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新闻报》驻德国记者 卢劲松

　　1987年 5月28日傍晚，在世界闻名的莫斯科红场上，许多外国和苏联的游客正沐浴着夕阳的余辉，在和煦的春风里悠然漫步。突然，一架白色小飞机出现在广场上空， 盘旋几周之后，徐徐着陆，在离克里姆林宫仅咫尺之遥的地方降落。这是一架单引擎“塞斯纳”172运动飞机，机尾上涂着联邦德国的国旗。广场上好奇的游客围上去，又是拍照，又是录像。红场上的苏联警察却一时不知所措，站在旁边发愣。

　　这时，舱门打开，一个春风满面的年轻小伙子跳下飞机，热情地向围观者挥手致意。他掏出一些名片分发给游客，还为几个人签名留念。有人高声问他：“你从哪儿来﹖”小伙子回答：“赫尔辛基。”过了好一阵，苏联警察才如梦方醒，带走了年轻人，封锁了飞机，禁止游人对飞机拍照。苏联警方迅速查明，这个自天而降的年轻人名叫马蒂亚斯·鲁斯特，德国人，19 岁，是汉堡航空俱乐部的成员。从此，这个飞越了苏联铜墙铁壁般防空网的德国毛头小伙子被永远地载入了历史史册。

　　一次震惊世界的

　　“计划外”飞行

　　鲁斯特的父亲是汉堡机场的一名航空电子工程师。在父亲的熏陶下，鲁斯特从小就对飞行充满了热情。他16岁就开始上飞行课，进步很快。19岁的时候，鲁斯特开始精心准备一次飞越整个北欧的长途飞行。

　　1987年5月13日，鲁斯特从汉堡航空俱乐部租来一架小型飞机，开始了他的长途飞行计划。27日他飞抵芬兰首都赫尔辛基，按计划他下一站应飞向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并向南踏上他的返程之旅。但28日，鲁斯特驾驶的飞机按预定航线，从赫尔辛基飞行了几分钟之后，突然向东折去，从机场控制雷达的屏幕上消失。此后他音信全无，不知去向。导航人员认为他迷了航，或出了意外事故，当即通知了有关方面。但直到鲁斯特出现在电视新闻中时，人们才知道他已到了莫斯科。

　　其实，鲁斯特并非迷航误入苏联领空，而是经过周密准备有意飞往莫斯科的。他向东掉转机头之后，以225公里的时速飞越芬兰湾，在科赫特拉雅尔维地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苏联领空，然后超低空飞行，长驱直入500多公里，悄然飞抵莫斯科，戏剧性地降落在红场上。

　　红场飞机事件当时曾轰动一时，并特别引起了国际军事专家的浓厚兴趣。当时的苏联拥有世界上公认的最严密的防空体系。在莫斯科周围，更有一个几乎滴水不露的“橡皮套鞋”防空系统，足以抵御核打击。而这个号称世界上最严密、覆盖范围最广的防空网，竟让一个仅有几十个小时飞行记录的业余飞行爱好者轻易穿过，而且还安然降落在首都的心脏地区，这不能不使苏联当局惊出一身冷汗。红场飞机事件发生后不到两天，苏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此事，撤销了国防部副部长兼防空军总司令亚·科尔杜诺夫的职务。75岁的国防部长索科洛夫元帅也被撤职。这在二战后的苏联历史上是极为少见的。

　　西方一位军事评论家说： “没有什么比这次红场飞机事件更使苏联当局难堪的了。”军事专家们从鲁斯特的飞行中得出两点结论。一是，对一个国境线很长的国家来说，防空系统再严密，也难免有漏洞；二是，体积小、飞行速度慢而宜作超低空飞行的轻型飞机不易被雷达发现，更具隐蔽性，在未来战场上大有用武之地。

　　毛头小伙已长大成人

　　当年9月，苏联最高法院审理鲁斯特一案。在法庭上，鲁斯特承认他侵犯了苏联领空和违反了国际飞行规则，但不承认他的行为是“流氓行为”。他说，他是为寻求友谊而来，并无恶意，他的行为是“出于和平目的”。他请求苏联对他的行为“给予宽恕”。苏联最高法院最后以非法进入苏联国境、违反国际飞行规则和恶性流氓罪判处鲁斯特有斯徒刑4年。幸运的是，当时的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表现得非常大度，允许鲁斯特父母每两个月到监狱里看望他一次，而且11个月后即将其特赦，让他回国。

　　也许是被自己的这一壮举冲昏了头脑，鲁斯特在回国后一直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几年前，他因为求爱不成，对一个姑娘大打出手而被判两年半监禁。2001年，又因试图盗窃一家超市的商品而被罚款。昔日的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但是当他走在人群中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认出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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