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家园,我再看一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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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01日10:06 南方都市报 | ||||||
一位三峡人自述大坝蓄水前所见所闻曾经的家园,我再看一眼 几百里长的三峡,无峰不雄,无滩不险,当高峡出平湖的时候,100万人的家园就被淹没了,这片山川上流传千古的战争和爱情,故事和歌谣,自然的奇迹以及人类生活的遗迹都能被人们留存记忆吗?那些拔地而起的新城,迁移的人们有着怎样的新生活?三峡,造物主的畅想,文明的叠影,永远值得我们一次次地探寻和一遍遍地重温。 在三峡蓄水的前一个星期,女记者马莉开始奔波在这片即将被水淹没的土地上, 三峡告别旧航线 5月24日下午5时,三峡大坝前的最后6个航标船被收走了,航标1216艇的艇长柳红和同事返航时,艇沿上绑着3只卸了航标灯的航标船,这是当天收走的第二批航标船。 航标灯要移位置了,码头要变了,航道重新规划了,每天上涨的水位意味着航标灯每天都要变化,三峡从今天开始告别旧航线。 在进行蓄水准备前的最后一天,我坐在航标工作艇上,看柳红他们收走最后一批坝前航标船。从坝区断航后,一直泊满茅坪翻坝码头的船只眨眼转移得干干净净,江面上空空荡荡,大坝的雄姿抬眼可见,没有一点障碍。工作人员手脚麻利,拆下航标灯,再将三脚标的木架子搬回工作船,最后拖着“光身子”的航志小船返航。 三峡大坝25日开始进入蓄水准备期,5天的时间,水位将上涨18米,从24日的海拔高程79·83米涨到98米。5月24日下午2时,三峡坝上水位是海拔79·83米,这个水位从此一去不回,再也看不见了。到了第二天,我下船的地方已经成为江面的一部分。等到6月16日,永久船闸试通航时,我乘船经过的将是三峡历史上崭新的航线。 最后一季麦子 正是麦子收获的季节,我没有想到,在城市里,有真正的农民种的几十亩麦子,确切的讲,这是在秭归新城,尚未完全竣工的秭归港。麦子就长在秭归港伸向长江的山坡上,135米海拔淹没线下,这最后一季麦子的主人们,就是老茅坪搬迁的居民。 5月24日,在三峡水库蓄水准备期的前一天,我看到他们在大约100米海拔高程的水泥平台上,打着新收的麦子。 我说,只有在这样一夜间由农民转为城市居民的地方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他们是徐家冲村的村民,现在叫居委会了。 他们的麦子混在石头和杂草间不容易被发现,土地显然不够肥沃,绕着石头,麦地依山就势没有形状,草一样地乱长。细细一看,除了上码头新砌的台阶外,几乎所有的地都被他们仔细而充分地利用了,这在沃野千里的平原上也许是难以想象的。 他们在大约100米海拔高程的一个水泥台上,用传统的工具打麦,5个人相对站立,高高扬起“莲枷”来,啪、啪整齐地打下去,竹子做的耙将麦粒打出来,一边是两个嫂子正在用风车风麦。这里在135水位线下,但是水位蓄上来还有一二十天,他们应该有时间收完这最后一季的麦子。 小码头搬迁了秭归城 水涨起来了4米多。5月26日是蓄水准备期的第二天,中午11时,我到茅坪港的时候,前一天停车的路面有一半淹进了水里。码头上的摩托车手很会利用这种特殊的时刻,在有水的一半路面上骑来骑去,正好洗车轮子。水下,秭归新城的一对夫妇昨天带着4岁的孩子在台阶上看涨水,孩子的小脚再也不会去踩那些台阶了。 二期转运码头只剩通往江边的一段路没被淹,它被充分利用起来,有陡坎的地方成了临时码头,30多艘滚装船载着几百台大货车上岸的上岸,上船的上船,哪怕只剩最后一天就要永沉水下,这半截路还转运了500多辆货车,是平时的两倍。旧码头可说是:为翻坝运输事业坚持到了最后一刻,这么一个小码头,搬迁了一个秭归新城,运送了百万乘客,上万车辆,也是物超所值了。 仅仅禁航22小时,码头上又布满了船只,那么多的货物和乘客等着走水路,,等待的大货车司机们都恨不得立即走,少一天就节约很多成本。 水就是钱。有一位做水电的朋友给我算过一笔账,水早一天蓄起来,三峡电站早发电一天,经济效益就是600万。三峡总公司建设部的主任算了个账,今年4台机组发电55亿度,按目前电价计算,价值10亿。 水轮机组8月开始发电,宜昌就开始有发电的税收,那也是宜昌人看得见用得着的真金白银。想想这些,看着涨起来的江水,就好像守着一座金库。 坐看水起好行船 5月27日,水位已经超过了长江历史上最大洪水位的高度,现在的景象应该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为了这个第一次,我乘船看水。下午2时,水蓄到了88·34米,涨了8米多,有3层楼那么高。身在江心,水面平静如湖,感觉不到上涨。但看看周围熟悉的环境就有强烈的对比,岸边一些原本没有水的山谷灌水成了河湾,3天前停汽车的位置现在停了船,而且是吃水很深的滚装船。 船上的人告诉我,江里已经拆了过河航标,可以直行了,三峡的船只改变了千年的航行方式。 就在前一天,著名的险滩———崆岭的水面大约800米宽,宽了一倍多。崆岭的暗礁非常有名,叫大珠、小珠、三珠,名声却不好,它们不知撞沉了多少船,鲜活的生命和财富在这里恶梦一样被粉碎,所以这个地方的另一个名字叫“鬼门关”,葛洲坝蓄水前江中间有40多个航标,蓄水后还有14个航标,从今天开始,江中间一个航标都不需要了。 一直以为要等到6月15日以后才会改变航行条件,这一天提前开始了。 昆虫大移民 人类在三峡进行惊天动地的百万移民,我曾经问过一位朋友:山上的小动物们怎么办?谁通知它们要蓄水到135米了,赶快往高处去逃命?不记得回答是什么,不过疑问一直还在。 这几天,我不经意地发现,答案就在水边。蓄水准备期的第一天,水涨了3米。天气闷热,细心的我突然看见,脚下的路上多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昆虫,从刚刚被淹没的水边草丛中爬出来,四处地跑着。无秩序的“昆虫大移民”开始了,它们显然没有受过逃生训练,许多跑错了方向。岸边的草丛中,爬出了数百条的蚯蚓,密密麻麻,它们身上很快就粘满了土,许多刚离开水边不到两米,就被阳光暴晒而死。 几天来,没有被淹到的路面上到处是奔忙的昆虫,密密麻麻的蚂蚁和潮湿的潮虫、成群的多足虫。车碾人踩,路面上到处是它们小小的尸体。 小孩子的惊叫,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从5月25日炎热的午后到今天,总能看到水进人退的三峡库区里,人们拿着容器,往里面夹送蚯蚓或者其他别的他们需要的动物。随着蓄水水位的提高,更多的动物加入大转移的行列,对于它们这是一场没有准备的巨大战争。我听到秭归新城的一位居民自言自语:“那些蛇、老鼠,会不会逃跑到城里?”它们会去哪里? 2000个孩子的上学路 7岁的小康和聪慧住在西陵峡的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叫邓家坡村。每天上学,他们要翻过一座山,走过卜庄小河,再沿着公路就能到镇中心小学。小河上原本有一座软桥,今年4月,为了迎接三峡蓄水,软桥拆掉了。 5月29日,我和学校的蔡老师一起送他们回家,站在河边,能看见不断上涨的江水已经倒灌进来,小河里从来没有这么多水,软桥原来的位置被淹了,山坳里形成一个长长的“口袋阵”,绕过”长大”了的河,要走30里路。 没了桥,河里多了一个摆渡的铁壳船。“过一次河多少钱”?小康机灵地回答“大人1块,学生5毛,一个月10块”,说着话,有几个中学生蹦着就上船了。摆渡的中年汉子说,自己最担心的是两边上船的山路滑,还怕船没停稳当孩子们就着急地上下。 这些天,秭归县境内这样的湖岔有几十个,6个乡镇20多所学校遇到同样的问题,2000多个孩子回家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河或者一夜间长大的河。县里教育机构操心另一件事情,农村的孩子读书不容易,一年陡然增加100多块的过河钱,不是每家都能很轻松拿出。 到6月份涨水这些天,孩子们不会过。怕学生出意外,秭归县教育局作了个规定,1日到15日,住读的孩子不回家,走读的孩子不上学。希望蓄水结束后,孩子们每天都能安全地过河,去上学。 《三峡晚报》记者 马莉 记者目击 5月24日 航标灯要移位置了,码头要变了,航道重新规划了,三峡从今天开始告别旧航线。 在大约100米海拔高程的一个水泥台上,秭归新城的居民用传统的工具打麦,这里在135水位线下,但是水位蓄上来还有一二十天,他们应该有时间收完这最后一季的麦子。 5月26日 水涨起来了4米多。5月26日是蓄水准备期的第二天。水下,秭归新城的一对夫妇昨天带着4岁的孩子在台阶上看涨水,孩子的小脚再也不会去踩那些台阶了。 水轮机组8月开始发电,宜昌就开始有发电的税收。想想这些,看着涨起来的江水,就好像守着一座金库。 5月27日 5月27日,水位已经超过了长江历史上最大洪水位的高度,现在的景象应该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为了这个第一次,我乘船看水。下午2时,水蓄到了88·34米,涨了8米多,有3层楼那么高。 5月28日 随着蓄水水位的提高,更多的动物加入大转移的行列,对于它们,这是一场没有准备的巨大战争。我听到一位居民自言自语:“那些蛇、老鼠,会不会逃跑到城里?” 5月29日 2000多个孩子的回家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河或者一夜间长大的河。希望蓄水结束后,孩子们每天都能安全地过河。 下图: 大坝下游,两个来自三斗坪的小孩在江边嬉戏;而这种景象在已经形成水库的上游就只能成为美好的记忆了。 《成都商报》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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