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温州人学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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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27日05:27 大众日报 | ||
在温州采访,总有太多的事让人感慨。 站在温州看温州,一般人眼里许多难做甚至不屑于做的小生意,在这里却做成了全国之最、世界之最的大买卖;跳出温州看温州,温州人的身影遍及全世界,他们渗透到市场的各个角落,在哪儿都能活得有滋有味。 最近几年,全国到温州学习取经的人不少。但人们似乎比较注重温州改革与发展的一些具体措施和方法,急于把他们成功的灵丹妙药拿到手。比如,温州如何扶持私营经济、如何形成块状经济、如何建市场、如何融资等等,不一而足。总之,很微观,很具体,很形而下。主人介绍得头头是道,客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但真到用时往往发现并不好使。这些东西多知道些,能开阔视野,增长见识,打开思路,但以为如此一来,就把温州模式的精髓学到手了,那可谬之大矣。例子很多:一乡一品的产业模式、百万游商走遍全国的市场开发等等,许多地区学了之后并没有获得温州那样的成功,反而闹出不少画虎类犬的笑话。 温州服装协会会长陈敏说:许多地区学了温州经验,也孤零零建个专业市场,却有场无市,因为没有全国的网络。温州有全国的网络,才有市场。他说,温州有血缘、地缘、亲缘说。因为这三缘,遍布世界的温州人才织成一个强大的销售和信息网络。这张网是温州人最大的优势,是别人再多的钱也买不去的。温州的同志很直率,告诉记者,温州有许多东西可学,但有些对大部分地区来说可能很难学。 到温州学习,究竟要学什么? 在温州采访,曾有两次谈话给记者留下深刻印象。一次是谈到温州模式时,东艺鞋业公司副总经理周耀华说,温州本无模式,都是让生活给逼出来的,当然,也是放出来的,干出来的。另一次,温州一位政府官员在谈到政府作用时说,市场经济是老百姓创造的,如果说政府高明,也是逼出来的,一定意义上,是让群众的首创精神推动着前进的。 一个逼字大有讲头。温州七山一水二分田,人均耕地只有3分4厘,人多地少。改革开放前,温州8个县,5个是讨饭县:苍南、平阳、文城、泰顺、永嘉。恶劣的自然环境逼着温州人满世界跑;改革开放后,民众中不可遏制的求富冲动,则逼着政府放出一个宽松的发展环境。发展民营经济在温州是自发、自然的过程,特色产业区的演变进程也是如此,政府从未策划过专业市场的设定,它是在民间自发形成的。温州的同志说得很谦虚:既然用计划的手段管不好也管不了,就只好放手了。 其实,企业生产什么、市场因何而设,既和大小环境有关,也和创业者的创业冲动、视野有关,还有其他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如果温州政府能把这一切都规划出来,温州也就不可能成为民营经济的天堂了。所以,温州的选择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更是切合本地实际的选择。而如果我们以为,温州的块状经济已经成型,专业市场令人羡慕,根据人家的经验和教训,今后就可以把这些移植到自己家门口,有计划、按比例地发展,显然只是一厢情愿————看上去,好像是捷径,其实走不通。 必须承认,发展市场经济,尊重市场的选择比什么都重要,市场的决策往往比任何机构和个人的判断都要高明得多。 温州人是否天生精明、能干呢? 温州市经济学会会长马津龙先生不这样看。他说:温州人和周围其他地区人的个性差别以前并不明显,是私营经济之风把温州人的个性放大了,鲜明化了。换句话说,并不是温州人的个性为温州经济打下基础,而是温州率先放开私营经济,激发了民间的智慧和力量,重塑了温州人的个性,使他们开始迥异于周边地区的人。因此,只有改革开放才能改变民族的性格;一个地方,只有抢先开放,多为民众创造宽松的创业空间,才能使民众形成事事抢先的性格和素质。 正因为温州在改革开放的路上先行了一步,而温州的政府懂得因缘际会,借民之智、用民之力、取民之税,又不堵绝民富的源泉,才能真正积聚起先发优势,形成激发民众积极性的体制。 1998年,全国经济不景气,保八异常艰难,经济学家吴敬琏到温州考察,却惊讶地发现,这里上半年的经济增长率为12%。于是,吴先生说:在许多地方等靠要积习难改、动辄向政府伸手的大环境中,浙江企业家敢为人先,敢于自我负责,敢于冒风险,很不简单。 的确如此。温州人是否干某件事情,既不看伟人讲过没有,也不看别人做过没有。关键在实践。只要实践中需要,而且又能做通的,他们都会想着法儿去做。农民手里有钱却没有城镇户口,城门进不去,他们就集资建一个农民城;城里的国营商场不卖温州产品,他们就把国有商场的柜台租下来自己卖;从外地回温州没有航班,自己包飞机开辟航线;国家银行不给贷款,他们就创办信用社、基金会,自己找资金;分散的家庭经济有私有制之嫌,他们就创造股份合作制,既解决规模小的问题,又戴上了公有制的帽子;当股份合作制已为天下知被天下仿时,温州人已不再把它当作宣传和推广的重点了,甚至,这类企业中的绝大部分开始急着摆脱这顶帽子;而一旦私营经济有了堂堂正正的地位,温州就一跃成为中小企业的天堂了。 可见,在温州人的思维中,不等、不靠、不要最为可贵。不管什么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讲,怎么看,都要自己去试试。试不成拉倒,试成了就想方设法坚持下去——市场这么大,总有自己的生存空间。 温州的企业家普遍起点不高,一般没有家族背景,大多出身于普通农民和城市平民,是正宗的草根阶层。白手起家,赤手空拳打天下,规模可大可小,资金可多可少。他们文化水平也不高,但却善于在实践中不断学习,提高自己。可以说,创业,他们并没有优越于他人的条件;成功,更多地得益于孜孜以求的创新精神。 向温州学习,关键要学习温州人这种精神。 温州,正是由于有这种思维,有这种精神,才有温州模式和温州的经济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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