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了一只受伤的野雁，悉心照顾下，野雁与她日久情深，她给它起名“雁宝”——

　　善良村妇与她的雁“子”鹅“媳”们

　　都说天上的大雁一夫一妻且终生不易，而一只受伤的大雁落到农家之后，却娶了6只白鹅为妻。6月12日，记者亲自赶往宽甸县永甸镇军民村，“拜访”了这只报恩的大雁，聆听

了村民讲述的发生在一个普通农家院里人雁之间的感人故事……

　　野雁险成“盘中餐”

　　1999年的3月，辽东山区乍暖还寒。18日一大早，永甸镇的市场来了一位60岁左右的老人，他怀抱着一只从山里捡来的受伤大雁，正在市场上一边叫卖，一边夸雁肉的美味。不一会，有几位年轻人围了上来，他们争相给价，这时，走过来一位中年妇女，她上前慢慢地抚摸这只大雁，不知为什么，这只大雁却抬起了始终耷拉的头，闭着的双眼也慢慢地睁开，用一种几乎乞求的目光望着她，瞬时间，一种与生俱来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她心里十分清楚，这只大雁如落在这几位年轻人手里，肯定就变成一顿美味，于是，她立即从兜里拿出仅有的300元钱塞给这位老人，抱起大雁匆匆离开人群，这人就是军民村的黄丽杰。

　　黄丽杰抱着这只大雁回家了。一路上她始终在想一个问题，这家中仅有的300元钱是准备到县里买大棚薄膜的，可买了这只大雁回到家中，丈夫肯定要发火的，看看怀里的这只灰色大雁，红嘴、红脚、红眼睛，真的可爱极了，怎么也舍不得让人给吃了。野雁成了“农家一员”

　　丈夫果然对她发了脾气，但她了解丈夫的性格，发完火之后，仍然和她一起给大雁喂药喂水，还给它买牛奶喝，就像是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三天之后，大雁能自己进食了，不到一周，这只大雁完全康复了。

　　伤愈后的大雁羽毛乱乱的，又很脏，黄丽杰就抱着它来到村外的小溪边。一看见水，大雁乐得像孩子一样，扑通一声跳下去，还嘎嘎地叫个不停。于是，黄丽杰几乎每天都带它去戏水，只要黄丽杰喊一声“雁儿，下河去喽”，它就摇摇摆摆地跟在后面，到了河边，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几分钟之后，才从老远的水面上浮上来，朝着她嘎嘎地叫，她在带大雁洗澡时，还常常带上衣服到河边洗，边洗边看着它戏水，她带的衣服多时，大雁就使劲玩个尽兴，衣服少时，大雁也简单地洗一洗就完事。

　　大雁十分通人性，村里人到她家，不怕她家的狗，却都怕这只大雁。有一次黄丽杰在村外边的公路上和一个陌生过路人发生了争吵，远在一公里外的大雁在家中不知怎么感应到了，从家中叫着飞了过来，奔着这个人猛扑，吓得这个人双手抱着头急忙跑掉了。晚上睡觉时，黄丽杰睡在东屋，它就趴在东屋的窗檐下，睡在西屋，它又趴在西屋的窗檐下，黄丽杰出门，它也要跟在后面，但只要黄丽杰一句话：“雁儿，别跟我，回来领上河边”，它就乖乖地又趴在院子里。

　　雁宝离家娘牵挂

　　大雁成了黄丽杰的第三个“孩子”，“孩子”就得有个名字。她和丈夫找来字典，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个满意的名字，后来黄丽杰说，咱大儿子叫忠宝，这个小三儿就叫它“雁宝”吧。

　　有了名字的大雁精气神更足了。黄丽杰这家四口人，不管谁从外面回来，第一句便是：“雁宝，饿了没有？雁宝，想洗澡吗？”它也似乎能听懂每个人的每一句话，每次都边扇动着自己的翅膀，边嘎嘎地答应。

　　夏去秋来，此时的辽东山区，正是北雁南飞的必经地。这天，黄丽杰还同往常一样，领雁宝在河边洗衣服，可雁宝没有下水，一会依偎在她的身边，一会飞到山上仰天长鸣，这时黄丽杰发现，天边正有一群大雁飞过，雁群飞过之后，雁宝便不吃不喝静静地趴在她的身边，黄丽杰一下子就明白了雁宝的心思。不一会，又有一群大雁飞过，雁宝“唿”地蹿上天空，“嘎嘎”地呼唤着雁群，这群大雁也立即降低了高度，鸣叫着在山顶上盘旋，不一会，又一字排开向南飞去。在回家的路上，雁宝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跟在“妈妈”后面。

　　这一夜，黄丽杰一夜没睡，雁宝的衰鸣令她心碎，与雁群的“对话”更让她心里不安，雁宝该属于天空，雁群才是它的家。她叫醒了丈夫，反复商量之后，决定把雁宝送归大自然。第二天一大早，她将雁宝抱到一个大山沟里，放下后，她便藏了起来，可雁宝并没有飞走，而是到处地找她，直到找到之后，才在沟里吃了一会东西。两天之后的中午，黄丽杰再次将雁宝抱到一高山顶上，几个小时之后，天上传来大雁的嘎嘎叫声，她对雁宝说：“你的家人来了，回去吧，别忘了明年春天来看看妈妈。”雁宝听懂了她的话，拍拍翅膀飞上了天空，黄丽杰呆呆地望着雁宝渐渐地消失在云层里，心里像是送走了一个远去的孩子……

　　雁叫声渐渐远了，回家的路上，黄丽杰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她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唱着唱着，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雁宝再次告别妈妈

　　送走了雁宝，黄丽杰心里空空的，作为村上妇女主任的她没有去上班，躺在家里想着雁宝。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她忽然听见院子里有声响，出去一看，原来是雁宝回来了，它在院子里到处找吃的。她急忙拿出雁宝最爱吃的东西，雁宝一边吃，一边拍打着翅膀还嘎嘎地叫着，就像一个出远门的孩子在向母亲诉说着在外面的经历。雁宝的回归，使它和这一家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了。

　　一天下午，黄丽杰从村上回来时没有见到雁宝迎接她，一问丈夫才知，是县里野生动物保护站来了人，说是这只野雁一来自己饲养不合法，且时间久了也不一定能养活，因此野保站的技术人员将它带走了。面对这一切，黄丽杰没了一点办法，她觉得这一次可真的要和雁宝告别了，刚刚缓过来的心情一下子又冷了下来。好不容易挨到了第四天，黄丽杰终于忍不住了，她一大早就起来，赶上去县城的头班车来到野生动物保护站。一进门，她就发现雁宝正关在一个大笼子里，看见她，立即拍着翅膀叫了起来，这一刻，黄丽杰的眼睛又湿润了，她一眼便看出雁宝瘦了许多，野保站的人员见这只雁和主人的感情这样的深厚，便另做了决定。站里的技术人员告诉她，这是一只雄性大雁，学名叫豆雁，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个人是不能私自驯养的，但有时也可例外，这只大雁在来他们这之后，不吃不喝，时间长了也不行，于是决定给办一个准养证，但要交500元钱。一听这话，黄丽杰的心情甭提有多高兴了，她马上跑回去借来500元钱领她的雁宝回了家。

　　这一路上，雁宝紧紧地趴在黄丽杰的身上一声不吭，只是偶尔抬头仔细地看看她。下公交车之后回家的路上，雁宝比黄丽杰还迫不及待，走远了再飞回来，嘎嘎叫个不停。进村后，还在村的房顶上盘旋几周才落在院子里，这一来，全村的人都知道雁宝又回来了，都争着过来看个仔细。

　　雁宝娶妻生了子

　　怕雁宝孤单，黄丽杰从邻村买来6只大白鹅给雁宝做伴儿。刚来到家里的大白鹅见雁宝这个灰色的东西，长得没有它们大，叫声也没有它们响亮，没有一个愿意理它，可雁宝却对这几只白色的近亲挺感兴趣。每当外出吃草或下河洗澡，从家门走出时它便如绅士般在前面领路。到河边后，它先负责站岗，等6只母鹅吃饱玩够之后，它才吃草和戏水。每当来个野猫野狗对它们有威胁的动物时，雁宝总是冲在前面保护着这6只白鹅。两个月之后，这6只白鹅终于接纳了这个似鹅又不是鹅的雁宝，从此这一夫6妻开始耳鬓厮磨，形影不离了。

　　第二年的春天，母鹅开始产蛋了，每天五六枚，此时的大雁更是整日形影不离地守护着鹅群，每天总要等最后一只鹅下完蛋才和它们一起去河边，这时，忙碌的大雁和女主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许多，黄丽杰有些“嫉妒”，有几次她沉下脸，指着大雁训斥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雁宝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下头远远地望着她，一转眼又回到了鹅群。

　　转眼两年过去了，2001年初春的一天，黄丽杰的丈夫在偶然间发现大雁在和母鹅交配，这让黄丽杰大吃一惊，难道以前鹅下的蛋也是大雁的孩子，她决定弄个究竟。这年的4月，黄丽杰将40枚鹅蛋放进一个装有棉絮的木盆里，利用热水袋的温度让鹅蛋进行人工孵化。一个月后，32只“鹅雏”破壳而出。

　　黄丽杰每天都观察这些“鹅雏”，发现它们长得不像鹅，它们的身子是灰黑色，嘴和爪也是黑色，简直和大雁一个模样，这下黄丽杰全明白了。

　　雁宝是个称职“爸爸”

　　白天，小雁雏就被黄丽杰用席子圈在院子里，有趣的是这些母鹅对它们自己的蛋孵出的崽一点没兴趣，而雁宝却整日守在它们身边，一会儿用嘴碰碰这只，一会儿触触那只，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在守护着自己的孩子，而且它不准别人摸它的小崽，就连和它感情最好的黄丽杰也不准靠前。

　　小雁们长得很快，一个月体重就达2公斤，三个月后已长到6公斤重，还学会了飞翔。这一年的夏天，军民村又多了一道风景，在这个村子的上空，常能看到雁宝领着它的32个“孩子”低空飞翔，同时不断地传出嘎嘎的雁叫声……

　　这些小雁一样的通人性，一样的对它们的主人很好，不仅是黄丽杰，也包括整天放养它们的黄丽杰的丈夫刘祖义。

　　这年8月18日，刘祖义在本村参加了一个婚礼，酒席上多喝几杯，他把这群大小雁赶到的河边便躺在沙地上睡着了，这群大雁从未看到过主人这种姿势，以雁宝为首的几十只雁不吃不喝，围着主人叫个不停，一些大雁还不时地用嘴叨扯他的衣服，但这一切他全然不知。大雁的叫声惊动了村上的人，于是有人马上找到黄丽杰，说是你家大雁在河边好像出了什么事，黄丽杰马上带上儿子赶到河边，到河边一看，她又气又乐，她气本不胜酒力的丈夫经不住别人酒桌上的几句话，喝得酩酊大醉，乐的是小雁也和雁宝一样懂事了。

　　“雁鹅家族”逐渐壮大

　　2002年5月初，县野生保护站的技术人员告诉黄丽杰，如果继续保持大雁的品质，必须引进新的雁种。为抓住雁的繁殖期，她和女儿一起急忙亲往黑龙江省的齐齐哈尔扎龙等自然保护区，考察各种雁类的习性，同时带回十几只不同种类的雁蛋。如今，黄丽杰家已有豆雁、鸿雁和灰雁三种不同种类的大雁。到这年年末，已发展各种大雁300多只。

　　今年3月13日，丹东市野生动物保护站收到一只雌性受伤的豆雁，这个单位决定要“成雁之美”。14日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市野保站的同志驱车来到黄丽杰家，黄丽杰也将她的雁宝披挂一新，两个“新人”脖带红绸，院里鞭炮齐鸣，群雁欢叫，真是好不热闹。婚礼上，雌雁一眼便相中潇洒的雁宝，而雁宝也似乎对这“新媳妇”感兴趣，可就在婚礼之后的入洞房时却出了谁也没有想到的问题，身为前妻的6只大白鹅说啥也不准新娘靠近雁宝，它们还有明显的分工，4位紧紧围住雁宝，另两位则一齐上前攻击新娘，弄得这位新人只好到处躲藏，以后的日子都是如此。

　　嫁过来的第五天，新娘大概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在中午展翅高飞了，临飞走前还在村子上空盘旋几圈，像是在向它的丈夫和同伴告别。黄丽杰看了心里着急，怕它飞到别处再遇敌手，怕它找不到它的雁队，也怕飞走之后对市野保站的同志不好交待。可这只豆雁好像理解了黄丽杰的心思，天黑的时候，它又飞了回来，但仍然是自己孤单地生活着。

　　大雁变成“富贵鸟”

　　从村上到山下放雁的地方约有一公里左右，刘祖义正在这里放着几百只的雁鹅。黄丽杰刚走到河边，这群雁便一齐凑上来对她叫个不停。在河中，这些大雁已自己分出了“帮派”，大都以类划分，每一帮无论干什么都形影不离。在岸上，雁宝和它的6位妻子独占高处，像是在为众雁站岗，又像是在享长辈的“特权”。河的另一边，刘祖义正赶着另一群今年的小雁从草中穿过，头雁在最前头昂首挺胸，其余在后边一字跟上，绿草中，灰头红嘴的一排小东西蹁蹁前行。“雁，回家喽！”随着黄丽杰的一声哟喝，众雁或飞或跑，直奔家的方向。

　　从2002年6月开始，黄丽杰便投资1万元盖起了600平方米的雁舍，还建了个孵化中心。今年初，她和省内几家旅游单位达成合作，为他们提供既能飞翔性格又好的雁类，上半年便有4万元入账，估计到明年春天，她能获得近10万元的收入。

　　无意中救助了一只大雁，却成就了一番事业，黄丽杰说她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本组稿件感谢辽宁日报驻宽甸记者站张世宽记者协助采访）主任记者　孙学友　实习生　王颖华　摄影　主任记者　吴明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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