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报记者自我隔离两星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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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26日08:31 金羊网-新快报 | ||||
冒着被感染危险进入非典隔离病区近距离采访切管手术 电视节目再滥都追着看 记者是个跑跑颠颠的行当,一下子被困在家里,其郁闷可想而知。那几天天气还特别好,阳光明媚,春风送爽,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往下看,一群孩子在楼下嬉戏,虽然羡慕,却非常清楚不能下楼。 其实从南方医院一出来,我就开始害怕:不知道身上是否染上了病毒,万一把病毒带到社会上,这个责任就大了。尽管我不是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下来,但面对医院外的安宁祥和,我还是顽固地要用“和平”这个词来描绘。我不想因为我而破坏了这种和平与安宁。 隔离的头三天是极其烦闷的。窝在沙发里,手持遥控器,把电视几十个台从头换到尾,又从尾换到头。三天后就老实了,赖在沙发里,哪都不想去,再滥的电视节目都追下去看,眼看游冬泳消下去的肚皮又慢慢隆起,还一点都不着急。 一闭上眼就想萝卜牛腩 被隔离的日子里,吃什么是个问题。一天到晚没什么活动,中午饭吃完,肚子还胀着哪,天又黑了。想起多少年前下乡那会儿,粮食不够吃,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我们:“忙时吃干,闲时吃稀”,这会儿被隔离了,正是“闲时”,冰箱里也没什么储备了,就喝粥吧。 才喝了两天粥,人就顶不住了,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萝卜焖牛腩。忽然想起杭州有一座居民楼被隔离后,有人想吃糖醋里脊,政府立即照办。人家那是政府下令隔离的,吃喝拉撒统统包下来。我这属于自我隔离,想吃萝卜焖牛腩谁理呀。同是隔离,差距何其大也。 就好像同是参与战争,巴顿和加里森敢死队就不一样。巴顿要是打败了,属于战犯,是统战对象,可以进政协;加里森敢死队小哥儿几个打败了,拉出去就毙了,后悔都来不及。尽管都是打仗的好手,级别不同,待遇也就不一样。所以,干什么事都得努力往“战犯”上靠,否则就像我现在这样,落得个想吃萝卜焖牛腩都不得的尴尬境地。 图:新快报记者宋布军在两个美眉的帮助下穿防护服。 读冯小刚的书真叫解闷 拿巴顿和加里森说事不是我的发明,我没那么聪明,这都是从名导冯小刚的书里看来的。冯爷的书叫《我把青春献给你》,那真是一本解闷的好书,伴我度过了许多单调日子。此书乍一看是个京油子在那耍贫嘴,细品味才发现有大智慧焉。生活中许多大道理,经冯爷油嘴滑舌这么一扯,立刻就深入浅出了,哈哈一笑之余明白了不少。要不说冯爷的电影拍得好呢,人家心里头明白。 还说巴顿和加里森这个例子吧。我一看完,第一反应就是往后做事怎么都得往巴顿的级别上靠,这就又错了。只有巴顿才能是巴顿,加里森也只能是加里森,不同的人只能扮演不同的角色。任你怎么努力,加里森也成不了巴顿,巴顿也不屑于去做加里森。 冯爷还在书里委婉地批评了葛爷(葛优)。葛爷拍了几部贺岁片,红遍了中国,心有点野了,想玩点艺术,去拍文艺片。而另一位凯爷(陈凯歌)在象牙塔里呆腻味了,想出来为人民服务,拍点群众喜闻乐见的片子。这两位爷的野心都遭到了冯爷的迎头痛扁。 想想我们摄影圈也是,这两年各种现代流派异彩纷呈。比如我们的摄影记者大食,遇到下雨,就拍了一组像朦胧诗一样美的照片,听说迷倒了一片漂亮美眉,我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同样的事放在我身上就不灵了,一下雨,我躲还来不及呢,哪儿有心思去想朦胧诗?所以呢,我还是坚持把新闻照片拍好就行了,这才是我的强项。朦胧诗就交给别人去作吧。 冯爷的书给了我许多欢笑,也给了我不少思索。在被隔离的日子里,读冯爷的书,真解闷! 非典跟1918年流感没法比 听说我被隔离了,许多朋友都打电话来慰问,而且无一例外都问:你进去(非典病房)怕不怕?我也无一例外地回答:不怕。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非典看似来势汹汹,其实跟1918年的流感相比,才哪儿到哪儿呀。1918年全球爆发流感,死亡2000多万人,想想那时候的人该有多么绝望。可是现在还有谁还记得那次流感呢?人类早都战胜它了。非典也是,的确要死一些人,也许还会包括我,但灾难一定会过去,人们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恐慌中。这就叫从战略上藐视敌人。那战术上呢,就得重视敌人了,该穿该带的防护用品一点也不能马虎。 科学家说了,这个病是能防能治的,事实上也确有医院至今无一个医护人员被感染。若不幸感染了,死亡率也就5%左右,大部分还是治好了。这都是事实,所以不必过于恐慌。 真要是不走运也没办法 有人不依不饶:要是你被卷进那5%呢?那只能算是不好彩啦。也许,每一个战地记者都相信自己能逢凶化吉,枪林弹雨之中只能凭这点信念支撑着自己了。不幸的是,上帝也有打盹的时候,真到了不走运那天也没办法,牺牲也是战地记者的题中应有之义吧。我相信,1956年,罗伯特·卡帕在印度支那被地雷炸得飞起来时,他最后的意识中一定不会后悔选择了战地摄影记者这个职业。他最多也就是后悔刚才最后一步为什么不往旁边偏出10厘米。 慢着,怎么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和罗伯特·卡帕联系到一起去了?卡帕是什么人?那是摄影记者的一座山,我这辈子加上下辈子努力,也决无可能攀上去。哪能刚干了一点事,就把自己跟卡帕放在一起说事呢。这就叫言多必失呀,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隐藏在36层口罩后面的无耻嘴脸。 与隔离医生一起数日子 给我打电话最多的还是南方医院的医护人员,每次都非常关心地询问我的情况。3日晚上抢救时,为病人切开气管的吴旭副教授是从胸外科支援过来的,也被隔离不能回家了,经常打电话和我一起数日子。 陈洪光牺牲后,吴旭打电话给我:“陈洪光是给病人插管感染的,我也给病人插管,我不会感染吧?”我忙说:“不会,陈是太疲劳了,你不会。”“真的不会?”“肯定不会!”我俩在电话里这样互动了一番,彼此心里都觉得宽慰了许多。 说我是英雄实在不敢当 我是惟一一个进了隔离病房和他们“三同”的记者。在这非典时期,医院其他科室的人都不再登他们的门,我的采访使他们感到获得了外界的理解。因此,他们总说我是英雄,侯主任还说要请我喝酒。 喝酒的账先记下,等他们隔离完了再说,英雄就真不敢当。面对他们,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一向认为,无论如何,记者都不过是事件的旁观者,真正冲锋陷阵攻城拔寨的还是士兵。能被士兵接纳为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于我已是十分荣幸。任何一个战地记者,都只能以其作品说话并得到尊敬,好像还没有被作为英雄的。我也就免了吧。 我的隔离已解除,侯主任也快了。这喝酒的事,也快了吧。 (晓航/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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