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雯

　　尽管有批评认为恐怖文学“没有社会意义，因而不能算是一种文学样式”，但不可否认的是，恐怖文学作品有着悠久的历史、独特的魅力和一群群层次各异的读者。西方恐怖文学的传统由来已久，古堡、黑森林、暴风雨、受害者……这些东西经常出现在不同的作品中，甚至已经成为了欧洲文学史的一部分。到了近现代，美国和日本的恐怖文学创作大有后来居上的势头。近年来恐怖小说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风靡世界，恐怖故事更是美国好莱坞所钟爱的电影题材。

　　撰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在中国尽人皆知，而西方则更是孕育了一批以恐怖文学创作为专长的著名作家。作为后起之秀的日本作家铃木光司，《退魔录》的作者韩国作家李愚赫等人也是独具特色。这些恐怖小说作家虽然有国家之别，门派之分，却都是以“吓人”为己任，他们认为恐怖小说能产生的最佳效果是“读者在阅读小说时因心脏病发而死去”（斯蒂芬·金语），而且在有意无意间使“恐怖缘何而来”，“恐怖为何令人们趋之若鹜”等问题成为除心理学家以外更多人关注的话题。

　　然而，若想探究上述问题的确切答案，首先需要对恐怖文学有一个明确的定义。笔者在文献检索过程中发现，作为“不登大雅之堂”的通俗文学的一种，恐怖文学并未得到足够的关注。在因特网上与其相关的寥寥数篇分析文章中，有关恐怖文学的定义，只给出《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的说法：气氛阴森、题材可怖、通常包含暴力事件并立意使观众毛骨悚然的一类作品。而当提到相关作家作品时，概念就更加模糊了。为国人所熟悉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阿加莎·克里斯蒂系列、日本作家金田一作品等侦探推理小说被归到恐怖文学名下，卫斯理、原振侠等倪匡笔下的科幻人物也被纳入到恐怖文学之中。如此混乱的归类方式把笔者搞得一头雾水。虽然侦探推理小说、科幻小说和恐怖小说同属通俗文学，写作手法难免有所交叉，但想必还应各有所重，不能混为一谈。

　　谈到狭义的恐怖文学，目前世所公认的“现代恐怖文学第一人”当数爱伦·坡。早在读者尚不知“心理恐怖小说”（Psycho－thriller）为何物的年代，爱伦·坡的恐怖文学作品就以擅长制造恐怖悬念著称了。在他传世的《瓶中手稿》、《厄舍府的倒塌》、《红死病的假面具》和《黑猫》等著名黑色恐怖小说中，读者被带入莱茵河畔的都市、亚平宁半岛上的城堡、荒郊野地里的古宅以及作者心中那片变化莫测的“黑暗海洋”。在一片阴郁、梦魇般的恐怖气息中，爱伦·坡不仅表现出生者与死者的纠缠、人类与内心深处恐怖的纠缠，而且在怪诞、精巧的故事情节背后始终隐含着一个探问：人类恐怖心理的根源何在？也许是他作品内涵的不确定性，使得爱伦·坡在恐怖文学领域一直备受关注。

　　提到当今世界上读者最多，名声最大的恐怖小说家，人们无疑会想到斯蒂芬·金。他名下的恐怖小说发行量均达到100万册以上。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最畅销的25本书中，他一人便独占7本。如此佳绩，难怪斯蒂芬·金被《纽约时报》誉为“现代恐怖小说大师”。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擅长为读者心头添上最后一根稻草”的恐怖小说之王，本人却胆小而迷信。

　　以日本作家铃木光司和韩国作家李愚赫为代表的亚洲恐怖文学作者近年来也颇为引人瞩目。他们的作品以阴郁、玄妙的东方气质为特色，强调“心灵恐怖的唤起和对读者自身想象力的开掘和利用”。对此，铃木光司解释说：“不可知不可见的恐怖，才是最令人恐怖的事情”。得益于文化底蕴的深厚，东方作家对人类恐怖心理的独特理解已令世人刮目相看。另外，与西方恐怖小说作家相比，亚洲作家更多以生物科学、网络技术为小说背景。高新科技的穿插使恐怖小说更多地呈现出时代特色。目前在韩国大红大紫的李愚赫更是为“韩式恐怖”做了绝佳的注脚。他作品中传统与时代特征兼具，在极具恐怖震撼力的同时强调对社会本质的反映。

　　至此，恐怖文学吸引力巨大的原因也浮出了水面。首先，真正优秀的恐怖文学绝不仅仅有令人惊悚这一技之长。它们或寓意令人深思、或写作技巧上佳、或民族个性鲜明。其次，人类恐怖心理的微妙也促使恐怖文学热度居高不下。恐惧能将人们的神经紧绷到某种极限，从而令人们工作、生活中产生的一般压力得以缓解。至于“恐怖缘何而来”这个问题，像斯蒂芬·金这样的恐怖文学原创者尚且胆小而迷信，想来真正能“生而无所惧的人”怕是世所罕见。我们姑且把它交给心理学家去研究吧！作为文学爱好者，我们或许只能说：“当恐怖无法拒绝时，让我们直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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