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倒下铁娘子三次落泪香港卫生署署长抗非路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19日10:17 新华网

　　5月16日，世界卫生组织环境卫生小组组长海因茨·费尔德曼在香港介绍对香港淘大花园的调查结果。世界卫生组织环境专家表示，很有可能是“一连串的环境及卫生问题不幸地同时出现”，导致非典型肺炎在淘大花园大规模扩散。他们初步调查的结论与香港特区政府此前递交世卫组织的报告没有大的分歧。新华社记者沈桥／摄

　　从发生非典疫情至今，香港的民众已经习惯于每天面对他们这位有着独特气质的卫生署署长，听她介绍具体的预防知识，发布最新的非典疫情。作为特区政府的卫生署署长，陈冯富珍医生在香港抗击非典的过程中起着关键的作用。近日，《面对面》栏目的记者专程赶赴香港，对陈冯富珍女士进行了专访。当香港的疫情终于渐趋回落，作为特区的卫生署署长，她将告诉我们，香港到底走过了怎样的抗非典之路。

　　香港已经度过疫情高峰

　　主持人：我参加了15日的发布会，你对外界说香港新增病例6例，这对香港来说意味着什么？

　　陈：个位数增长的数字已经连续10天了，这是一个好迹象。从现在来看，对疫情的控制是比较稳定的。

　　主持人：也有人在怀疑是真的减少呢，还是你们降低了标准？

　　陈：老百姓看官方的公布，老是有另外一个想法。但是我可以很坦率地说，我们香港每一天公布的数字都是准确的。

　　主持人：但是有12个已经康复出院的病人最近又重新入院，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是不是一种复发？

　　陈：他们中十来个人再住院是因为其他病并不是非典复发，另一两个我们估计是因为以前出院时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也不构成复发。

　　陈冯富珍：1953年生于香港，曾经在加拿大、新加坡、美国、英国等地接受教育，获得文学学士，医学、理学博士等学位，在香港卫生署工作已将近20年，从1994年开始担任香港特别行政区卫生署署长。主持人：连续10天保持个位数增长，能说香港最坏的疫情已经过去了吗？

　　陈：按我个人的经验以及世界卫生组织的评估，我们的高峰期已经过了。

　　主持人：那能不能说香港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了呢？

　　陈：这很难说。按照我们做流行病学的经验来说，现在情况是比较好，但老实说，我们对这个病的了解还是不够，小心是重要的。

　　取消旅游警告尚需时日

　　在一直不放松对疫情控制的同时，香港政府也已经向世界卫生组织提出申请，申请取消对香港的旅游警告。

　　主持人：香港正在向世卫组织申请解除旅游警告。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陈：现在世界卫生组织开出了三个条件来评估香港。第一，新增病例平均每天不超过5例；第二，没有社区性暴发；第三，没有出口ＳＡＲＳ病例。目前我们只达到其中一个条件，另两个条件我们还在继续努力。要世卫组织取消旅游警告，我估计还需要几个星期。

　　主持人：解除这种警告，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呢？

　　陈：对我们的旅游影响很大，对香港的经济影响很大。

　　主持人：那么你们会不会为了迫切实现目标，而改变做事的原则或方法？

　　陈：不可能。因为跟我们一起做防疫工作的还有世卫组织官员，有那么多的人参与这项工作，就一定要实事求是，没别的方法。

　　首发病例次日公开疫情

　　从首次上报非典病例，到把新发病例控制在个位数，香港共经历了两个多月时间。3月10日左右，香港卫生署接到通知，位于沙田的威尔斯亲王医院多名医护人员出现发烧症状，情况与早前广东发生的非典颇相似。针对这一现象，港府迅速决定成立专家小组，尽快查出疾病源头。与此同时，第二天就向公众发布了疫情公告，从那时开始，陈冯富珍开始以卫生署署长的名义向公众发布预防措施和最新消息，向公众实行信息公开。

　　主持人：大家都认为香港在信息公开方面做得很好，你作为官员每天与媒体见面是否感觉到及时公布这种信息所带来的压力？

　　陈：香港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社会，市民要求我们什么事都要向他们交代。香港市民要求比较高，他们要知道政府每天在做什么，做出的每个决定有什么依据。在控制香港疫情的整个过程中，我们第一个决定就是每天公布数字。

　　主持人：每天公开信息，使你们的工作是主动了，还是被动了？

　　陈：我们现在做每一件事都很主动，市民对我们的做法很赞同，对政府工作的监督也很有力量。

　　主持人：对于新加坡和加拿大非典是由香港输出的说法，您同意吗？

　　陈：我估计这个可能性较大。因为在有关病人回国之前，在新加坡和加拿大没有非典病例，而是在得到我们通知之后，他们开始留意当地卫生情况，病人发病之后，我们双方采集的资料完全吻合，如新加坡那几名女士，何时来香港旅游，住在什么地方等。加拿大提供的资料也是这样的。

　　非典考验香港应急机制

　　虽然香港政府在各个方面都做了周密的部署，但疫情的变化却远远超出了政府的控制。3月17日，感染个案突破100宗；18日，香港出现首宗本地感染及死亡个案，而淘大花园更是成为此次疫情的重灾区，最终，淘大花园的被感染人数达到321人。

　　主持人：淘大花园疫情的暴发被认为是香港大规模疫情的开始，这次暴发是否在你们意料之中？

　　陈：当时我们也不排除有人为的因素，那时有很多谣言，说是生化武器之类的，但经过调查排除了这一可能性。

　　主持人：你怎么评价香港应急机制？

　　陈：香港医疗卫生系统全世界公认做得比较好的，尽管这样，非典对我们系统也带来很大的挑战和困难，所以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们肯定要总结经验，引进新的工作方案。

　　主持人：我也听到有议论，说香港社会各方面机制都很健全，但却没有一个疾病控制中心？

　　陈：总体来说是没有的，但疾控中心所做的具体事在卫生署里都有的，政府其他部门也都有，关键就是怎么样把它们组织起来加快反应速度，应急机制的反应是很重要的。

　　主持人：那你们现在考虑建吗？

　　陈：最近董特首已经公报了，拨款给我们，要求成立一个跟ＣＤＣ相似的机构，统筹这方面的工作。

　　主持人：毕竟非典疫情是很多年都不一定能碰到的，因此而建立一个ＣＤＣ是否是在急迫的心情下作出的一个草率决定呢？

　　陈：这个问题问得挺好的，但我做了20多年的公共卫生，我的经验是传染病这个挑战永远都存在，可能是出现新病种，也可能是旧病用新的方法显现，所以说无论什么时候这个机制都是需要的。

　　高病死率原因尚无定论

　　截止到5月15日，香港地区的累计非典病例为1703宗；累计康复1160人；累计死亡234人，成为全球最多人死于ＳＡＲＳ的地方。

　　主持人：与疫情同样受关注的就是香港对非典患者的治疗方法，你有什么治疗方案呢？

　　陈：其实全世界对治疗非典还没有达成共识，因为这是一个新病种，人类对它的了解还不完全，所以每一个地方的临床医生都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尽量提供一个好的治疗给病人，所以现在有不同的方案。

　　主持人：我也听到批评的声音，说香港的病死率比较高的一个原因是不是治疗方案过于保守？

　　陈：我们不能简单评价治疗方案的好坏，但我们对1600多个病例进行初步分析，发现病人的年龄和他自己本身有没有其他病的因素，对非典康复都有很大影响。另外，我们对这个病毒了解还不多，所以很难说究竟是不是我们的治疗太保守或者是太不先进，我看往后还是要做一个总结。

　　战友倒下铁娘子三次流泪

　　陈冯富珍把非典比喻为敌人，并把与非典作斗争的医护人员称为自己的战友。自非典暴发以来，香港已经有368名医护人员受到感染，谈起受感染的医务人员，这位人称铁娘子的署长曾经不止一次落下眼泪。

　　主持人：5月3日你接受了电台的一次访问，你流了三次泪，你是一个爱哭的人吗？

　　陈：工作压力，我个人还能够处理得很好，但是看到自己的同道们一个个病倒，我很难过，也感到很孤独，而且要走的路很长，没有同道们一起去做是不容易做的。非典这事在很多地方都留下很多伤心的事。

　　主持人：人们常说，作为医者来说见惯了生死，说实话在这次采访当中我也经常被感动得流泪，我觉得在生和死面前很多人选择了危险，我不知道你的感动原因是什么？

　　陈：作为医生是见惯生与死，但是我们也是一个人。最难受的就是市民看到照顾他们的医务人员不停地病倒，谁来照顾他们？

　　主持人：我就记得你说的那句话，打仗可能跟打仗还不一样，打仗你还看见敌人在什么地方，但这个敌人是看不见的。

　　陈：对，看不见敌人，光看见自己的战士倒下，这对士气的影响是很大的。医务人员病倒，我总担心会不会影响整个团队打这场仗，因为这不是个人的问题，不是对生死害怕的问题。做医生、护士都不害怕，因为我们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已经接受这个。打一场大仗时，你的同伴一个个病下倒下，我就担心我们有没有力量去对抗这个非典。

　　香港内地患难中显真情

　　在抗击非典的工作中，香港与内地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5月8日，国务委员唐家璇代表中央政府在深圳向香港特首董建华送交了第一批医用物品。

　　主持人：就是5月8日香港接受了中央政府的支持，那么也有人在想，富裕的香港会缺这些吗？

　　陈：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尽管你是富裕的地方，当你遇到这样大的挑战，也是有困难的。所以中央对香港特区政府的支持我们非常感谢，不单单是物质方面的支持，这也反映内地同胞对香港同胞的一点心，一份爱，这是最重要的。

　　主持人：这跟过去很不一样，会不会让香港人的心理失衡？

　　陈：我是比较传统的人，我认为接受别人的帮助不是什么没面子的问题。从香港的报道可以看出，市民对此的反应很好。也有一部分人这样说，现在内地的疫情也很严峻，他们在困难的时候还要帮助我们，我们不可以继续不停地接受这样的帮助，我们也应该要想办法回报祖国对我们的爱。

　　如何评价董特首抗非表现

　　在治疗非典的过程中，香港与内地专家的合作发挥了极为有效的作用，除了专家的互访和交流之外，香港更是组织了多次国内和国际间的学术会议，以一种开放的态度，对有关非典的各种问题展开研讨。

　　主持人：对抗击非典，中央政府对特区政府的评价非常高，身为其中的一员我非常想听您觉得这次特区政府的表现到底怎么样？

　　陈：很多人也问我这个问题，我觉得很难评价自己的工作，好或不好应该由其他的人来评价。我个人的看法是，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时候，作为一名公务员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这件事做好，就是要尽心尽力去保障市民的健康。

　　主持人：那还有更难的，您怎么评价您自己在这一次非典中的表现？

　　陈：我是一名官员，非典对我们卫生署的冲击很大，我要带领我的同事去处理这个问题。作为领导，我要作出一些决定，什么服务我可以继续提供，我要把所有的人员调派到最重要的岗位，把这件事做好。

　　主持人：比评价自己更难的是评价你的上司尤其是公开的评价，我想请但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评价一下董建华先生？

　　陈：你要我评价我的大老板，我告诉你如果你要看整件事，最关键的就是看一看这个成果，我们从什么都不了解开始接触病毒，即3月10日的时候，仅仅是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把整件事从它的发展到最高峰再到控制下来。而且我们引进一系列的措施，我们的力度很大。没有他的支持，没有他的领导根本做不到，因为就公共卫生这一点，单靠医疗卫生系统是做不到的。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还是想请您预测一下香港的疫情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什么时候能让大家放松，或者你期望是什么时候？

　　陈：过去的十来天都是个位数，我估计这个疫情还有一段时期，也就是说距离零病例还有一段比较长的日子。但是能够继续保持现在这个低水平的新增病例，我是比较有信心的。这个病确实十分厉害，但我以前也见过比它更厉害的病，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从高层领导到普通人有没有决心，能不能团结起来，共同把这件事做好。（由央视《面对面》供稿）（来源：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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