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晨

　　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最近出现了这样一件怪事：在一个路段上，去年种植的380棵树已经死了100棵。但是，仍有人时常给这些死树浇水、剪枝。有人不解，上前询问。负责养护这些树木的绿化公司的解释是：这些树的养护是有承包合同的，尽管有的树已经死了，但因为承包期限未到，所以还得继续养护。

　　树的生长离不开水，具有美化作用的树还要及时培土、剪枝等等。但这些养护工作对有生命的活树才有意义，树已经死了，再浇水、剪枝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如果说“死马当作活马医”表达的是一种苦心和无奈，那么“死树当作活树管”则是十足的走形式了。本来嘛，徒劳无益，还浪费水，不是有毛病吗！

　　给死树浇水、剪枝的原因更让人看不懂。有承包合同，自然要照办，合同一天不到期，就要履行一天，直到合同期满为止，这一点不存在什么问题。可是，既然树已经死了100棵，就该及时修改合同上的数字和，需要养护的树就不再是380棵，而成了280棵，为什么还死抱着原有的合同不放，以死树来凑数，搞无效劳动呢？

　　再仔细一想，似乎这一切又都有理由：给死树照常浇水、照常剪枝，表明对树木的爱护，对城市绿化的重视———这在当今可是一个非常好的名声！有了这样的好名声，以后再有种树管树的活计，不就“舍我其谁”了吗？况且，我们是按照合同要求，将浇水、剪枝的程序都走过了，确实是一棵都没有少，该按合同给钱的时候，你也该一个子儿不能少吧？这样想来，形式不是白走，而是有利益在其中。这就叫走形式者得实惠。

　　给死树浇水剪枝够荒唐了，但类似的走形式，甚至走更大的形式，却屡见不鲜。譬如，7月1日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报道，耗资269万元搞起来的山东省安丘市南郊兴安街道国家农业综合开发项目，当地老百姓并没有从中受益。原因是这些钱都被用到为应付上级检查而做的“样子工程”中去了。镜头所到之处，人们清楚地看到，投资29万多元修建的30间井房中只有5间里边有井，其中只有两口井能使用，其余25间名为井房，房内竟然不见水井。这还不算，计划中喷灌两千亩、铺设输水管道38公里的节水灌溉工程，实际仅有50亩地上有喷灌工程，实际铺设输水管线不到规划的10％。尽管实际工程量极小，农民受益甚微，但这两项成本仅为7万多元的“样子工程”，却花去政府投资108万元。其余的钱哪里去了？无可奉告。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井房”和“节水喷灌工程”竟成了当地政府自吹自擂的政绩，原兴安街道办事处的一些领导因为这些“样子工程”而升迁。这里的荒唐也许不像给死树浇水那样一望而知，而其劳民伤财、徒劳无益却与给死树浇水并无二致。

　　走形式能够得实惠，是因为有其生存的土壤。倘若一走形式就受到谴责甚至招来实祸，你就是让他走形式，他也不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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