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日报记者曾祥惠张兴旺许琳胡弋“你们是什么性质的企业？”意大利萨克米公司驻中国的代表问。“……”代表东方建陶公司与之商谈设备引进的何成焱语塞。“是不是公有制？”这位代表发问之后，提出苛刻要求，“如果是，500万元机器款，定货时只能欠5％，安装结束时全部结清。否则免谈。”“为什么？东方建陶向来很讲信誉。”何成焱据理力争。“……”轮到对方语塞了。这家意大利公司有苦难言。他们曾与中国一家公有制陶瓷企业打交道。这个企业经营者频繁变动，谁也不对设备引进负责，货款催要难于上青天。为了寻
求合作，3月26日，何成焱来到深圳，与一家颇有规模的民营企业主洽谈。谁知，人家开口就问：“你们企业什么体制？”何成焱如实相告。人家当即答复：“我跟内地有的国企有过合作，大多半途而废。如果你改制，合作好说。我们可以借钱也可以入股，还可以合资。”见何成焱犹豫，人家建议：“赶快回去改制。”何成焱从深圳一路郁闷地来到广东佛山。这里有二三千家陶瓷企业，都是1998年改为民营的。他走了一家又一家。好家伙！短短几年，过去不死不活的企业，都生机勃勃。新的机制，为这些企业腾飞插上了翅膀。与东方建陶打交道的两家银行，一向给予何成焱真诚的支持。近来，态度陡变。3月中旬，一家银行的上级主管来到黄梅，专门约见何成焱：“你们企业改制了，要多少贷款，我们给。”见人家一脸严肃，何成焱有意开玩笑：“要是不改？”“那就一分不少把贷款收回来！”人家可不含糊。几天后，另一家银行的行长也找到何成焱，最后说了真话：“你不改制，企业垮了，我就是把你何成焱送上法庭，责任也不在你。如果是民营，你还不起本息，我就起诉你。银行的钱你敢不还？”这也难怪，就在何成焱身边，确有一批企业，贷得起款还不出钱，把银行拖苦了。
黄梅县委、县政府的几位负责人，今年以来多次到东方建陶调研。把这么好的国企卖给个人经营，是不是合适？这是他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反复讨论的问题。他们认为，县属国企发展有这样那样的限制因素。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没有灵活应对竞争的机制难免遭遇挫折。早改早主动。等企业经营受挫再改制，成本将成倍增长。为了统一县领导班子的认识，几位负责人举出一些实例。在国企行列的黄梅一棉、二棉，前几年从辉煌中跌落，企业停产，职工生活没有保障，三天两头到县政府集体反映情况。这两年，两家企业先后以租赁形式改制，很快被盘活。认识统一后，5月9日夜，一位县领导打电话给何成焱：先拿出改制方案，经职工讨论通过，报县政府审议，然后组织实施。“你敢不敢买下东方建陶？”县领导问。何成焱回答得并不干脆：“看情况！”“你要做好买企业的准备。”县领导紧追。何成焱顿时有了几分豪气：“买就买！我在这个企业干了二三十年，我有信心把企业办得更好。”去年底，刘善桥从外地调到黄冈任市长，到东方建陶调研。何成焱汇报着厂里的生产经营情况。刘善桥打断他的话，问：“你们厂是什么性质？”答：“股份制。”又问：“你占多少股份？”“……”新任市长终于明白，东方建陶还是一个“大锅饭”，企业发展遇到了许多新的挑战。他赶紧催促：“改，尽快改，把这个厂卖给你！”何成焱没有表态。此后，在武汉、黄州开会，市长见他一次，催他一次：“赶快把厂子买下来。”“发展中有困难，我们帮你。”去年，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周坚卫到东方建陶调研，了解到何成焱全身心投入企业管理后，曾大发感慨。年初，作为省人大代表，何成焱在省城开会碰到周坚卫，向他讲述了社会期望建陶改制的外部环境。周坚卫沉思了好一会，继而问：“你可不可以考虑改，把企业买下来？”何成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省领导提出的问题却搁在了他的心里。看来，社会方方面面的期望与要求，正在孕育建陶非改制不可的社会环境。它预示着，人心思改、思变、思发展的时代大势，不可阻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