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据不完全统计，上海市的有证犬约8万条，无证犬的数量在40万条左右；养猫家庭至少是养犬家庭的两倍。从城市到乡村，饲养各类宠物的家庭已经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群体。 宠物，更准确的说法是“伴侣动物”，在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它们早已从家禽、家畜成为家庭成员。与此同时，饲养宠物引发了不少社会问题。如果管理不当，将有可能激化社会矛盾——这是我们关注动物保护问题的初衷之一。

　　宠物难养

　　■外滩记者 李杨/报道

　　北京市政府公开对外宣布要变“限”为“管”，由限制转为管理，这是立法思想上的大转变。

　　2003年7月，上海、北京、广东的宠物爱好者相互传递着一些“利好”消息。

　　“我们正在打一场民事官司，诉状上周递给了杨浦区法院。这将是中国第一起小动物保护案例。”2003年7月5日，上海大学法学院的范玲老师告诉记者。

　　范玲所在的上海大学老年法律援助组介入的是“控江四村杀猫事件”。2003年5月，在上海杨浦区控江四村，一户人家养的多只猫咪被居委会强行收走。这件事经媒体报道后，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现已进入司法程序。

　　在北京，另一件事情令养犬人兴奋不已：北京市的限养法规开始松动，北京市政府公开对外宣布要变“限”为“管”。《北京市养犬管理规定》草案正在公开征集市民意见，网民在官方网站上发表的数千条评论被列为参考意见。新浪网最新制作的“限养”专题吸引了公众的注意力。

　　“由限制转为管理，这是立法思想上的大转变。另外增加了对宠物主人的管理。”谈到《规定》草案，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的何勇先生对记者表示：“但是在保障动物福利方面，可操作性不强，公园绿地也不准宠物进去。我们提供了相应的修改方案供有关部门参考。”

　　据悉，7月中旬，新的法规草案将交付人大表决。

　　7月8日，广东省人大常委会举行《广东省爱国卫生工作条例（草案）》立法听证会，其中“禁止携带宠物出街”条款备受争议。广州的养犬费用高居全国之冠，注册费1万元，“年审费”6000元。舆论质疑：养犬人怎么只有义务没有权利？

　　执法部门呼吁市民理解

　　“执法人员的衣服被拉坏、皮肤被抓伤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我们坚决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杨浦公安分局治安支队盛耀建支队长说。

　　浦东新区的卢女士曾经养了四条无证犬，被居委会举报。她现在的狗办了证，可她还是很困惑：“养狗的人好像二等公民，夹着尾巴做人。而且办了狗证也不允许出来。交钱办证，我到底有什么权利？”

　　当前，内地城市的犬类管理主要由公安部门负责。上海各区的犬类管理办公室隶属于区公安分局治安支队。日前，记者采访了杨浦公安分局治安支队盛耀建支队长，了解相关的管理规定。

　　记者：请问市民办理狗证需要什么条件？

　　盛：人均居住面积是市政府规定的两倍以上；周边居民对你养犬没有意见，里弄也同意。申请一般在十个工作日以内批下来。

　　记者：办理了狗证，能不能上街遛狗？

　　盛：严禁上街遛狗。根据1993年发布、1997年修订的上海市现行养犬条例，任何时间上街遛狗都属“违法”。遛狗只能在小区里面，我们看见在马路上遛狗，就要处理。如果有人举报无证养犬，我们必须件件落实，无证犬一般被统一送到设在大场的上海市犬类管理总站。

　　记者：杨浦区大概有多少条有证犬、无证犬？有多少人在做这个工作？

　　盛：在杨浦区，办证的狗有两千多条，无证的狗，没有准确统计过，光今年取缔的就有五百多条。

　　我们负责这个工作的有五个人，一个民警带着四名同志。每天在外面查，天天都有举报电话。不过，主要还是依靠居委会上门宣传，发现无证养狗的就上门宣传，让主人主动办证。

　　记者：执法过程是否顺利？有没有遭遇过暴力抗拒？

　　盛：我们在执法过程中碰到很多的干扰，上门取缔无证犬还遭到居民的围攻。执法人员的衣服被拉坏、皮肤被抓伤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我们坚决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只要门一开，我们看到狗，抓上车就走。我们也呼吁市民理解而且了解有关政策。

　　“我觉得上海的年费不贵，可还是比香港高得多。另外办手续很麻烦，要是在宠物医院办就方便了。”某外企的总经理张女士住在虹桥的别墅区，她养了一条九岁的拉布拉多犬。“狗像孩子一样，是不能不出门的。”她补充说。

　　尴尬的志愿者组织

　　志愿者们一方面在救助流浪猫、狗，另一方面还没有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杨浦区的居民张太太每天给院子里的流浪猫做两顿饭，早晚各一顿。“我在院子里架了几个锅，猫都认识我。”她还请医生来给流浪猫做了绝育手术。“感觉非常累，可我就是不能看见猫吃苦。真想有个组织帮帮我们。”

　　“上海作为国际化大都市，接轨不单是经济问题。比如说1993年的法规是不是可以作些修改？”上海小动物保护协会会长张毅对记者表示：“订限养法规的人首先要懂宠物。我觉得先要把收费的门槛降低。”

　　“要保护自己的动物一定要依法办事。”首都爱护动物协会秘书长徐淮：“我的狗第一年就上户口，一直到现在。”

　　从组织形式上看，中国的动物保护组织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志愿者们一方面在救助流浪猫、狗，另一方面还没有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到目前为止，中国还没有省市级动物保护基金。国外动物保护组织的资金主要靠捐助，政府拨款占的比例很小。而国内的动物保护组织大都是靠私人积蓄，凭着爱心能撑几年是几年。

　　“国外的动物保护组织大部分属于非营利性机构，经营管理有明确的法规，包括员工收入、纳税优惠，甚至包括捐助者享受的抵税优惠和政府奖励。”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的工作人员表示：“国内的法规应该更加完善。”

　　动物福利：一个新课题

　　讲动物保护是把动物当作资源来利用，动物福利更能表达人对动物的爱心。

　　有人以为养宠物是“有钱人的专利”，而零点公司的调查显示：48.5%的养狗户家庭月收入在500元以下，只有3%的养狗户月收入在3000元以上，养狗月花费以100元左右居多。关注养宠物家庭，实际上就是关注弱势群体。 “我们平时讲动物保护是把动物当作资源来利用，而‘动物福利’更能表达人对动物的爱心。”中国科技大学科技法学研究室主任宋伟博士认为：“新的实验动物管理条例将增加动物福利条款，不残忍对待动物的理念也是国际惯例。”

　　“台北最多的时候有四五十万只流浪犬，这就产生了收容、处理流浪狗的问题，”一位来自台湾的宠物医院院长告诉记者：“以前台湾也是淹死、敲死的，遭到了国际舆论的谴责和抗议，后来改成用注射。捕犬也用一种专门的网，比较人道。”

　　目前我国现行的有关动物保护的法律寥寥可数。人们对保护动物的意义都缺乏整体的清晰印象。 “我国动物福利立法的外部环境正在逐步走向成熟，这部展现人性光辉的法律终将会在中国落地生根。”宋伟表示。

　　■链接

　　媒体关于宠物问题的报道

　　道理其实很简单，公民有免于邻居干涉其养犬的“消极自由”，邻居也有免于“犬骚扰”的“消极自由”，一个好的政策必然会将两方的自由兼顾，既保证公民养犬的自由，但同时保证公众不被“犬骚扰”的自由。

　　事实很清楚，一方面，有关部门通过高收费和“养犬须邻居同意”来限制公民养犬的“积极自由”，这样做的最大后果是导致大量“黑犬”的存在。另一方面，这些部门对如何保证公众免于“犬骚扰”的“消极自由”却无能为力。

　　（《南方周末》）

　　加强对城市养狗的管理是一点错都没有的。但是，严格说起来，狗不是人的法律的管理对象。管理狗要通过管理人才行，管理的强制性，要及于人，并且止于人。因为只有人才是法律法规责任的承担者，而狗不是。

　　本来用不着用狗的生命来胁迫人。因为这对不珍惜狗命的人来说可能完全无效。以杀死狗来胁迫人，可能反映了管理的不自信和管理的野蛮化。如果人们能够接受和习惯了对狗的不公正，也就能够接受和习惯对人的不公正。

　　（《中国青年报》）

　　■专家观点

　　范玲（上海大学法学院老年法律援助组）：

　　我们正在进行有关宠物的侵权诉讼。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养宠物，但是我们需要相关的法律法规来约束伤害宠物的行为。问题的另一方面是，宠物的价值本身很难认定。传统的计算方法相对于受害者的精神损失来说太低。

　　宋伟（中国科技大学科技法学研究室主任、博士）：

　　动物福利是指人类应该避免对动物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反对和防止对动物的虐待。动物福利主张在兼顾对动物利用的同时，考虑动物的福利状况，并反对使用那些针对动物的极端手段和方式。

　　应该把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作为动物福利法的首批试验基地。这些城市地方性的宠物管理规定虽然不很成熟，但是其中的很多条款包含了动物福利的内容。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

　　从犬只收容上来看，《草案》强调了实施的主体不应该是狗而是人，发生狗伤人或者无证狗，狗犯规应该是人受过，我们觉得这是一个进步。对于留验所机制我们是主张管理人，尽量减少留验犬只的数量，进而提高动物的福利。给宠物注射疫苗还有绝育，好像都在和本土的文化发生冲突。我们还需要作很多很多宣传去改变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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