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市的笔架山，海拔2540米，是安宁市与西山区的界山，相对高达690米。此山地势突兀、箐谷幽深、森林茂密、磷矿丰富、易发山火。2003年4月27日，国家林火卫星监测发现笔架山多处火点!武警云南森林总队机关、所属昆明支队，接连派出多路战斗分队，直奔火场投入灭火战斗。

　　长夜奔袭

　　4月28日夜，副总队长郭建雄带领总队机关及直属分队57名官兵紧急增援赶到笔架山下，凭借车灯，通信科迅速架设电台，开设指挥中心。其他官兵将携行用品留置车上，以最便捷的轻装，向笔架山攀登。到达笔架山的西架峰顶，遇见省林业厅王德祥副厅长、省森林防火指挥部办公室杜勇主任。地方领导向部队介绍火情，只见笔架山北侧有两条熊熊燃烧的火线，南侧也有一条火线在剧烈燃烧，不时爆发出耀眼的火光和噼里啪啦的响声。正东方燃烧的火线被笔架山东架峰挡住，但见火光直冲天空，把附近山崖照得通明。

　　根据火情，云南森林总队驻昆明全部兵力一分为二，以笔架山为界正式投入两个火场。东北火场属昆明市西山区，由先期到达的总队政委赵晓强、副政委牛喜富指挥，为总队第一前指；西南火场属安宁市，由郭建雄开设第二前指指挥。西南火场总兵力276人，由总队机关、教导队、安宁大队、昆明大队西山中队组成，分为4个战斗分队。由于山高箐深，地形复杂，火场分布凌乱，部队刚刚投入战斗，正在协调磨合，第一前指移交给郭建雄的3个分队，一时联系不上。

　　郭建雄带领机关分队刚刚逼近东架峰火场，大火神奇般地熄灭了。火烧迹地炽热烫脚，到处浓烟弥漫，刺眼呛鼻，树桩烧成的炭火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扑灭这场火灾的英雄，原来正是郭建雄正在寻找的昆明支队安宁大队，由教导员田顺柱、副大队长林松带领，共85名官兵。

　　俯瞰笔架山东北方，两条火龙还在肆虐翻腾。郭建雄指挥部队迅速下山，天亮前抵近东北火线，趁黎明气温低、风力小的有利时机，投入灭火战斗。

　　然而，闪烁的火光勾勒出笔架山东北侧，尽是悬崖峭壁。部队只能顺东架峰南侧80度陡坡下山，从箐底绕向火场。安宁市常务副市长王有祥在前面打探下山路径，山路崎岖险峻，丛林茂密幽深，队伍首尾难顾，暗夜漆黑一团。部队在火区这样地盲目攀行，实乃扑火之大忌!经过奋力打探，终于找到了一个下山的便道。凌晨5点，连续奔袭一夜的官兵们，终于到达黑马箐水库。一夜登攀、扑火将近11个小时，精力耗费到最大极限，眼下装着衣被的汽车不知道远在何方，大家饥寒交迫，只能露宿荒野。

　　狭路相遇

　　轰隆———连续几声巨响，一段火线被灭火弹击中，一团团白烟腾空而起，曾经狂放不羁的火龙，顿时就像被打蒙的猛兽，奄奄一息地抖动着残余的火舌，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水枪!上!几名身背水枪的战士鱼贯而上，对着炸后的残火，就是一阵猛射，明火熄灭了，几名肩扛2号工具的战士，作为第三梯队随后跟上，立即进行扑打，直到青烟散尽。这段火线刚才不可一世，马上就被拼打已尽。

　　拼打这条火线，其实并不是第二前指的初衷。天一亮，第二前指计划尽快登上山顶：一是准确把握火场总体态势，二是掌握另外两个战斗分队的具体方位，三是统一指挥四个战斗分队，四是作出科学有效的战略部署。就在部队快速登顶时，在对讲机中听到了赵晓强政委传达孔垂柱副省长关于要加大笔架山扑火力度的指示。郭建雄当即决定打掉狭路相遇的这场大火，指挥安宁大队官兵挥刀开路，抵近火线，迎头扑打，边打边进；指挥总队机关分队随后跟进，清理余火。

　　山势陡立，大多在60至80多度之间；坡面叠起，透视困难，很难从总体上把握火势。植被立体重叠，可燃物极为丰沛。地面是厚厚的腐殖层，地上是密如稻麦的荆棘灌丛，灌丛之上是如伞似棚的地盘松，松上还有针阔叶相交的次生林。部队一字儿撒在一千多米长的密林深处，增加了扑火的危险性。由于山风飘忽不定，火借风势迎面扑来时，带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滚滚浓烟令人不见天日，流泪憋气。第二前指要求，逆风时，暂避火锋，不要强攻；顺风时，快速推进。干部个个临危不惧，士兵人人英勇顽强。部队很快向前推进了2千米多，顺着火线翻过一个山坡，拐了一个90度的大弯。这时，看到隔箐相望的对面山坡上，一场排山倒海的森林大火，在密如鞭炮的自然炸响声中剧烈燃烧，倒金字塔般的蘑菇烟云冲天而起。必须首先打掉这场烈火，才能从根本上扭转笔架山南线火场的被动局面!

　　这时，安宁大队报告：全部水枪水已用尽，灭火弹只剩8枚，前面是悬崖，火没法打。弹尽水绝，必须迅速撤离，此地不可久留!

　　在撤离火场时，第二前指已联系到另外两个战斗分队，并了解到：总队长孙凤带领大理支队200名官兵、北京武警森林指挥学校在昆明的60名实习学员，迅速增援北线火场。

　　以火攻火

　　笔架山一座山脊的顶峰，是观察这个火场的制高点。郭建雄主动把地方领导招到一起，召开战前紧急诸葛亮会议。火情跳过山脊就侵入昆明市西山林区，并将包抄北线扑火部队的后路；火情继续向前推进直至黑马箐水库，那么，百多平方公里的大片水库涵养林将化为灰烬。现在火线从山头到箐底，长达2～3千米，扫描式地侧坡一线推进，火情异常严峻，火势格外凶猛。会议最后决定：依托小路，开设防火隔离带，然后实施以火攻火，将火阻隔在控制线以内!

　　郭建雄果断下达战斗命令：教导队60名官兵下到箐底，沿向下蔓延的火线，主动出击扑火，以缩短火线长度，封堵火线向箐底延伸；安宁大队和西山中队，先沿小路开设15—20米宽的隔离带，然后沿隔离带点火，实施以火攻火；总队机关和直属分队，沿山脊已经开挖的隔离带死守，坚决防止大火跳过山脊，侵入北线西山区。各分队全力以赴，天黑之前，将火就地歼灭。

　　箐底烟熏火燎，整个箐谷全部被烟云充斥填满，令人窒息。官兵一到箐底，不仅呼吸困难，而且鼻、眼刺激难忍，泪流满面。由于箐底树更高、林更密、可燃物更多，一旦大火坐入箐底，形成沟谷火，就会跨越箐沟，在对面山上形成上山火，使这场围歼战彻底失败。教导队领导将部队组成3个梯队：第一梯队携带灭火弹、水枪、2号工具，主动出击灭火，防止火线向箐底延伸；第二梯队自箐底打水，送到扑火现场，确保扑火用水，第三梯队观察联络，给扑火、送水人员提示目标。60名学员根据编队分工，个个争先恐后，主动出击，不断将燃烧的火线向山上推赶，为成功实施以火攻火，赢得了极其宝贵的时间。

　　机关直属分队50名官兵，顽强地依托20多米宽的隔离带，阻隔不断侵扰并屡屡试图跨越、腾跳隔离带的火柱、火墙、火球、火爆，忍受着滚滚浓烟的反复熏烤，确保山脊外圈森林安然无恙。

　　烈火阵阵逼近小路，官兵正在奋力将隔离带上的树一棵一棵地砍掉。许多战士手上砍出血泡，但没有一个人吭气。每一把刀都是一个核心：歇人不歇刀，刀起树枝断。战士人人身手不凡，干部个个身先士卒。这是与魔鬼拚杀!这是与烈火赛跑!这是党和人民忠诚卫士内心世界的展示!

　　俗话说：水火无情。火头只有80多米，就接近新砍出的隔离带了。仅仅凭借10多米宽的隔离带，无论如何挡不住这场席卷山林的大火。必须依托隔离带，先把森林点燃，让火由下向上烧去，以火攻火。但是，防火隔离带只砍了2公里，砍到箐底还有1公里，显然来不及了。此时此刻，郭建雄正好站在新砍隔离带的尽头，似乎被烈火逼到了悬崖峭壁的边缘……他大声命令：安宁大队兵分两路，依托隔离带，由上往下，分段点火!西山中队集中所有砍刀，自此右拐90度，将隔离带迎着烧来的火线砍去，接上火线，将火封控在隔离带内，集中火力将漏网之火就地歼灭!

　　果然不出所料。当右拐隔离带接通火线的关键时刻，官兵全线点火，操起风力灭火机，将火头向密林深处猛吹。一股股上山火从隔离带出发，迎着扑来的火头猛冲过去。也有火头借着旋风从丛林中反蹿出来，烧向正在隔离带中作业的官兵。官兵们顶着烈火浓烟，不后退、不手软，集中灭火弹、水枪，与烈火展开肉搏。

　　战斗愈接近胜利，愈是残酷、激烈!确保获胜的关键是水要供上。浓烟中，密林中，山坡上，对讲机里，到处都在喊水!山脊顶端，预测为100米死亡线的防火隔离带上，总队机关的官兵正与以火攻火形成的火爆展开直面惨淡的厮杀。官兵们对着烈火不停地投掷灭火弹，操起风力灭火机以减轻烈火对隔离带的威胁。但火爆对此不屑一顾。官兵们使出所有的扑火手段，结果如同以卵击石，毫无效果。整个100米死亡线全被烟火吞噬，战斗在隔离带上的所有官兵，眨眼间全都卷入滚滚浓烟中。烈火炙脸燎眉，浓烟令人窒息。大家随着烈火远近推移，相机进退，苦熬硬撑，不下火线。经过一段时间的拉锯战，在森警官兵用血肉之躯筑起的绿色长城前，火魔退却了在这片火烧迹地周围，大片大片的森林，依旧郁郁葱葱!

　　铁壁合围

　　次日凌晨，时间跨入了4月30日，激战后的那片山林一片沉寂，但它南侧的大片山梁，带着明火的烟点有5处，零零散散的小烟点不可胜数，预示着战斗将更加激烈、复杂。在此关键时刻徐荣凯省长亲自批示：力争五一节前将火扑灭。

　　扑火激战已经两天两夜，部队全部风餐露宿，官兵已经疲惫至极。面临如此繁重的任务，第二前指组织各分队领导紧急召开会议，决定各参战部队巧妙凭借地形，沿沟箐全线布防，对山火形成铁壁合围之势。部队地段实施以火攻火，天黑之前，结束战斗。

　　省林业厅李军厅长和昆明市何有德副市长主持会议，原则同意南线部队可以灵活采用放倒火战法，并赶到黑马箐水库，实地看望南线扑火官兵，表示要向省委、省政府汇报，嘉奖表彰全体参战森林官兵。

　　省委、省政府和林业主管部门的关怀和支持，极大地鼓舞了官兵们的斗志。奋战南线火场的官兵在对残余火线进行铁壁合围的同时，主动分头出击，深入合围内线林区，寻机扑打和清理残火。各级领导干部分别带领精干战斗小组，出入山林，各自为战，展开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游击战。为减轻地方政府的压力，部队决定放弃放倒火战役企图，因事、因地制宜，创造性的运用灵活战法，并与草铺镇扑火队等地方群众密切配合，既严防死守，又主动出击、加强扑打。守卫部队依托箐沟，不让一颗火星越过箐沟，将山上烧下来的火全部歼灭。出击部队深入丛林，将凡是看得见烟点、火点全部扑灭；并且加强林中巡视，清除隐患，防止死灰复燃。各个战斗分队、小组互为犄角，加强协同，确保战役安全、提前结束。

　　切合火场态势，及时优化整合队伍组织结构，促进了部队整体战斗力的提高。整个山林之中，许多小股战斗小组来回穿插、搜索，见火就打，见烟就扑，有效地遏制了火势的蔓延、扩展。天黑以后，执行出击扑火任务的战斗小组，还在密林深处探索、扑打、清理可燃物。他们将燃烧的大树桩挖起，抛下箐底；将带火的树干就地埋入泥土；将悬崖峭壁上焚烧的藤条，用水将其熄灭。强大的午夜攻势，随着黑夜的加深，不断向火占区纵深挺进。他们的口号是：把火歼灭干净，将烟一扫而光，让笔架山回归大自然，还她鸟语花香的本来面目!

　　五一节凌晨，笔架山南北火场共传捷报。11点和14点整，遵照省防火指挥部的命令，武警森林部队分别撤离归建，至此，笔架山灭火战斗胜利结束。

　　李哲训（云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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