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干部“本土化”时代来临深圳六区领导班子换届透视

　　编者按

　　6月20日上午，福田区新一届领导班子主要成员全部产生，标志着深圳六区领导班子换届全部完成。透过新一届区领导班子简历，我们不难发现，登上六区政治舞台中心的新领导

基本上都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也就是特区建设刚刚拉开序幕的时候踏上深圳这块热土的。此次换届预示着在特区改革开放中成长起来的第一代“本土”干部登上了深圳政治的历史舞台，并开始在深圳现代化建设进程中发挥主导作用。

　　这一事件到底有怎样的意义？对深圳政治体制改革和政治文明推进将带来什么契机？对深圳的发展将带来什么影响？本报记者就这些问题作了深入调查，并采访了有关专家，在此基础上，六区“新班子新定位新期望”逐渐浮出水面。

　　“本土”干部走上领导岗位

　　张涛教授认为，这对强化深圳人意识和城市归属感非常有好处

　　今年50岁出头的罗光伟是深圳烟草专卖局局长，1982年来到深圳。罗光伟清楚地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初，他和其他40余名当时只有30岁左右的年轻后备干部，一起参加了深圳市委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如今，一半以上的学员都走上了局级领导干部岗位，其中刘学强在罗湖区四届人大一次会议上当选为区长。作为罗湖区第四届人大代表，罗光伟还投了“老同学”刘学强一票。

　　刘学强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深圳人。专家在研究中发现，通过此次换届，在各区委、区政府中担任重要职务的，还有罗湖区委书记汤锦森、宝安区委书记周光明、宝安区人大常委会主任何植洪等一批“本土”居民。汤锦森曾担任宝安县（即深圳市前身）附城公社党委书记。1990年罗湖成立县级建制的行政区，汤锦森当选为罗湖区副区长，而后任罗湖区区长、区委书记。

　　据深圳市委组织部有关负责人介绍，这次换届共为全市六个区班子配备了168名干部，其中提拔使用的54名，同级重用的干部10名。

　　对于“本土”干部，罗湖区委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张远翔认为，他们最典型的特点是对深圳的情况非常熟悉，“他们非常清楚基层百姓的所盼所想。”张远翔告诉记者，自从当选罗湖区主要领导之后，汤锦森和其他区领导带领有关部门坚持周六到基层调研，连续3年半的时间，共为基层办实事好事350多件。

　　深圳大学管理学院政治学教授张涛也认为，“本土”干部的优势很显然是熟悉地方情况。一个好的制度架构，就是要在“土著”与“移民”干部任用上保持一种平衡，但这种平衡必须是在竞争条件下的，而不能建立在人为模型构造之上。张涛说，深圳是一座典型的移民城市，原来的土著居民本来就不多，不宜过分强调干部的“土著”与“非土著”之分，但他提倡用“本土化”来概括在深圳改革开放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干部群体，这对强化深圳人意识和城市归属感非常有好处。张涛说：“从这个意义上讲，深圳干部任用的‘本土化’时代已经到来了。”

　　俗话说：三十而立。有人感慨：“深圳改革开放20多年了，那批特区建立之初接近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大展拳脚的时候已经到了。”张涛从人才的代间转移理论分析道，一个时代需要一个时代的干部，我国的干部可分为3个时代3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是革命型的干部，这类干部出身于北伐、抗战或解放战争，功勋卓著，很显然，革命型干部最大特征是有战争和革命运动的经验，但往往用运动的方式来运作中国经济建设；第二种类型是计划经济背景下出身的干部，这类干部现在已经到了60岁；第三种类型就是在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建设型干部，从年龄上来计算现在就是40多岁。

　　据张涛观察，“今年深圳六区换届选举产生的区级领导干部都属于这一类型，由于他们的工作阅历基本上是在市场经济背景下获得的，在他们正当壮年之时亲身经历了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的转变过程，艰苦奋斗精神与现代商业意识兼而有之。”

　　一篇网文与深圳的“陆昊现象”

　　此次区级领导班子换届，大胆选拔了一批德才兼备的优秀年轻干部

　　对于深圳六区领导班子换届，普通市民也有较高的期待，这种期待集中体现于一篇在深圳各界引起广泛关注的网文上。用深圳市社会科学院教授杨立勋的话说：“这篇题为《深圳的‘软肋’》的网文达到了著名网文《深圳，你被谁抛弃》同等的效果，但又不像《深圳，你被谁抛弃》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

　　这篇网文的作者以今年35岁的陆昊当选为北京市副市长和38岁的唐登杰出任上海市副市长为例，把领导集体面临年轻化“尴尬”列为深圳目前存在的第四大“软肋”。网文作者称：“陆昊35岁当选副省级干部还不多见，但是，从陆昊的背后，我们实际上看到的是一大批40岁左右的年轻而又有活力的干部……深圳还应该反思，是不是年轻干部成长慢了一点。”

　　深圳没有落伍。此次区级领导班子换届，大胆选拔了一批德才兼备的优秀年轻干部。据深圳市委组织部有关负责人介绍，六区领导班子成员平均年龄为48·7岁，比原来的50·7岁下降了2岁，其中40岁以下的年轻干部19人，有20名正副局级干部退出领导岗位或办理退休。此外，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占93·6％，比原来的90·8％提高了2·8个百分点，其中研究生占四分之一；配备女干部22人，其中两名提任正局级领导职务，党外干部25人，数量有所增加，女干部和党外干部的配备均达到中央和省的规定要求，区级领导班子结构得到了全面优化。

　　对此，张涛教授不否认“干部年轻化是一个必然趋势”，但他同时指出，人为地把干部任职年龄降低，容易陷入一种误区，“从此次六区领导干部配备情况来看，年龄、学历等问题都得到了初步解决，甚至领导干部仪表都发生了很大变化，精神面貌上一看就很有修养，很儒雅。”张涛表示，干部任用强调一个政治平等原则，就是说，不能够把年龄（除法律规定的满18周岁才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外）、地域和血缘等身份标志视为一个政治录用上非常重要的取向，干部任用应该坚持成就取向，所谓成就也就是业绩，实际上，学历由于不是与生俱来的，现在往往也被当作一种成就取向。至于干部任用中的性别比例问题，张涛认为，性别也不应该成为一个干部任用的限制条件，应该通过制度建设和自然的竞争的方式来使妇女获得一个平等参与政治的机会。

　　六区干部大规模交流任职

　　张涛教授认为，领导干部应该通过竞争的方式获得任用，通过竞争来自然优化干部的结构

　　此次换届加大了干部交流的力度，原深圳市文化局长王京生当选为盐田区委书记，原龙岗区常务副区长张礼铜当选为福田区长，原罗湖区委常委、副区长李铭当选为龙岗区长……

　　深圳市委组织部在一份汇总材料中称，此次换届，对任职时间符合交流条件的区级班子成员，区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公安局长、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进行了大规模交流；对新进班子的干部特别是正职干部，尽量跨区或交流提拔；注意重点加大区与区之间、区与市直机关之间的干部交流工作，同时加大不同岗位之间领导干部的轮岗力度。据统计，在区党政班子的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配备中，共有49人交流，交流面达44·5％，其中由市交流到区的21名，由区交流到市的18名，跨区交流的10名。

　　深圳是中组部确定的全国干部组织人事制度综合改革的试点之一，专家认为，坚持成就取向在干部交流任用中意义尤其重要，应该把这些该升上去的官员的政绩和业绩在升上去之前全面具体地公之于众。

　　据介绍，此次深圳六区干部换届选举充分发扬民主，尽量扩大干部群众的参与面。在考察工作中，市委组织部6个考察组实行差额考察制和考察公告制，考察了250多名干部，召开了2400多人参加的101场民主推荐、民意测评会议，与2460多名干部进行了个别谈话，并及时向区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本人反馈了考察情况。

　　张涛教授认为，从年轻化、学历背景的角度看，目前深圳区级领导干部任用模式问题已经解决了，如果要讲发展、讲成长，必须解决竞争环境问题，竞争环境怎样产生，目前就是大家关注的党内民主建设问题。张涛说，党内民主建设这个理念提得非常好，我国在干部任用上一贯强调党管干部，但现在的一套机制有待改革和完善，应当通过构造出一个竞争的环境加以解决，换言之，干部任用模式不应该是一个人为的、主观的构造结果，领导干部应该通过竞争的方式获得任用，通过竞争来自然优化干部的结构，这样的改革在党内民主建设框架内是有可能做到的。

　　六区换届孕育新的定位

　　专家指出，六区政府将在落实深圳“1＋5”城市定位中发挥主体作用

　　2002年岁末，深圳市委三届六次扩大会议提出按照建设现代化区域中心城市和国际化城市的定位要求，把深圳建设成高科技城市、现代物流枢纽城市、区域性的金融中心城市，美丽的海滨旅游城市，高品位的文化和生态城市（即“1＋5”定位）。

　　这一全新定位为随之而来的六区换届埋下了伏笔。

　　市社科院教授杨立勋说，连续用7个“城市”来定位深圳的未来发展战略是耐人寻味的，“在我国加入ＷＴＯ之前，经济特区代表的不是某座城市、某个地区和某个国家，而是一种制度、一种意识形态，从这个意义上讲，深圳是代表国际社会主义与国际资本主义竞赛的‘种子选手’，是启动中国改革开放的起火器，当时它对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示范、辐射、带动意义远远大于其城市本体发展的意义。”杨立勋认为，随着我国加入ＷＴＯ和经济全球化进程加快，经济特区的城市意义日益凸现，势必使经济特区从改革“试验场”变为改革城市之一，从开放“窗口”变为开放城市之一。

　　张涛教授认为，在深圳改革开放环境里成长起来的第一代“本土化”干部登上六区政治舞台，对强化深圳人的城市意识和归属感非常有好处。有专家据此断言，今年深圳六区换届选举产生的新一届区级领导干部，将是深圳从改革开放“试验场”变为改革开放城市之一的革命性因素。

　　今年5月，深圳市政府大规模放权到区政府。专家指出，这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它预示着六区政府将在落实深圳“1＋5”城市定位中发挥主体作用。曾经参与深圳市委三届六次扩大会议报告征求意见会的杨立勋教授透露，深圳“1＋5”城市定位就是根据六个区的实际情况提炼出来的，那么落实到六个区，就要围绕5个支柱来做文章，要找到自己的突破口，不能面面俱到，如南山区可以重点在“高科技城市”上做文章，宝安、龙岗区可重点在“现代物流枢纽城市”上做文章，罗湖、盐田和福田区可分别围绕“区域性的金融中心城市”、“美丽的海滨旅游城市”和“高品位的文化和生态城市”做文章。但杨教授强调，无论是建设现代服务强区，还是建设高品位的文化和生态城区，都不是政府设计出来的，而是市场选择的结果。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各区今后五年乃至更长时间将向何处去，无疑是新一届领导班子要点燃的第一把火，也是各区广大干部群众迫切需要新任领导班子回答的首要问题。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全面阐述罗湖“建设现代服务强区”新定位的罗湖区第四次党代会报告先后修改了10多次。同样，为了找准新定位，福田区以区委区政府办公室为主要力量组成写作小组，在区委领导带领下，奔赴经济发达的标兵地区上海、苏州、温州、昆山等地，学习取经，并多次到街道办事处和党群、经济等部门召开座谈会，成稿后又先后进行了5次修改，才正式提交给福田区委全会审议通过送审稿。

　　选举中的新现象与政治文明

　　黄卫平教授认为，在这些新现象的推动下，人大代表责任感明显增强

　　引人关注的是，与深圳六区领导班子换届遥相呼应的是，今年六区换届选举中不仅出现了竞选、自荐、非正式候选人当选人大代表等一系列新现象，45岁的电脑公司副总工程师刘春玉、深圳百货广场物业管理公司物业部副经理王洁等10多名“流动党员”也均以“流动党员”的身份当选福田、罗湖等区党代会代表。

　　新当选罗湖区第四届人大代表的罗光伟，先后3次到他所在的选区————新南社区和文锦社区，听取选民的意见，并已经把这些意见写成建议提交给了罗湖区四届人大一次会议，督促有关部门解决。

　　“这说明政治文明正在深入人心。”研究《深圳政治现代化》课题的深圳大学管理学院院长黄卫平教授认为，建设小康社会也包含政治现代化，在这些新现象的推动下，人大代表责任感明显增强，也给六区新一届领导班子推动政治文明建设提出了新期待。

　　张涛教授认为，一个政治体系的稳定性有两个支点，一个是合法性，一个是效能。“合法性怎样产生？有很多途径，其中干部具有充分的代表性可以增强政治系统的合法性，而提高政治体系的效能需要专门的人才。”张涛说，合法性的问题就是一个民主化问题，效能的问题是一个技术层面的问题，干部的能力、干部的素质、干部对政府公共职能问题的把握，直接影响当地经济的发展。

　　六区领导班子交流任职表　姓名交流前任职交流后任职　横向交流　吕锐锋　福田区区长福田区委书记　王京生　市文化局长盐田区委书记、区人大主任　李铭罗湖区委常委、副区长　龙岗区区长　黄志光　宝安区委书记　广东省汕头市市长　张文枢　罗湖区委副书记宝安区委副书记　张礼铜　龙岗区常务副区长　福田区区长　纵向交流　谢百泉　福田区委书记　市政协专委会主任　戴北方　盐田区委书记　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　陈应春　罗湖区区长市政府副市长　梁道行　南山区委书记、区人大主任　市政府副市长　吴纵锄　深圳市纪委常委南山区纪委书记　陈波深圳市水务局副局长罗湖区委副书记、区纪委书记　周光明　深圳市人事局（市编办）党组书记　宝安区委书记　李锋南山区委书记、区长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　刘学强　市政府副秘书长罗湖区区长

　　Ａ10—Ａ16版·关注

　　统筹：本报记者　苟骅

　　采写：本报记者　苟骅　李斌　李强　张小玲　郑丽虹　樊卿

　　摄影：本报记者　亚牛　徐文阁　柴春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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