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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洗涤我21岁的人生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27日21:02 《中国青年》杂志

  万莹,武汉大学新闻系大三学生,《中国青年》编辑部实习编辑。当房东刘老师罹患“非典”而未被收治时,她勇敢地留下来全力照顾刘老师,直到刘老师收治后她才自行隔离。虽与刘老师“密切接触”多天,她却奇迹般地没有被感染……

  文万莹

  “根据您目前的身体状况,自2003年5月2日起对您予以解除医学观察。”这是西城区卫生局给我的一纸“解除医学观察通知书”,编号是A-5。半个月前,我作为一个“非典”病人的密切接触者,被“自行”隔离起来。躲在隔离的房间里,数着日子,14天就像14个世纪一样漫长。

  我不想安静地走开,只想勇敢地留下来

  两个多月前,我来到《中国青年》编辑部实习。编辑部主任安排我住进了他的朋友刘老师家。就这样,刘老师,她的堂弟阿林,还有我,构成了我们这个奇特的家。每天,我和阿林上班、下班,刘老师在家炒股,上网,下围棋,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做饭、聊天,没日没夜地追踪“伊拉克战争”;周末,到“东来顺”去改善伙食,日子过得平静而快乐。

  4月11日,星期五,天气晴朗,“刘老师高烧38.5℃……”我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这句话从嘴里挤出。电话那头的阿林沉默,沉默。

  四天前,刘老师陪一个阿姨去过一次人民医院,四天后,她这场突如其来的发烧让我们不得不紧张。

  “这个病就是‘非典’,你准备怎么办?”阿林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是没有去医院检查吗?怎么能自己吓自己呢?”

  “她这么差的身体,敢去医院冒险吗?万一没事儿,这一去要是染上了怎么办?”

  那个时候,医院就是“龙潭虎穴”。

  坐在客厅里发呆,深知责任重大,我们谁也不敢吭声拿主意。可一直等到凌晨1点多,刘老师的烧也没有退。

  4月12日早上7点多,我们起床了。我熬了一碗粥,端到刘老师的床前,摸摸她的额头,还在发烫,体温计显示38.8℃。

  她躺在床上,把我和阿林叫到跟前,声音很弱,“阿莹你今晚就回武汉,我得了病,家里已经不安全了……”

  “不,我不走。”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我懂,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个还需要别人照料的孩子。我留下来只会分散他们的精力,成为他们的负担。

  “阿林,我不能走,家里现在遇到了困难,我如果一走了之,你叫我怎么做人?”

  “你要有事了,怎么办?”

  “我已经21岁了,不是一个孩子了,我有能力作决定,有能力承担责任的……”

  “你也要理解我们……”

  “可你要我这个时候走出这个家门,将来我还怎么走进来?我怎么面对刘老师和你?你也处在这个位置上,你走得了吗?”我知道,我必须说服他,“而且照顾刘老师,你也需要帮手……”

  阿林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信念、一份力量,虽然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完全不清楚。

  两天了,刘老师还在发烧。我们只有下决心,让阿林陪刘老师冒险去一趟医院。

  希望和绝望是一对孪生兄弟

  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用酒精棉球擦洗每一扇门、每一个扶手、每一把椅子;用稀释的来苏水把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11点,刘老师才从医院回来,一脸的疲惫。阿林说,肺部没有阴影,应该能排除“非典”的可能。我的心一松,往沙发上一倒,拍着后脑勺笑了,“虚惊一场啊……”当时,实在没有想到,这会是我们最轻松的一个晚上。

  原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原以为我作的是最轻松正确的决定,可是又一个两天过去了,刘老师的烧还是没有退。我们试最好的消炎药,试感冒清热冲剂,试阿司匹林,但都没有用。听说,牛黄安宫丸是最猛的中药,治疗“无名热”有奇效,我们也试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刘老师的喉咙,看着她咽服下那粒小小的丸药,仿佛她咽下的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医生说,这药大概有六个小时才会起作用。我趴在沙发上,听着墙上的秒针“嗒嗒”地响着,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六个小时过去了,刘老师的体温反而上升到39℃了。

  我沮丧地关上房门,一回头,正好看见镜中的自己,仓皇和无措竟然全印在脸上,吓了自己一跳。我蹲下来,把头埋进手臂里:“难道我们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晚饭后,我们用温热的酒精给刘老师擦拭全身。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冲我点点头,嘴角还微微动了动,挤出一丝笑容:“听说‘非典’这个病三分之一的死亡率,我们三个人要是都得了,我就是那三分之一,你们是三分之二……”

  我鼻子一酸,手上的酒精棉球差点儿掉到地上。我赶紧坐到床沿,把粘在她额头的头发拨开,理顺,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装作很平静说:“刘老师,没事的……”

  擦过手臂、掌心、前胸、后背、脖子、脚心、脚背,酒精棉球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酒精的味道也迅速地在空气中散开。

  摘下口罩,我长长地吐了口气,摸摸被绳子勒得生疼的耳朵。这几天,每一次进出刘老师的房间,我们都要多穿一件外套,戴好口罩,进出都要用消毒液消毒。一天下来,手就开始脱皮。一碰到水和消毒液,脱皮的地方就会钻心地疼。

  又是一番思想斗争,又决定去一次医院。这一次,阿林和刘老师戴上两层口罩、眼镜和一次性的手套,甚至还穿上了高领的衣服。

  他们走后,我把刘老师碰过的门窗、桌椅,家里的上上下下又消毒一遍。几个小时过去了,一直和阿林联系不上。按“重拨键”直按到手指发麻,“难道他俩都出事了?都回不来了吗?”看着空荡荡的家,我有点儿不敢呼吸,害怕每一次吸气都会吸进无数的病毒。

  “你马上买票回武汉,我姐肺部有阴影,下午就出结果……”听到阿林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我竟“叭”地一声,瘫坐到了地上。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麻木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车来车往,人影匆匆,心里却堵得发慌,只是祈望平安。

  但是,医生说,还是“无法确诊”,让刘老师回家再观察几天。希望和绝望又都被推到了我们面前。

  这个夜晚特别地长。晚上9点多,我们才把刘老师安顿下来,才想起还没有吃晚饭。

  “你想过没有,这个病的传染性是非常强的,我们要是有事了,你的爸妈怎么办?他们还活得了吗?”阿林的眼里充满了焦灼。

  前几天,妈妈打电话问我,“北京安全吗?你回武汉吧……”

  “我好着呢,我在北京的一切才开始呢……”我硬着嗓子说。

  而这一次,害怕,终于撞倒了我。

  我感染上了吗?爸妈知道了会怪我吗?我要是也病了,他们怎么办?皱纹、白发、眼泪……这些我不敢想,不能想。

  他们只要我安全,他们只要我平安,只要我能完好无损地回到武汉。或许,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我做一个“好人”。

  凌晨两点,才把自己甩到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或许“非典”病菌就充斥在隔壁的房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听着心跳声,听着心脏一点点地长大,慢慢地长茧,“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爸妈,只有自己一个人先扛着。”

  接下来的两三天,我被看不见的恐怖和压力折磨得快要发疯了。神经时时处于“备战”的状态,房间里一有声响,我会像弹簧一样弹起来;每隔一个小时,都会去房间里看看;每天为了应付各种关心询问的电话,同样的回答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晚上9点以后,才记起吃晚饭,却记不得每顿吃的是什么;凌晨1点多,才可以把自己甩到床上,却又要为明天面对的问题发愁。这样的生活,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远远地看着刘老师艰难地爬上救护车,我心痛无比

  4月18日,又一个星期五。刘老师终于被确诊,但那家医院却没法收治。我们三人商量后决定,无论是否联系上医院收治刘老师,阿林和我都须尽快从家里搬出。整整一天,我们就围着电话机,联系能收治“非典”病人的医院。把一个“非典”病人留在家里,留在社会上,会有多危险,简直不敢想像。疾病控制中心、“120”、卫生局、佑安医院、人民医院,各种咨询热线……一个个电话打过去,不是无人接听就是长时间占线。偶尔几个有接听的,回答都是如出一辙:“我们不能接收,你打另外的电话吧,他们负责……”推来推去,直到最后,我们才弄明白,原来医院里已经收治不下这么多病人了。

  无助,像清晨的露水,很冰,很湿。

  由于一直联系不上医院,刘老师也变得很着急,她开始莫名其妙地冲我们发火。早上,刘老师执意要去银行办点儿事,我们劝她,“今天风大,有事情我们帮你办,而且你出门对别人也不好……”

  “我都要住院了,你们还不能让我如意一次吗?”从来没有当面给我们难堪的刘老师,一句话堵得我们直瞪眼。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会特别地脆弱,何况她要独自面对生死。我们一走,留下她一个人在冰冷的家里,没有人端茶送水,没有人说话,只有她一个人去面对满屋子的病菌。

  面对无处不在的病毒,我已经不堪重负了。理智告诉我,“为了健康地活着,这个时候,我必须离开了……”把衣服一件件地装进旅行箱,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能去哪里,谁敢收留一个和“非典”密切接触的人?

  可是,走出这个家门我就安全了吗?埋在我体内的“炸弹”,根本就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解除,第一次,我开始有点后悔,或许,那个最坏的结果是我没有能力承担的。

  拨通了一个好友的电话,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我已经作好最坏的打算了,要是哪天我出事了,就由你去告诉我爸妈,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在那头,声音有点儿发抖,“保重,我们等你回来……”

  最后,我们约定,每天晚上8点通一次电话,如果哪天联系不上了,我爸妈那头的电话就会响起。

  “砰”地一声,铁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

  两个月前,我也是拖着这个旅行箱,走进了这个家门,当时是刘老师在门口笑眯眯地迎接了我。

  两个月后的今天,我却拽着阿林,走出了这个家,走得无情,走得无奈。小区里很安静,只是亮着几盏路灯。旅行箱的轮子在地上的摩擦声刺得心一阵阵地发疼。

  我站在小区的栅栏外看着,家就在10米之外,隐隐约约能看见刘老师在厨房里的身影。走出门的那一步,迈得艰难;可往回走,却发现门口凭空多出一个门槛,添了一堵墙。

  “咫尺天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两天后,刘老师被送进了医院。我远远地站着,看着刘老师艰难地爬上救护车,真想上去扶一把,可还是忍住了。望着救护车呼啸而过,心里偷偷地痛,也偷偷地问自己,“有一天我会为自己没有扶她一把而内疚吗?”

  被隔离的日子是平静的,而我感觉更像一场战争

  单位给我安排了”隔离观察“的房间。我开始了自我约束的隔离生活。每天早晨,睁眼,摸额头,迎接新一天的阳光。每隔两个小时,我都记着要试一次烧,看着指示针一直徘徊在37℃,心里是一片安宁。

  “一天、两天,……”我默默地数着日子。每过一天,就像亲眼看着自己把炸弹的引线拆掉一根。到了最危险的第六天我动也不敢动,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听手表“嘀嘀”地响。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电视画面一幕又一幕。想着自己体内的“定时炸弹”,会不会爆炸,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

  妈妈总是打手机过来,“家里的电话怎么老是没有人接啊?妈妈担心死了……”

  每次,我都急中生智,“电话连着传真机,最近老是坏……”“我和刘老师出去了……”

  后来,北京风声渐紧,妈妈就更担心了,“我以后每天打电话给你……”我听了,心一紧,眼看就要露馅了,“你一打电话,刘老师就没法儿上网了,我给你们打过去吧……”幸好家里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才算躲过。

  领导和同事们也天天打电话过来,安慰我“是个好孩子”,帮我数着日子,熬过最紧张的第十天,大家都准备着为我庆祝了;每次我都非常夸张地笑起来,“我现在最大的幸福就是额头一片冰冷……”

  为了成全我的“好”,为了教我做人,多少人为我担着责任,多少人赌我赢。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地重要。

  担心的14天过去了,平安的14天也过去了,我创造了“奇迹”,平安地“解放”了。

  我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自由地行走在大街上,畅快地呼吸着空气。小区里,一群小朋友正踢足球,花坛旁还坐着几个阿姨。他们盯着我,满眼的防备和警惕。我赶紧低下头,加快了脚步。站在家门口,回过头,他们已不见踪影,本来热闹的小区也安静了下来。我待在门口,心被轻轻地刺了一下。

  或许,“非典”真的很可怕吧。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和“非典”病人密切接触了八天,为什么能劫后余生呢?只是想起一句歌词,“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耀着大地……”

  亲历了这场“非典”危机,历经了重重心劫。情和理的选择,慌乱和镇定,生命的尊重和舍弃,而这一切都彻底地洗涤了我21岁的人生。

  编后语:截至本刊发稿前夕,刘老师已痊愈出院。由于暂时需要隔离,万莹还没有见到刘老师。不过,她说,她们已经通过电话约好,隔离一结束,马上去“东来顺”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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