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尧县魏庄镇公子村是一个小制钉厂众多的地方,伴随着制钉厂的生产,电镀———这个把钉子从半成品变为成品的生产工艺在这里也逐渐兴旺起来。人们在获取利益的同时,那些含有盐酸、锌、铬、镍的电镀用水不仅危害着作业工人的健康,未经任何处理的废水被排放到地里后,渗入地下,进而对地下水也造成威胁。接到读者举报后,6月3日上午,踏着雨后的泥泞,记者对公子村的小电镀厂进行了暗访。

　　电镀用水酸味刺鼻

　　公子村被分为公子前、公子后和公子中三个行政村,记者最先到达的是公子中村。听说是找制钉厂“买钉子”的,一个村民热情地指着路两旁的几个大院说:“制钉厂多啦,这些都是。”

　　记者走进一家大院,工厂正在生产,机器发出震耳的声音,但这个院子里没有电镀车间。在提出想看更多的钉子样品后,老板将记者带到了公路斜对面的大院里,进去才发现,原来电镀是在这里进行的。在靠近里边的露天地上,放着几大盆水,旁边放着成堆的半成品钉,盆里正散发出呛人的酸味,直钻人的嗓子,可旁边的中年妇女却像没有闻到一样,她把一盆钉子放进水里再拿出来,顿时,黑黄色的半成品钉子就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其中一位妇女告诉记者,钉子制出来后要经过镀锌才能从半成品变为成品,她经手的这道工序要给钉子过10遍水,下一道工序还要过4遍水,整个生产过程才算结束。果然,在左边的屋子里,两个水泥做成的水槽中,还有满槽黄色的水,水面上泛着大朵的泡沫,一个工人说,这水里都放了盐酸,把锌板放进来,再通上电才能进行电镀。

　　随后,记者又转了几个规模不同的厂子,这些厂的电镀工具都非常简单,每天用气味呛人的化学药水“洗”钉子,而这些工人除了一双胶皮手套外,再无其他防护措施。一位声音有些沙哑的妇女说,刚开始的时候,这味呛得嗓子难受,她也不习惯,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可一年以后,她的嗓子就逐渐变成了这样。

　　废水直接流进地里

　　在这些小厂里,那些用过多次的散发着酸味的电镀用水都污浊不堪,上面泛着黄、绿、蓝等各种各样的颜色。这些水在成为废水后都去了哪里呢?

　　当记者试探着问一位制钉厂的老板时,他立刻警觉地看了记者两眼,并拒绝回答。还是一位工人道破了天机:“废水都倒进了下水道,流到外面的大坑里了。”村里一位老人则进一步告诉记者:“他们都把废水排到厂子后面的地里了,水渗下去以后,地面上全是沫!”

　　转到厂子后面,顺着麦田的田埂一路寻找废水的踪迹,忽然,一股难闻的化学药品的味道取代了小麦的清香,循着这股味,在两个厂子之间的胡同里,记者找到了味道的来源,这味是胡同中的一些黄色黏稠的东西发出来的,再找下去,发现这些东西是从一个厂子墙根的下水道里流出来的,显然废水渗入地下后留下了这些黏稠的东西。这些水是向麦田流过去的,只是在距离麦田一米左右的地方用一些土简单地挡了一下。

　　至于废水是否经过处理,工人们都说不清楚,很多甚至都不太明白废水处理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道水用完后就倒进下水道里了。村民们说这些工厂排出的废水一般都是流进了自家地里,所以一直也没人反对。

　　环保查处困难

　　提起公子村的制钉厂,魏庄镇政府的一位工作人员介绍,目前公子前、公子后和公子中这三个行政村共有五六十家制钉厂。

　　制钉和电镀的开工成本都比较低,熟悉情况的人说,有一万元左右的投资就可以开一个家庭作坊式的制钉厂,而电镀的上马则只需2000元左右。

　　邢台市环保局监管科的同志说,对进行电镀的厂家的审批是很严格的,被批准的一般都有成型的车间,完整的废水处理工艺,排放出的废水经过检测达标,但目前隆尧县还没有一家是经过批准的。上一个废水处理设备需要十几万元,一般的小厂很难承受,所以这些厂子的废水也大多是没经过处理的。

　　众多的小电镀污染了环境,危害了人体健康,但对它们的查处却成了令环保局头痛不已的事情。

　　邢台市环保局稽查大队的工作人员说起这事一脸的气愤,又一脸的无奈。“这种小电镀在邢台存在十几年了,按照国家规定,它们属于‘十五小’的范围,早在1996年就该取缔了,可直到现在,我们查处起来都非常难。”稽查大队的一位负责人说,这样的小电镀厂在邢台有很多,除了隆尧,在平乡、广宗等县都有。由于投资小,见效快,生产工具简单,干的人也多,有很多都是家庭作坊,环保局今天查了他,明天他就换个地方再接着干,有跑到邻县去的,有离邯郸近的甚至跑到邯郸去。而像公子村这样小电镀聚集的地方,查了一家就等于放倒了“消息树”,村里的人立刻就会奔走相告,甚至打电话通知,等环保局的执法人员做完笔录再到街上,见到的就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厂子也停止生产,检查无法继续进行下去。“按照规定,执法时必须有两个执法人员在场,怕走漏风声,我们不能去太多人,所以一次也顶多只能查两三家,甚至只能查一家。”如此执法现状令环保局的执法人员头痛不已。

　　“如果把有执法权的部门都联合起来,对环保局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到执法的无奈,环保局的同志只有苦笑。

　　小电镀给地方经济带来了暂时的好处,可是,他们却损害了长远的环境利益,对他们自身和对子孙后代都会造成危害。经济发展很重要,环境保护也不可忽视,如何加大环保执法力度,取得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双赢,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本报驻邢台记者：卢伟丽

　　危害：电镀废水可能致癌

　　“电镀用的含酸废气对人的咽喉、肺和眼睛都会造成损害,其中若含有铬、镍等成分还会致癌。”邢台市环保局稽查大队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他说,给钉子镀锌只是电镀的一种,为使所镀物品有光泽耐磨损,镀锌时一般还要加少量铬和镍做表面处理剂。如果电镀用的废水没经处理就排放到地里,里面的成分就会污染地下水或让植物吸收,人喝了这种水或吃了含有这些成分的植物果实,锌、铬、镍就会随之进入人体。虽然锌的危害不是很大,但铬和镍的危害特别大,它们容易在人的脂肪中聚集,很难排泄出去,时间长了就可能致癌。而电镀过程中产生的酸雾以及含酸的废气则会对人的咽喉、肺和眼睛造成损害,长期在这种环境里工作会得慢性咽炎,还会造成肺的损伤。此外,那些未经处理的含酸的或处理不当含碱的废水,以及对镀件来说浓度很低的清洗废水未经处理排放出去也都会造成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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