，但他们的盲目性恐惧会大大超过城市人口，而且相对于理性恐惧来说，他们的盲目性恐惧持续的时间会相当长；③ 部分城市地区在“非典”期间歧视进城务工人员，认为他们增加了城市抗“非典”的压力，故存在疏散、劝返或强迫离开的做法，等等。

　　目前，务工人员的返乡高潮极大地增加了农村抗“非典”的压力，也增加了农村人口对“非典”蔓延的恐惧。因此，不少地方政府果断地采取了对务工返乡人员的体检与隔离措施。这对农村防“非典”工作必然是有效的措施。然而我们需要思考下面几个最近了解到的案例信息。① 某从北京回乡的务工人员，其家的院门被乡亲门给封了；② 有的农民不允许从北京回乡的务工人员经过其家门前的村里道路；③ 某从北京回乡的务工人员回到家后在自家的蔬菜大棚内封闭了一周；④ 某从北京返回的务工人员在乡里被隔离了20多天，还没放回去； ⑤ 听说要有从北京回去的务工人员，某乡政府出动车辆在主要路口拦截，乡里的人们相互传信，并坚决支持采取措施不允许他们回乡；⑥ 朋友打电话开玩笑说，“我们这里最近只要听说有从北京回来的人，大家就如听到‘鬼子进村’了的感觉”。而且农民被告知，若发现务工人员返乡，要向乡政府“举报”，用的话语是“举报”，等等。这些信息极大地增加了我们对可能已经出现的对务工返乡人员“歧视性隔离”的担心。

　　一、农村极易产生“歧视性隔离”

　　在城市实行的防“非典”隔离可以称为“关爱式隔离”，因为通过传媒与宣传，人们认识到被隔离人群是在为抗“非典”战役做贡献，他们被隔离是为了避免其他人群被感染，人们对被隔离人群普遍表现出尊重、感谢与敬意。因此，被隔离人群普遍受到政府、机构及城市社区的关心和爱护，如保证生活必需品的充分供应，为被隔离人群举办的露天献爱心演出，为过生日的被隔离人员送蛋糕，等等，使被隔离人群充分体会到社会的温暖。虽然他们在规定时间内不能离开隔离区，但他们可以通过与外界的互动，通过电视、电脑网络等工具尽可能地调节自己的生活与心理，从而减轻压力。

　　而在农村，根据其实际情况，实现“关爱式隔离”比较困难；相反，很容易出现“歧视性隔离”，主要原因有：

　　1、农村的“非典”恐惧大于城市的“非典”恐惧。在农村，特别是偏远的贫困乡村，因为信息的闭塞及农民科技文化水平较低，农民对“非典”的理性理解远不如城市人口。如，在城市大家普遍认为只要不是近距离接触，一般不会传染“非典”，而在农村形成这样的正确理解就较困难。另外，农村人口普遍认识到城市的医疗条件与水平远好于农村，农村目前的医疗条件与水平很难做到出现“非典”疫情后的有效处置。再者，正是由于农村信息闭塞，故关于“非典”的错误传言、谣言等更有市场，更为盛行，也更能影响农村人口。因此农村更易出现“谈‘非典’而色变”，“望‘非典’而生畏”，故很难出现农村人口自发地去关爱被隔离人群的情况。

　　2、由于在农村农民认识到他们不可能像城市人口那样，若被感染“非典”则会受到政府及城市医疗系统的良好救治，故农民更倾向于采取绝对的，有时是极端的自我保护措施，所以出现了可能的大家齐心“敌视”返乡务工人员的做法，如“封门”，“不让走路”等。

　　3、农村缺乏关于防“非典”中采取隔离措施的有效的媒体宣传，特别是对要关爱被隔离人员的宣传与正确引导，或者由于信息闭塞，广播电视条件落后，即使有了媒体宣传，农民也无法及时、全面地获得这方面的信息，故很难激发农村人口自发关爱被隔离人群的动力。

　　4、有些地区乡村干部的为农民服务意识淡薄，长期以“领导与管理农民”的思路来定位自己，定位自己的工作，而不能真正地把农民利益放在首位，形成了“不尊重农民、高农民一等“的认识与做法。这种认识与思想使得他们从根本上、从心底里无法做到对被隔离的务工返乡人员的关爱。因此，有些地方通知农民要“举报”务工返乡的人员，这种“举报”的话语本身就说明了这一点。

　　5、由于农村的条件薄弱，对务工返乡人员的隔离地点、周围防护措施以及生活安排都不可能做到如城市水平。再者，参与隔离工作的管理及医务人员由于地方防护条件的影响，增加了自身的恐惧感，故他们也很难做到对被隔离人员充分的、全面的生活与心理关爱。

　　二、“歧视性隔离”的危害

　　对务工返乡人员的“歧视性隔离”会带来严重的危害，甚至会影响到社会的安定，主要可能表现在以下诸方面：

　　1、进城务工人员是“非典”疫情的不幸者与受害者，他们从农村到城市从事大量的体力劳动工作，本身在城市就从某种程度上受到社会地位及工作性质方面的歧视。在“非典”蔓延期间，他们远离家乡在城市劳动，感到巨大的盲目性恐惧，因此，十分盼望在家乡、在家里的那种安定感与安全感。而当他们带着这种盼望返回家乡时，他们受到的却又是一次歧视，这样必将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与社会压力。而且这种歧视不只针对务工返乡人员自身，还扩展到他们的家人或亲戚朋友，故对后者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与社会压力。另外，从医学角度讲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对通过人体自身的免疫力战胜“非典”病毒十分不利。

　　2、这种“歧视性隔离”不但增加了务工返乡人员对“非典”疫情的恐惧，而且更增加了他们对被隔离的恐惧，故有些人更会通过各种办法回避隔离，这反而增加了“非典”疫情向农村扩散的可能性。

　　3、“歧视性隔离”影响被隔离的务工返乡人员的身体素质，如若没有充足的食品及生活用品提供，或被隔离在条件差劣的环境中，如蔬菜大棚中，被隔离人员的生活条件不能得到很好的满足，这样必将影响他们的身体素质，故同样不利于通过他们自身的免疫力来战胜“非典”病毒。

　　4、“歧视性隔离”会引起社会的不稳定。由于部分农村人口对务工返乡人员及他们的家庭、亲戚采取的如“封门”，“禁止走路”等歧视做法，这必将引起农村人口之间的矛盾，而且这种矛盾一旦处理不好，激化后会引起刑事纠纷。因为其涉及到的人员与家庭会很多，故有可能给农村社会带来不稳定。

　　5、从长远来看，由于农民经历了这种“非典”期间的不公正的“歧视性隔离”，很可能会造成农民对进城务工的负面认识，故有些农民在将来一段时期内会因为这种认识与经历恐惧再到城市务工，这势必会影响到中国城市与农村的发展。

　　三、建议

　　前面的分析说明对务工返乡人员的“歧视性隔离”是社会发展与社会稳定工作中的敏感问题，故要重视这一问题，应尽可能避免在农村出现针对务工返乡人员的“歧视性隔离”，主要建议如下：

　　1、城市疫区实施对务工人员的关爱工程，要以真正的真诚之心及吸引措施留住农村进城务工人员。要关爱务工人员的生活，通过各种社会互动活动减轻务工人员的恐惧、心理压力、孤独感与不安感，让他们感受到他们也是城市社区的一员。

　　2、在农村加大对防“非典”中采取隔离措施的正确宣传，通过电视、广播、报纸及各种宣传单、黑板报、乡土歌谣等方式在农村人口中宣传被隔离人员的奉献精神，让农村社会认识到被隔离的务工返乡人员不但为城市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在此紧要关头，他们又在承受着被隔离的巨大心理压力，他们的压力换来的是其他农村人口的健康安全，等等。这样可以激发农村人口对被隔离的务工返乡人员的尊重与敬意，形成社会角色之间相互关爱的社会氛围。

　　3、地方政府要对被隔离务工返乡人员实施关爱工程，积极组织各种献爱心活动，让被隔离务工返乡人员感受到地方政府的关心和爱护。这就要求地方政府的工作人员从内心转变观念与工作作风，要实现从内心“关心农民，爱护农民”。由于农村条件的制约（如家庭贫困，交通不便等），由农民自发组织的献爱心活动不太容易形成，但地方政府可以鼓励地方城镇人口积极参与这种活动。另外，地方医疗系统应尽全力为被隔离的务工返乡人员提供体检等医疗服务。

　　4、对于农村出现的“歧视性隔离”做法，地方政府要及时纠正，对农民采取的如“封门”、“封路”等“歧视性隔离”做法，政府有关部门要及时加以制止。

　　为了做到这些，建议中央财政给予支持。

　　(网友：叶敬忠　李小云　左停　朱启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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