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了，二哥骑上他那辆全身没一点漆印的自行车，进城参加儿子学校的家长会。从他家到学校有30里路，他一鼓作气蹬拢学校，已是一身臭汗。他将自行车停在墙角，一边用衣袖擦额头上的汗，一边探头探脑向学校内张望，想在纷乱嘈杂的人群中找到儿子洋洋。正当他举目四望时，铁门边小屋里忽地钻出个保安，冲他大呼小叫：“喂，收荒的，走远点，这儿是学校！”二哥没理会，推车进了学校。

　　二哥东寻西问找到了儿子的教室，屋内坐了黑压压一大片人。他寻个角落坐下来，然后点燃一支劣质香烟，呼哧呼哧地吸着。旁边一位穿金戴银面相比二哥还老的女人，满脸鄙夷地对二哥说：“喂，老表，不懂规矩嗦，不许抽烟！”二哥忙把烟头摁熄，半截烟屁股顺手卡在耳朵上，赔笑道：“好，好。不抽，不抽。”

　　会议很快开始了。几个任课老师轮番上台，口水四溅地训斥家长，无非是学生不用功，家长督促不力等。二哥没文化，记不得许多，但他知道台上那些衣冠楚楚的老师委婉地骂着人，骂不争气的学生及家长。骂呗，谁叫人家拥有这个权利。

　　从头到尾，二哥仔细地听着，老师没有数落洋洋，说明那小子在学校表现还可以，二哥心中甚是欣慰。

　　散会后，二哥又单独找班主任老师询问洋洋的情况。老师告诉他，洋洋这孩子功课还可以，就是虚荣心太强了。二哥想，洋洋在我们面前听说听教的，没这心那心啊，老师是不是弄错了？！但他没把这话说出来。

　　二哥终于在混乱的学生堆里找到了洋洋。二哥说：“洋洋，去把铺盖收拾起，我给你驮回家。”洋洋颇不乐意，磨磨蹭蹭的。二哥没多想，跟着洋洋进了寝室，风风火火卷起被子，下楼绑上自行车，然后对儿子说：“洋洋，走，回家。”洋洋仍是满脸不高兴，皮皮拖拖的。二哥再三催促，他懒洋洋地说：“你先走嘛……”二哥搞不懂儿子的心思，只好一个人走了。

　　夜里，二嫂对二哥说：“洋洋怪你不该那样去开家长会，像个收荒的，让他在同学面前丢人。”二哥说：“难怪这小子今天不理我，原来是嫌我穿烂了。唉，老师说的不假，咱儿子虚荣心强呢。”二哥重重地叹了口气……

　　公文（什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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