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通”吴凤玉的20年与50万公里(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28日08:43 新华网

“边防通”吴凤玉20年跑了50万公里

　　组织参与了8部边防法规的起草修订参加有关边界问题和边防工作方面的谈判40多次八年里组织承办两次中越边境大规模排雷

　　“奢望”

　　在边防的巡逻路上为生命画上句号

　　吴凤玉很健谈，如果说到他的“专业”，健谈则表现得更为突出。他热爱和边防有关的所有事情。因此，和他交往是单纯的，只要提“云广大排雷”，或者是“西藏的墨脱”，他一定会神采飞扬，那一刻，即使你们是初次见面，也不会感到陌生和拘谨。

　　吴局长的经历有点传奇，20年来他一直在走，或是在前往边防的路上风雨兼程，或是为一份调研报告而在“心路”上急行。他说这么多年，他坐着汽车“跑”，搭乘爬犁、雪橇“跑”，骑着骆驼、牦牛“跑”，拉着马尾巴“跑”，拄着棍子“跑”，腰里系着绳子被壮小伙子前拉后推“跑”。他跑了足足50万公里的路，到过300个边海防县市，600多个边防连排哨所，以及海防管理基层单位。当局长的7年以来，吴凤玉在边防线上共跑了10万公里，其中仅1997年一年就跑了3万公里。

　　有人作了这样的粗略统计：吴局长任“局座”7年，稳妥处理了60多起有较大影响的边防事件；写出了40多篇建议合理的调研报告；组织起草了8部边防法规、政策规定；撰写了12篇学术文章；记录了60多万字的考察资料……因而，战友们又习惯地称他为“问不倒”、“活地图”、“边防通”。

　　吴局长喜欢同事们送给他的这些绰号，这让他欣慰，因为他向来淡漠名利。他经常对部下们说：“想发财、想升官、想偷懒就别干边防工作，战士们用生命换来边境的安宁，难道我们还舍不得丢掉一点私利吗？”

　　不过，吴局长也有他的“奢望”，他说：“到了一生的最后时刻，如果能坐着吉普车，在边防的巡逻路上为生命画上句号，那就好了。”

　　智囊

　　参与制定《全国陆地边境边防基础设施建设规划》

　　吴凤玉说，边防事关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和民族尊严。作为总部机关的边防参谋人员，必须具有国家利益至上的责任感。作为统帅部的参谋，一定要善于从战略的高度为首长当好智囊。

　　改变中国陆地边防基础设施曾是几代边防军人的梦想。国家边防委成立后，作为负责具体工作的吴凤玉，及时与国家有关部门协商，参与制定了《“九五”全国陆地边境边防基础设施建设规划》。

　　1996年，这一规划得到了批准，国家决定投资10个亿，用于修建边防巡逻路、边境铁丝网、边境监控设施和边境管理辅助标志。在以后的7年里，共建成边防巡逻路1.26万余公里，过境铁丝网3700公里、口岸铁栅栏27公里、边境监控设施200多套（部）、边境管理辅助标志1200座。

　　2002年，吴凤玉参与的第二部《全国陆地边防基础设施建设规划》被国家再次认可，从今年7月开始，国家将在5年里投资15个亿，继续改变边境基础设施现状。

　　热带植物作成边境隔离带

　　改善边防设施并不简单。在中缅边界就有个特殊的情况，由于两国边民的房子相距不远，双方走动一直比较频繁。当听说要在边境上修建少量铁丝网、铁栅栏等隔离设施时，一些边民也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们认为这样会影响相互之间的感情。

　　2000年，吴凤玉为此专程来到中缅边界，说到实质问题的时候，谈判出现了僵局。吴凤玉说，边民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但修建边防设施也是一件大事，关系到国家的利益。

　　那天傍晚，吴凤玉沿着边界线散步，看着周围的热带植物，他突然萌发了用剑麻、仙人掌、三角梅等植物作隔离带的想法。他的想法和当地边防管理部门不谋而合。当年，中缅边界有30多公里种上了植物隔离带。而今，植物隔离带已经成了南部边界的一道风景线。

　　吴凤玉走遍了广西、云南、藏北、新疆等边界，实地查看了沿途的气候、地形、地貌等概况。他说，地形不同，边防隔离设施的结构也应该不同。所以他必须实地考察，才能拿出合理建议。

　　“就拿安装铁丝网来说吧，雨雾天气多的地方，铁丝网容易生锈，在森林草原植被容易生长的地方，铁丝网容易被植被淹没。”回到北京，吴凤玉根据不同情况，制定出了一套科学架设铁丝网的技术标准。

　　边防设施的建成，不仅改善了边防部队的执勤条件，方便了沿边群众的生产生活，同时也树立了中国良好的边关形象。

　　震动

　　10年间，中越边境因触雷伤亡的约2000余人

　　1991年的夏天，吴凤玉在云南河口县小南溪参加会议，文山州的马副州长告诉吴凤玉，战争时期在这一带留下的地雷已成为当地的一大隐患。10年间，中越边境军民因触雷伤亡的大约有2000余人，有上万亩的粮田因此一直荒芜着。

　　事实上，吴凤玉在“跑”中越边境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返京后，他向上级反映这件事。由于他掌握了大量的情况，他的汇报得到了军委的重视，1992年，中越边境第一次大排雷开始了。在这次排雷中，吴凤玉是主办参谋。

　　“受当时条件的制约，第一次大排雷虽持续了3年，也只是排除了主要口岸、通道两侧、部队巡逻执勤和群众生产生活区域的雷障，还有200多个平方公里的雷障没有清理。”

　　83名村民被地雷炸得只剩下81条腿

　　随着经济的发展，余下的雷区成为了制约当地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1996年，当地政府提出了第二次大排雷的请求，这一次，排雷的组织任务又落在了吴凤玉的身上。

　　吴凤玉在云南边防一个连队的卫生室里，遇到了一名被地雷炸伤了腿的孩子，因为疼痛，孩子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在广西边境，一名战士在羽毛球场上打球，踩炸了埋在深处的地雷，从此他失去了一只脚。吴凤玉说，这些情景让他很长时间无法平静，所以，面对第二次排雷任务，他不能推辞。

　　1997年，吴凤玉带领6人工作组赶赴云南、广西边境地区调研。“一路上，荒芜的良田、废弃的橡胶园随处可见。在云南富宁县的一个小村庄，83名村民被地雷炸得只剩下81条腿，工作组所有的人被所看到的情景震动了。”

　　5月，吴凤玉到达广西龙州。“这里边界线长184公里，由于雷患，边民们守着万亩良田不能耕种，满山的水果、药材不敢采摘。所以我决定要亲自到雷区去看一看。”

　　下冻镇那花村边境是一片连鸟儿都不敢落脚的荒坡。1980年以来，全村有30头耕牛、15名村民被地雷炸死、炸伤。吴凤玉叫一名熟悉情况的村民带路，其他人跟在他们的后面。雷区情况复杂，大家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因为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

　　吴凤玉说，这一次实地探察很有作用。赶回驻地，工作组全体人员一头扎进作战室，对即将实施的扫雷方案，每一

　　个步骤、每一个环节进行了反复推敲。6月，工作组带着第一手材料返回北京。7月，第二次排雷进入倒计时。10月，排雷行动在中越边境再次全线铺开。

　　“第二次排雷也历时3年。两次排雷行动共清除各种地雷及爆炸物200余万枚，开通边境口岸、通道290多个，恢复耕地、牧场、山林6万多公顷。龙州县因此扩大了耕地面积12000多亩，有8000亩经济林得到了恢复使用。此外，他们还新开辟牧场1800多亩。近几年，龙州县国民经济生产总值平均年增长率达到了10%。”

　　艰难

　　800米“栈道”走了1个小时

　　墨脱是我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县。从林芝派区到墨脱县只有百余公里，但却要历经九死一生，所以人们称它是“生死之路”。

　　吴凤玉决定徒步走墨脱，因为那里有边防哨所。从派区出发六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海拔4200多米的多雄拉山口。翻多雄拉山口必须在中午之前，否则就会凶多吉少。

　　在过膝深的积雪中前进，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天气也是晴一会儿，阴一会儿。吴凤玉说那一次他有了生命完结的感觉，后来2名战士用背包绳绑着他的腰，吴凤玉就这么被拖着走到了天黑。

　　第二天，他们要经过一条长约800米、宽不足1米的“栈道”。吴凤玉说，最窄的地方只有二十来厘米宽。向下望，吴凤玉看到了白骨。“上面是瀑布飞石，下面是万丈深渊，由于长期雨水浸泡，路上长满了青苔。那800米的路，我们走了1个小时。”

　　“穿越蚂蟥区是对胆量的再次挑战，出发前，我们尽量多穿衣服，尽量扎紧衣领、袖口，尽管绑腿一直打到了膝盖，但蚂蟥还是钻了进去。线一样粗细的蚂蟥，吸血之后变成了拇指粗。”

　　已经过去几年了，吴凤玉腿上被蚂蟥咬过的地方，皮肤仍然是黑的。吴凤玉说，通过这次实地考察，他下决心敦促有关部门为墨脱修建一条32公里的边防巡逻路。

　　断断续续的晕船呕吐中听完海防汇报

　　2001年，吴凤玉开始对全国沿海11个省、市、区的海防管理情况进行调研，这一回他到了59个地方，13个海岛。他在调研报告中所提出的建议，全部被国家边防委员会采纳。

　　10月，吴凤玉到达广西北海市，按计划他要去涠洲岛。那天出海，他们遇到了6级风浪。护卫艇在风浪中颠簸前进，船舱里闷热难耐，随行的几个参谋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吴凤玉说他也晕船，但时间有限，他必须尽可能地了解情况，他在断断续续的呕吐中听完了汇报。

　　3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涠洲岛。吴凤玉立刻开始工作，他要在护卫艇按时返回前，获得尽可能多的第一手资料。边防参谋人员下去了解情况，更多的是“跑点”，“跑边防”是当好参谋的基本功。“跑边防”可以跑出思想、跑出对策、跑出感情。

　　80年代中越战争期间，吴凤玉在广西、云南边境30余次冒着炮火“跑”了160多个前沿阵地，为首长决策提供了大量第一手资料。

　　1997年，吴凤玉分3次跑完了辽宁、吉林、黑龙江、内蒙古和新疆的全部边界，行程3万公里，考察了沿途边境情况，整理出全军边防部队普遍存在的10大类困难问题，并逐项研究了解决的办法。经过6年努力，目前绝大部分问题已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严格

　　边防巡逻路验收一定要实地走一走

　　1996年，全国陆地边防基础设施建设开始。第一年拨款，有关部门考虑到吴凤玉他们在组织协调中也需要开支，决定给他们留出少量的管理经费。

　　按照常规，留一定比例的管理经费是合理的，但吴凤玉认为，工程造价已经很低了，要保证工程质量，就要多给下面创造条件。所以，他决定经费由国家计委、财政部直接下拨到任务所在的地区。

　　“你留一分，下面就可能留十分。等你下去检查工作的时候，腰杆就直不起来，那可就要出现大问题了。”罗干在了解到吴凤玉他们的做法后，曾做了这样的批示，一分钱不多要，一分钱不多花，工作实实在在。

　　1996年，国家国防委在某地安排了部分边防巡逻路的建设任务。1997年10月，吴凤玉带检查组前往验收。

　　检查组到了县里，没有听汇报，也没有开座谈会，而是直奔建设地点。县里的负责人在整修一个新的路口时迎住了吴凤玉，他们三言两语地介绍了修路的情况，便邀请检查组回宾馆休息，吴凤玉说他必须实地走一走。

　　越往里走路况越差，吴凤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所谓新修的边防路，就是在原有小路上重新铺了一层土，有的地方甚至还擅自改变了路线。后来，工程负责人说，他们原以为检查组不过就是走个场面，没想到吴凤玉如此较真，一走就是30公里。

　　吴凤玉说那一次他发了好大的脾气。“我说他们是拿着国防工程开玩笑，我要求他们必须返工。这个较真还真是起了作用，在以后几年里，这个县的建设质量都是一流的。2000年他们受到了国家边防委的表彰。”

　　铁面

　　老同学也得不到“照顾”

　　1999年是第一部《陆地边防基础设施建设》的第四年。大年初九，吴凤玉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说第二天早上到北京。吴凤玉说，他和这位老同学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初十上午，老同学如约而至。饭桌上，老同学提到了修建边防巡逻路的事，他希望吴凤玉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多给一些照顾。

　　对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说“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吴凤玉还是回绝了。“国家拨给的每一分钱都有每一分钱的用处，这里多一点，别的地方就要少一点，这样做对保持工程质量不利，所以我们只能照章办事。”

　　吴凤玉说，人总要有一点精神。他这辈子从事边防工作，始终克己奉公，所以到退休的时候，他可以对所有的人说，他没有虚度年华。

　　温情

　　女儿读懂爸爸的爱

　　1998年6月，吴凤玉的二女儿高考填报志愿，而这个时候，吴凤玉又去了青藏高原。离报名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小吴宁有些着急了。小吴宁在回忆那段日子时说，她急得掉了好几次眼泪。

　　“爸爸永远是说走就走，家就像旅馆。放学的时候，看见同学的爸爸站在校门口，真的好羡慕。高考前，爸爸又去了西藏，其实我特别希望他留下来，陪我报名、考试，但爸爸说那里的事不等人。”

　　“离填报志愿还有一天了，爸爸还没给我打电话，我真伤心。到了晚上，爸爸的电话终于来了，他说那里的电话不太通畅，所以晚了。他喘气的声音特别重，我知道他正在忍受高原反应。就在那个晚上，我读懂了爸爸，读懂了他的爱。”

　　帮小战士实现心愿

　　吴凤玉说他有一个理解他的家。他承认人与人之间难免会有些来往，他愿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他愿意尽可能地多给别人一些。

　　一次，吴凤玉到海拔4300多米的西藏军区某哨所调研，哨所的官兵起立向吴凤玉敬礼，唯有一名战士坐着不动。连长说，他负责发电，前几天脚被严重冻伤了。

　　吴凤玉小心地脱下这名战士的袜子，发现脚趾已经开始发黑了，他问为什么还不下山治疗？战士说，如果他离开了，哨所就没有人发电了。

　　离开哨所前，吴凤玉问这名战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战士说他的愿望就是转为士官，在部队里继续干下去。向来秉公办事的吴凤玉这一次却认真地记下了他的名字。

　　从哨所回来，吴凤玉立即向有关人员讲述了这名战士的情况和愿望，回到北京后，他不断地打电话询问，再三叮嘱一定要帮助这个小伙子实现理想。在他的努力下，这名战士终于如愿以偿。

　　吴凤玉说，大女儿知道这件事后，曾故意埋怨他。“女儿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我对她说路要靠自己走。在那段日子里，吴琼确实吃了不少苦。”

　　面孔

　　作为边防局的局长，吴凤玉先后到过300多个边海防县市，600多个边防连、排、哨所和海防管理单位。

　　80年代，在南部边境战争中，吴凤玉曾31次深入战区，冒着炮火“跑”了160多个前沿阵地。

　　90年代以来，吴凤玉具体组织和参与了8部边防法规的起草修订工作，推动了全军边防工作的制度化、规范化和法制化。

　　吴凤玉先后参加有关边界问题和边防工作方面的谈判40多次，为国家主管部门和上级决策提供了重要的意见和建议。

　　1992年到1999年的8年里，他组织承办了两次中越边境大规模排雷，清除各种地雷及其它爆炸物200余万枚，开通边境口岸和通道290多个，恢复耕地、牧场、山林6万多公顷。

　　1996年到2002年，他参与组织修建了边防巡逻路12674公里，口岸铁栅栏27公里等。

　　1997年，吴凤玉组织起草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边防执勤条例》。他参与撰写了《和平时期边防工作的地位与作用》、《适应世界军事变革趋势提高边海防管理水平》等一批高质量的理论文章，对科技强边问题进行了初步探索。

　　在吴凤玉的配合下，中国与相邻国之间签订了一批维护边境地区和平对等的条约、协定。吴凤玉还指导有关部门，颁布了一批有关边防工作的规章和地方性法规，并组织起草了8部边防工作法规政策性文件。

　　几年来，吴凤玉写的《边防立法势在必行》、《要重视海防管理基础设施建设》、《关于从根本上解决边防军官培训问题的考虑》、《对加强新形势下边防建设问题的思考》等，有的已运用于工作实践，有的进入了决策程序。（文/夏群良黎云袁力崔月民）（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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