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暂行条例》（以下简称《条例》）新近公布。《条例》规定非常严格。例如：造成国有资产重大损失或者被判刑的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负责人，将终身不得担任任何国企负责人；对企业国有资产损失负有责任、受到撤职以上纪律处分的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企业负责人，五年之内也不得担任任何国企的负责人，等等。

　　《条例》出台很必要，因为近年来国有资产流失比较严重。有关部门2001年曾做过一个

审计，该年度查出企业因逃废银行债务、资金体外循环、改制运作不规范等问题造成的国有资产流失竟达数百亿元，其中因为国企负责人腐败导致的国资流失占了很大比重。但是，“造成国有资产重大损失者不能再任国企负责人”的制度设计，对于堵住国有资产继续流失还是属于被动性质。

　　在既有的资产监管约束腐败的制度安排中，有“守钱”和“盯人”两种基本类型。所谓“盯人”，是指通过制度设计把资产监管的目标指向具体的个人，通过道德教化或事后惩罚的形式对腐败进行治理，这种理念有个公认前提，就是“个人”的腐败只是财迷心窍所致，可以通过道德教化或事后惩治的形式加以引导，而且这种引导可以训戒其他人。另外一种就是“守钱”，这种制度设计把资产监管的目标全部指向内在的资产管理，不管你宣称自己多么廉洁奉公，在平常表现得多么高风亮节，“守钱”理论是不会相信你的，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责任通过各种严格的制度把“钱”守好，以不变应万变，这种理念也有个公认前提，即面对缺乏监督的财富，人人都有腐败侵吞的可能。

　　笔者希望通过一个形象的比喻来区分这两种类型的制度安排。当然，比喻总是蹩脚的。一位美丽的女子与一个男人同处一室，如何让男子对那位美女不进行非礼呢？“盯人”理论会把目光盯向那个男人：千万别碰那个女的，如果你碰了她，我们就把你抓起来。而“守钱”理论就不同，他们立刻会在两人之间装上一道坚不可摧的铁护栏，杜绝越轨之事。

　　缺乏有效监管的国有资产犹如缺乏保护的“美女”，其诱惑力之大，使既有的道德训戒和惩罚预期苍白无力，国企负责人难以自控，于是私设小金库、设账外账，吃喝玩乐，挥霍浪费者有之；利用职权徇私舞弊，为配偶、子女注册私人公司，采取高进低出等手段中饱私囊，使国有资产流向个人腰包者有之；贪图小利，拿国有资产违规拆借，使国家财产遭受重大损失者也有之。试问，国有资产的流失仅靠“不能再任国企负责人”的惩罚措施管用吗？

　　“盯人”理论的欠缺就在于太相信道德和事后惩罚的警戒效用，而经济学往往是不能用道德标准来衡量和解答的。诚然，监管国资需要制度创新，但我们不能为这种尝试付出太高成本，否则等着哪一天总结的时候才发现，国有资产已被侵吞无几，这种创新还有多大意义？

　　笔者认为，当下制止国有资产流失最紧迫的应该是变革约束理念，从“盯人”迅速转变到“守钱”上来，尽快在国有资产与负责人之间安置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栏。采取措施让老总们抵制诱惑不如采取措施让“国有资产”本身没有诱惑。

　　（本文作者为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博士生）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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