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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案犯未受应有惩罚 质疑“不诚实的调查报告”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6月28日09:47 黑龙江日报

  一个身强力壮的26岁青年,关进看守所9天后竟被同号收审人员殴打致死。为给儿子伸冤,卢景元打了9年官司。七台河市人民检察院对其上访一案的调查处理意见让他不服———

  卢景元已经打了9年官司,漫长的诉讼路他尝遍了辛酸坎坷,而最让他感到无法理解的是当地检察机关出具的一份案件调查报告。“依照这份材料案犯都已绳之以法,而事实是部分案犯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卢景元说。9年前,受害人惨死看守所

  卢景元家住七台河市新兴区。1994年7月20日,当地的兴华派出所接到举报,卢金福、卢金龙兄弟俩盗窃矿山设备物资,第二天,警方将二人收容审查。据卢景元介绍,当时兄弟俩都在新兴矿干过活,没想到进了看守所9天之后他就听到了儿子卢金福的死讯。

  据2000年4月25日七台河市人民检察院法纪局调查,卢金福被收押于收容所12监舍,同号收审人员孟伟岩、张玉平、马洪伟、聂振江、白秀军、战立军、苑广福等人以卢金福坐不直不懂规矩为由,采用拳打脚踢等手段殴打卢的头部、面部、背部等部位多次,最为严重的是1994年7月25日4时30分许的一次。当晚,管教员孟兆春把卢金福叫出问话,卢回答“没人打我,是打杀人犯”。孟兆春又与挨打者赵青山核实,赵说:“战立军、白秀军打我。”孟兆春和当晚值班副所长将白秀军、战立军提到走廊里进行教育后,让他们回监舍反省。7名被告人怀疑卢金福向管教人员反映监舍内情况,张玉平、白秀军、战立军等人拳打脚踹卢的胸部和背部多次,卢金福于1994年7月29日6时许死亡。法医鉴定:死者7根肋骨骨折

  “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怎么进了看守所9天就死了呢?”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卢景元措手不及,他料理后事的同时没忘了进行尸检。1994年10月10日,七台河市人民检察院出具了尸检报告:卢金福体表有多处淤血青紫伤。胸腹腔正中有皮下淤血,右3、6、7、9肋骨骨折,左侧3、4、6肋骨骨折,双肺下叶均有大面积点状出血,结肠大面积淤血,脾脏大面积淤血,脾下极缺损。腹腔内有少量血液,剖开双上肢见大面积皮下出血,剖开腰背部见皮下大面积淤血流出,伴大量血性液体。检验结论为,死者系挤压伤综合症死亡。

  案发后,卢景元和老伴找到了相关部门,要求追究公安机关收审所监管人员玩忽职守的法律责任,并依法惩治罪犯为死者伸冤。“根据有关规定,对患病的人犯要及时治疗,病情严重的可以住院治疗,人犯出现危险时要边积极抢救边告知办案机关。在挽回一个收押前身强力壮、年仅26岁生命的宝贵的4天时间里,惟一只有收审所监管人员能发现他的伤势,送医院救治。受害者没有逃脱死亡的噩运,监管人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卢景元说。

  然而,一家人找了4年没得到任何结论,有关部门也没出具任何材料。“问急了,人家就说,你儿子是同监犯人打死的,涉案人员都处理了,你还找啥。”见赔偿无望,卢景元把关注的焦点集中在为儿子伸冤上,“你们不是说犯人都处理了吗,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处理的。”他从此盯上了打死儿子的几个同监犯人。

  1998年,卢景元获得了8月20日七台河市检察院对本案的调查报告,即《关于卢景元上访一案的调查处理意见》,这是他上访4年之后见到的第一份官方材料。卢景元:调查材料不诚实

  今年5月29日,记者见到了这份被卢景元称为不诚实的调查处理意见书。《意见书》介绍了案发经过、司法部门的调查过程以及对案犯的责任认定,最主要的介绍了对几名案犯的处理结果。

  从字面上看,《意见书》中的7名案犯都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分别判刑,但卢景元按照《意见书》提供的案卷号码把每个案犯的判决书都调出来,“结果不出我所料,这份材料里面问题重重。”

  《意见书》称“被告人孟伟岩犯故意伤害罪判有期徒刑3年6个月”,实际情况是,根据(1997)七桃刑初第39号判决书,孟伟岩是1994年3月31日18时手持尖刀在本市新华书店道口将三轮车司机王某刺成重伤,而被判处有期徒刑。“两起案子风马牛不相及,可他们却用同一罪犯的一项罪行的判决来顶替另一罪行的处理结果。”卢景元说。

  《意见书》称“被告人苑广福犯故意伤害罪,但情节轻微,认罪态度较好,七台河市人民检察院决定取保候审”。“取保候审是刑事侦查采取的强制措施,法律规定最长时间是一年,更不是案件的结案处理结果。实际情况是苑广福已被免诉。”卢景元说。

  问题还出现在对案犯聂振江的处理结果上。《意见书》称“被告人在押期间患病,七台河市人民检察院批准决定取保候审,现在逃”。聂振江1992年和1994年曾两次因抢劫罪、伤害罪被本省桦南县人民法院两次判刑。在逃期间,1998年2月9日他在辽宁省丹东市振兴区民主桥附近使用暴力拦路抢劫,被丹东市振兴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年。丹东人民法院当年6月18日下达的判决书对聂振江捕前前科等基本情况写得很清楚,显而易见判决下达前丹东的检察院、法院对聂在原籍的经历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是为什么没有聂振江故意伤害卢金福致死这一严重犯罪行为的内容?

  卢景元认为,当地司法机关应该把卢金福案件及时通知对方,如果聂犯在丹东被捕前,七台河法院已经对其伤害卢金福的案件进行了判决,那么判决书里面应当体现;如果还未进行过处理,那么聂犯属于带罪潜逃,应当数罪并罚。“更可笑的是,比丹东市振兴区人民法院的判决晚两个月作出的《意见书》中,对聂犯的处理结果仍然是‘现在逃’,我实在不明白已经收监判刑的罪犯为什么还要按照在逃处理。”卢景元说。检察机关对《意见书》的解释

  拿着这份《意见书》,卢景元在当地政法委、人大、政府上访,除了要求惩办凶手、申请赔偿之外,他还要求有关部门对这份“不诚实”的《意见书》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2000年4月25日,卢景元多方呼吁有了结果,七台河市人民检察院法纪局又作出了一份调查报告。新作出的《关于卢景元上访一案的调查报告》对卢景元提出的问题进行了解答:

  被告人聂振江在押期间患严重传染病,1996年3月13日经七台河市人民检察院决定取保候审。聂振江在取保期间逃窜至牡丹江、丹东、沈阳等地。1998年6月犯抢劫罪被丹东市判处有期徒刑6年,现押于沈阳第五监狱服刑。

  被告人苑广福,1994年5月19日因伤害罪被七台河市公安局劳动教养委员会决定教养3年,在收押期间对卢金福实施伤害构成犯罪,但情节轻微,认罪态度较好,经市检察院决定免予起诉。

  被告人孟伟岩是1994年3月31日晚上在市新华书店路口参与伤害王佳利一案的主犯,因此,1995年1月3日市检察院监所科将孟伟岩在押期间对卢金福实施伤害的三份材料移送桃山公安分局预审科,要求一并审查起诉。桃山公安局预审科对市检察院监所科移送过来的三份材料进行审查认为证据不足,未认定孟伟岩在押期间对卢金福伤害一案的犯罪事实。市检察院监所科移送材料不充分导致孟伟岩在押期间参与卢金福伤害一案的犯罪事实未追究刑事责任。市检察院法纪局于2000年3月30日对孟伟岩以伤害罪依法拘留,移送有关部门提起刑事诉讼,依法追究孟伟岩在押期间对卢金福实施伤害的犯罪事实。

  处理意见:

  孟伟岩1994年7月7日在押期间对卢金福实施伤害的犯罪事实依法提起刑事诉讼,追究刑事责任。

  聂振江1994年7月份收审期间对卢金福实施伤害一案的有关材料移送沈阳第五监狱管教科追究其刑事责任。卢景元要求国家赔偿

  “如果是本案7名被告负主要责任,那就应有主犯,并依照刑法规定,处以重刑,反之就是公安机关负主要责任,应追究公安机关的一系列违法犯罪行为,同时进行国家赔偿。”卢景元说。

  2002年9月17日,卢景元向七台河市桃山区法院提起了行政诉讼,要求国家赔偿。当年9月20日,法院作出了不予受理的裁决。法院认为,七台河市公安局此前作出的不予受理裁决书是正确的,因本案发生在1994年7月,《国家赔偿法》于1995年1月1日实施,该法对此案不具有溯及力。

  紧接着,卢景元不服桃山区法院的裁定,向七台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中院认为,上诉人卢景元在1994年案发后即要求被上诉人七台河市公安局进行赔偿,2002年9月13日到法院申请行政赔偿诉讼,其申请已经超过法定期限。一审法院以此案不受《国家赔偿法》调整为由裁定属适用法律不当,但裁定不予受理结论正确。卢景元的上诉再次被驳回。

  此后,卢景元又向七台河市中级人民法院进行了申诉。同时,七台河市人民检察院在今年3月13日就卢景元上访问题作出了第三份情况汇报。在处理建议中提出,卢金福死亡一事,因收审所工作人员看管不利,未尽监管职责,造成同监人犯将卢伤害致死,应负有相应赔偿责任。其次,两审法院以不受《国家赔偿法》调整范畴和已过诉讼时效裁定不予立案的理由不当。

  今年5月份,此案终于有了进展,七台河市中级人民法院答应立案。5月29日,记者与该院主管信访工作的副院长王启胜进行了核实,他说,只要材料齐全,立案应该不成问题。

  “立案只是第一步,能否得到国家赔偿还很难说。”卢景元对前途的预测并未因此变得乐观。5月29日,记者就赔偿的问题采访了负责控申工作的七台河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李晓林。他认为,这是一桩多年的陈案,案发时《国家赔偿法》还未实施,因此对此案不具有溯及力。但人毕竟是在监所出的事,公安部门有一定的责任应该对其进行补偿,只是数额多少双方需进行协商。(生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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