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没走，新的已来。今年中牟大蒜要大量库存看来已成事实。“卖蒜难”成了这几年老生常谈的“热门话题”，在抱怨的同时，难道不能换个思路，给大蒜找个“新出口”？

　　答案是肯定的——大蒜深加工的高端产品：大蒜素片、大蒜药业。在资源、技术、市场各种条件都已具备的情况下，谁来开掘大蒜药业这座金山？

　　“卖蒜难”的背后，其实是农业产业化、工业化之难。因此，提出“谁来掘金大蒜药业”这个命题，意义显然不止于大蒜。

　　非典搅乱了大蒜市场

　　5月下旬，又是大蒜收获时。

　　望着满地刚刚出土的丰满鲜嫩的大白蒜，中牟蒜农陈富贵的脸色却像枯黄的蒜叶一样干涩。

　　“这年头种蒜是秃子头上抓小辫，没个准儿。行情不是咱说了算，心里没底儿。都怨非典，车进不来，蒜运不出去，一斤才卖1毛钱，1亩至少赔三四百。”陈富贵停下手中的活儿，点上记者递给他的香烟，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心里没底儿”，是这几年中牟蒜农的普遍心态，也是实情。中牟县经贸委副主任、县大蒜办公室副主任伊雪松说：“近几年卖蒜难和卖瓜难，成了中牟一个老生常谈的焦点问题。越是丰收，价格越低，越是难卖。如果不能走出卖蒜、卖瓜的原始阶段，中牟的两大利有可能变成两大害。”

　　中牟今年大蒜的种植面积为26万亩，总产量为26万吨左右，与往年基本持平。通常年份，卖大蒜的收入占全县农民收入的14％左右。行情不好的2000年，曾发生蒜农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已经收获的大蒜推到路沟里当肥料的事情。

　　这是为什么？是年直径为五六厘米的大蒜每斤卖不到两毛钱，卖不了就要入冷库保鲜，以免发芽。而每吨大蒜的入库费为500元。卖蒜的收入还打不住入库钱，赔本买卖自然谁也不干。

　　陈富贵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每亩大蒜的化肥、水电投入为300元左右，保鲜费为500元，加上税费和劳动力的投入，每亩不卖个1000多元就赔了。

　　“照这几年的行情，我再会种，也富贵不了。”陈富贵的自嘲有几分酸涩。

　　不过，中牟有关部门证实：非典也曾经给寒冷的大蒜市场带来了几许暖意。4月下旬，原本滞销的大蒜一度很是紧俏，每吨由1300元卖到了2500元以上。可是，没过几天，价格又跌到了1300元左右，原因是车辆进不来。据估算，现在还有5万吨库存没有出手。

　　旧的没走，新的已来。今年中牟大蒜要大量库存看来已成事实。

　　“非典让人再一次知道了大蒜的种种好处，也使大蒜市场火了几天，但是如果把希望寄托在这种偶然因素上，卖蒜难的问题就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伊雪松道。

　　“卖蒜难”到底难在哪儿？

　　其实，卖蒜难不仅仅发生在中牟，也是河南所有蒜区的共同困惑。人们不会忘记河南某县县长亲自跑到北京卖蒜的“新闻”；人们更不应忘记河南蒜农装满一篮子大蒜蹲在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门口大声叫卖的尴尬。

　　河南大蒜原来不是卖得很好吗？这几年为什么遭遇了寒潮？

　　1999年至今我国每年的大蒜种植面积为240万亩左右，产量为240万吨。其中有近140万吨出口到东南亚、北美及西欧市场。

　　近5年来，河南每年的种植面积在90万亩以上，产量为90万吨，是全国名副其实的第一大蒜产区，其中有近70万吨出口海外。尤其是中牟大蒜，因其个大味鲜已注册为“中国星火计划名优产品”商标，畅销20多个国家和地区，行情最好的年份每吨卖到近4000元。

　　显然，河南大蒜的销售主要依赖出口，价格的高低取决于国际市场。但是，这几年国际大蒜市场价格的起伏波动让河南大蒜的销售成了瞎子站柜台——死等买卖。

　　中牟大蒜叫响国际市场后，邻近的尉氏、杞县近几年也开始大面积种植大蒜。其中一个县明确提出了“一人一亩蒜，赶上中牟县”的口号。要说，这种巧借东风的“跟进战略”在商界比比皆是，且往往能够形成区域特色，拉动一方经济朝专业化方向发展，从而降低营销成本，形成规模效益。然而，有了同行便有竞争，由于各县甚至是本县的大蒜经纪人队伍缺少配合，乃至相互攻讦，竞相压价，给国外蒜商可乘之机，使得这几年的蒜价一跌再跌，甚至闹出了欧美蒜农控告河南大蒜有意低价倾销的风波。

　　一位蒜商说，去年每公斤大蒜在欧美市场的价格为3美元左右，而他卖给印度尼西亚蒜商的价格为每公斤0．3美元。除去经营成本，印尼的中间商从中赚了几倍的钱。经纪人也只是给人家打工，挣了点跑腿钱。要说蒜农挣钱的话，就是点血汗钱罢了。

　　显然，国内大蒜总产量的提高和经纪人的竞争，是大蒜国际市场价格走低的重要因素之一。但是这能全怪人家“跟进”和竞争吗？有利可图，趋之若鹜，当属自然。怨天尤人，于事无补。根本原因恐怕还在于前几年中牟大蒜“一蒜独秀”，缺少竞争对手，80％以上的大蒜顺顺当当地销到了国外，且相对而言“价格不菲”。所以，在市场一片光明的情况下，不能未雨绸缪，尽早建立起一套与国际市场对接的营销机制。这才是症结所在。

　　不是吗？去年美国和泰国准备购买中牟大蒜18万吨，占中牟大蒜总产量的72％还多。意向书签订后，县大蒜办跑上跑下，撮合了一个多月，结果硬是没弄成。为什么？伊雪松认为，尽管我们加入了世贸组织，但是同许多发达国家还存在着农副产品贸易方面的壁垒。因此，中国大蒜多数依赖东南亚一些国家转口出境，这显然加大了成本，迫使产地价格不得不降。而蒜农总不能赔本卖掉，所以出现卖蒜难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对河南大蒜出口更为不利的一个因素是来自山东金乡、江苏射阳大蒜的打压。也是受中牟大蒜出口海外红红火火的诱惑，这两个县这几年的种植面积在不断扩大，加起来每年有50多万亩。因为人家离海岸线近，每吨的运输成本就低了60多元，所以大批的外国客户被他们“抢”去，河南大蒜的出口便自然萎缩了许多。

　　如此看来，内忧外困，受制于人是河南大蒜出口的瓶颈。要打破瓶颈，显然不是一厢情愿之事。瓶颈无以打破，就永远被人家卡着压着，大蒜的价格就操在人家的股掌之中，国内外巨大的价格反差就永远让人心寒，卖蒜难恐怕还得难下去。

　　能否另辟蹊径，给河南大蒜找到一个新“出口”？能，那就是大蒜的深加工、产业化。

　　大蒜研究的“国际神话”

　　俗话说：“家里有大蒜，丢掉苦药罐。”大蒜的食用和药用价值，由此可见一斑。

　　国内最早参与大蒜深加工项目操作、并对其进行深度市场研究的职业经理人申远先生说，人类对大蒜药理作用的研究从未间断。20世纪后20年，意大利科学家发现了大蒜中的大蒜素，并通过大量临床试验证明了其安全性。

　　大蒜素到底是什么？准确地讲，大蒜中的含硫化合物——蒜氨酸和蒜氨酸酶二者结合产生的分子就叫大蒜素。由于大蒜素中的成分含有酶，酶易挥发分解，所以大蒜素的性质极不稳定，一般设备和生产工艺很难提取大蒜素和保证大蒜素生命的存活。因此，常温下生产的大蒜制品和熟食大蒜几乎没有什么医疗作用。

　　20世纪80年代，德国首先采用摄氏－120℃冷冻干燥法提取大蒜素，既保证了大蒜素的充分提取、生命存活，又保证了大蒜素被人体吸收效率的最大化，其产品就是大蒜素片。目前，大蒜素片在德国的销量已经超过了大众药品阿司匹林；在英国每年的销售量为6亿多片；在美国每年的销售额在3亿美元以上；俄罗斯和日本近几年也成绩不凡，他们自己生产的大蒜素片已经投放市场。

　　我国在大蒜的深加工、产业化上又怎样呢？

　　“走了不少弯路。”申远说。

　　有待解开的“中国大蒜结”

　　由此看来，外国人每年从中国进口那么多大蒜，显然不像我们仅仅把它当做调味品来用，而是看中了大蒜的药用价值以及由此带来的经济效益。人家把中国的大蒜敲骨吸髓制成大蒜药品，赚了大把美元后，恐怕不会标明这种产品的原料来自中国，更不会标明是来自河南的中牟、尉氏、杞县。而我们以出口大蒜的方式赚得的那一丁点钱恐怕仅仅是人家“大蒜药业”利润的一点“牙慧”而已。

　　“反差还不仅仅体现在经济效益上。人家盘算的是如何进口大蒜用以提高国民的身体素质，我们考虑的是如何提高大蒜的品质多出口。表面看是在做农副产品的国际贸易，实际上是人家买走了我们健康的源泉。在我们还没有富到能甩出大把钞票，去进口人家的大蒜深加工产品时，还是肥水浇灌自家田的好。”申远说。

　　“自家田”如何浇灌？出现卖蒜难后，为了拉长产业链条，中牟县先后涌现出了20多家蒜粉、蒜片、蒜酱、糖蒜之类的加工企业。然而，这类加工企业由于技术含量、附加值低，是一种驴拉磨式的原地转圈，因而也就不能带来更多的财富。在此情况下，中牟县曾经尝试从大蒜中提取一种大蒜油，但是因为技术不成熟等原因，投进数百万元没能搞成，如今偌大的厂区已是荒草萋萋。

　　几乎与此同时，黑龙江、山东和我省的许昌等地开始生产食用大蒜油胶囊。结果怎样呢？黑龙江那家早就“黄”了；山东那家由美国一家公司监制，生产出的大蒜油胶囊刚刚投放郑州市场，200粒售价为76元；而美国一家公司生产的同类产品在郑州市场上100粒的售价为99元；许昌那一家的产品据说也投放了市场，主要销往上海。但是因规模小，效益不甚理想。想扩大规模，与一位港商谈了多次，资金却迟迟不能到位。

　　1996年，我国偏远省份一家国有企业从一份内参上看到大蒜素的冷冻干燥提取法问世后，意识到这是一个尚未开采的金矿，立即投入数千万元建起了一条现代化生产线，开始生产大蒜素片。然而，直到今天，这家企业的产品还没有真正上市。这是为什么？

　　申远说：“由于该企业地处偏远，且不是大蒜的主产区，到外地购买原料，成本加大，使得该项目运作的基础条件先天不足；该企业引进的设备是世界一流的，但是配套设施没有选购，大蒜素粉提取下线后要裹片，不得不远送到数千公里之外的苏州进行。这样不仅增加了成本，还使大蒜素粉的质量大大下降，无法保证合格的大蒜素片投放市场，产品形象受损。”谁来挖掘这座“金山”？

　　大蒜药业在国际市场方兴未艾，火爆异常，国内市场为什么冷冷清清？

　　业内专家认为，根本原因在于社会资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强势介入这个行业。前几年由于国内技术信息的滞后，有资金的不了解这个行业的前沿技术，引进的技术和设备相对落后，生产的是另类产品，与国际市场的走向大相径庭，因而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而“捷足先登者”却受资源、投资及市场定位的错判，使得市场上至今还没有一种大蒜深加工产品能让消费者叫得出口。

　　正是因为大蒜药业仍然是个巨大的市场空白，前景广阔，诱惑多多。今年以来，陕西、安徽等省通过各种渠道纷纷发布信息，试图在大蒜深加工上有所作为。然而，资源优势是企业长足发展的重要基础之一，因这些省份不是大蒜的主产区，种植面积有限，有意投资者在权衡利弊后还是没能“投怀送抱”。

　　河南是优质大蒜的生产大省，且有现成的大蒜保鲜库及成熟的保鲜技术，不仅能保证新鲜原料的不间断供应，为企业发展提供巨大的发展空间，也给投资者节省了大量投资。“我国的大蒜药业，如果没有河南的一席之地，恐怕是河南的又一遗憾。”申远说。

　　那么，大蒜药业的投资与收益怎样呢？

　　申远说，国内在吸收转化大蒜素产品的技术方面已经成熟，提取大蒜素的进口设备很容易买到。关于收益，平均起来5吨可提取1吨大蒜素粉。如果每吨大蒜的进价为1500元，除去各种成本，每吨大蒜素粉在国内市场上的净利润应在20万元左右。而国际市场上，每吨大蒜素片的售价为近50万元人民币。

　　大蒜素的萃取属于生物制药范畴，2002年12月，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规定：对包括生物制品、天然药物中提取的有效成分及其制品的4类新药实行快速审批。就目前医药科学家的研究成果而言，大蒜素粉作为一种绿色药品的基料，在国外已经研制开发出了一系列的大蒜产品，并形成了“永无落日”的大蒜药业。

　　由此看来，河南大蒜是座有待挖掘、而且是挖掘不尽的金山，它的发展前景是永恒的，市场可以保证投资者利益的最大化，回报的最大化。那么，在资源、技术、市场各种条件都已具备的今天，谁来攀上大蒜药业这座金山的顶端呢？

　　河南蒜农在期盼！河南的“农业工业化”在期盼！大河报七日财富2003-05-30 00:00:00责任编辑：郭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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