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在城市里，按门牌号找目标，也往往要多走好几站路程。于是人们不得不用标志性建筑来初步定位目标。同时“花园”、“家园”等以片区命名的居民小区的不断涌现，更让以前沿线排列的门牌号体系饱受冲击，门牌号会淹没在城市变革的大潮中吗？

　　门牌号累死人

　　“请问，奋斗路328号在哪？”这是日前一位读者给本报记者打来的咨询电话。“328号本身不就是个地点的标志吗？”“不，我想问的是328号在奋斗路的哪一头，是秋林还是省图？”经他这样一问，记者当时还真难以作答，几乎天天在奋斗路经过，可真还没留心那儿的门牌号哪大哪小。

　　放下电话一想，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哈市奋斗路全长3000米左右，单单凭一个门牌号找目标，还真不容易。记者自己也有这样的经历。前几天，记者来到道里区的建国街上，想找的目标是285号，看看身旁的门牌号，见是八十多号，以为也不会太远吧，于是一直朝前走去，哪知道一直走了两站地，才看见了路边的285号，原来就在哈尔滨市中医院的对面。唉，早知道是在中医院这儿，不就不用提前下车数门牌了吗！

　　但是，这种冤枉路很多人都是走过的。道里区的王女士前几天要到香坊区菜艺街电力家属楼办事，103路的公交车乘务员告诉她，在省医院下车往里面一走就是菜艺街了。然而，一到菜艺街上，王女士才发现不对，这里才是2号，而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二百多号。就这样，王女士几乎是从头走到尾，才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而那里离公滨路只有几十米的路程了，应该在公滨路那站下车才对

　　有了这些费时间费功夫的经历，许多哈尔滨市民便不再相信门牌号了。在打听一个地方时，首先要问附近有什么知名的单位或者建筑物，然后再按图索骥。开出租车的师傅则更干脆，“最好别说多少多少号，那没用，最好说离哪个有名的地方近！”比如说哈市南岗区西大直街59号吧，如果仅知道这个门牌，你就只能一步一步地查，像大海捞针一样，而如果知道了就在哈铁文化宫旁边，那直接坐车不就到站了吗？而如果真要是没个有名的单位撑着，连整天在街上转的出租车司机也迷糊：“安字片的路名全是安XX，楼房也都是一样的，咱只能一路走一路打听了！”还有红旗大街，它穿过哈市三个区，如果按门牌找地方，一走就要小半天。

　　“门牌号还有啥用？对，就算是精细显示吧。当你按着有名的建筑物的指引找到大致方位后，再数数门牌号，就能找到你要去的目标了。”面对记者的提问，哈尔滨市民王海亮想了半天，终于发现了门牌号还可以“精细显示”。然而当目标是有牌匾的企业和商号时，还用得着门牌号来显示吗？

　　让急救人员发怵的门牌号

　　据有关部门统计，在邮政系统无法投递的邮件中，约30%%都是因为门牌地址编码混乱，导致了投递员“找不着北”，门牌问题让许多信成了“死信”。在哈市邮政局的投递公司，记者一提起门牌问题，负责投递业务的由力德立刻道出了一肚子苦水：

　　“这几年哈尔滨市的开发区、太平区和道外区，建设改造的力度都非常大，地面的建筑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而门牌号却没有跟上，但是信和报却寄来了，投递人员只好翻来覆去地打听着去送。再就是一些花园、广场之类的居民新建小区，门牌号更令人头痛。一些小区本来是由民政部门给编排了门牌号，但是小区的物业或者派出所又自作主张，按自己的土办法编制门牌号和单元号，甚至弄出A座、B座之类的称呼。这些编码系统与民政部门的编制方法相悖，也让邮政投递人员无所适从。”

　　由力德介绍，这些年虽然居民的信件少了，但报刊却呈现增加的趋势，而且一些新的信件如结算账单等也大多要通过邮局来邮寄，“但是由于门牌不清等问题造成的投递难问题也越来越突出，这不仅为邮局工作带来了压力，也增加了信件的投递成本，影响了整个邮政系统的效益。”

　　除了邮政和一些新兴的物流配送行业外，消防和急救等社会服务部门也与门牌号息息相关。门牌号的管理情况，直接制约着这些部门的效率和形象。据南岗消防中队中队长步冲介绍，在哈尔滨市的一些地方，新老几代门牌号并存，常常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消防队员耽搁最宝贵的时间。“想想看，如果门牌号不明确，让消防车在该向左转的时候却转到了右面的街上，再调头回来，这样要耽搁多少时间？”

　　据了解，为了在接警后能快速到达现场展开扑救，哈尔滨市的消防部门规定，驾驶员在上岗前，必须先用几个月的时间骑自行车穿街走巷，去熟记辖区内各种各样的门牌号和小区的楼房编号。“如果不是通过这种办法做到事先心里有数，到了有情况的时候再按门牌号找报告火警的目标，那肯定要乱得一塌糊涂。”一位消防战士说。

　　可见，门牌号的现状，直接制约着城市的公安、消防和急救部门的快速反应水平。

　　屡遭“偷换概念”的门牌号

　　市民们在寻找陌生的地方时，已经不太将门牌号当回事了，而投递、急救行业的人士，想利用门牌号却又饱受其折磨。那么负责门牌号管理的地名部门又是怎样的想法呢？记者近日从有关的专业人士处了解到，现在做为城市点状定位方法的门牌号，正遭到多种因素的挑战。

　　据介绍，首先是城市布局和结构变化给门牌号带来的冲击。以往城市的建筑多是沿街路等线状分布排列，每个建筑或者门面都是线上的一个点，所以用门牌号就可以轻松地标出该建筑的位置。即使临街的单位是一个很大的庭院，如和兴路的上哈师大和东北林大等，其院内有许多建筑物，但这些单位也只有一个门牌号，只是这些街上的一个点。但是现在随着城市建设的变化，片状的居住小区多了起来，其中的每栋楼乃至每个单元和住宅，又都是独立的产权房，都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标识编码。这种结构功能上的变化，在客观上给习惯了按线状安排的门牌号系统提出了挑战。

　　实践中，许多居民小区又自做主张，按自己的管理办法给楼房编号，给居民住宅定位。有的甚至还出了现了A座、B座等与传统城市定位方法完全不同的称呼，使沿用多年的门牌号系统由此失去了权威性，也让城市的定位系统出现了多种标准并行的混乱局面。

　　位于道外区的中财雅典城就经历了这样的变化，两年前此地还是哈尔滨电缆厂，是一个单位，拥有一个门牌号，但现在这里建起了二十多栋住宅楼，记者看到，除了临南极街的门市房被编了门牌号外，院内其它的楼房则全部被编以“X郡X座，”让人莫明其妙。。

　　对门牌号的另一个挑战是人们的认识问题。哈尔滨市民政局地名处负责人张文山介绍，现在由于通讯方式等方面的变化，一些单位不再依赖门牌号通邮，所以有的单位就不再设门牌号了。

　　张文山强调，门牌号绝不仅是一个单位或者个人的事，它是城市形象和城市识别系统的一部分，如果大家都主动设立门牌号，就不会出现一些街上门牌号时有时无的现象，那大家也就都方便了，我们的城市形象也会更规范了。

　　门牌号也需要“变脸”求发展

　　显然，门牌号也是城市管理的一项内容。据记者了解，门牌号、街路名称等的日常管理归口单位是哈尔滨市民政局地名处。“虽然人们对门牌号有意见，但是从城市发展的角度看，门牌号不能弱化，只能不断加强。”张文山说，“现在出现的问题，只能说明我们的管理水平还很低，还需要与时俱进。”

　　采访中记者发现，社会上一些服务意识强的企业，在打各种广告时，在标出单位门牌号、电话号的同时，还将自己单位与附近的标志性建筑的距离也标示给受众，这表明企业已经在自觉地修正现行门牌号指向性较差的不足。

　　国外发达国家和国内一些城市在城市定位系统方面的探索，也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在一些发达国家的城市里，门牌号设置得很科学，能够充分发挥其指向性作用。比如美国首都华盛顿是与北京城一样四四方方的城市。在那里，东西走向的街道，均称某某大道，所有南北走向的街道均按阿拉伯数字排列称××号街，并以中轴线为界，区分西××号街与东××街两大部分，走到每一个十字路口，会发现在四个街角上都树立有路标，上面是相互间成直角的两块长方形板条，标明“大道”与“街”的名称。在街名下面，还标有一个阿拉伯数字，如“50”，这时表明你沿标牌所指方面走过去，所遇到的第一个门牌号码就是50号。还有更详细的，如“50～100”，它表示你在此街区（英文为block,即位于两路口中间的一片区域）内所遇到的门牌号码第一个将是50号，遇到的最后一个门牌号码将是100号。曾留学美国的刘先生回忆，在这样的城市里，只要手里有地图，开着车子就可轻易找到任何一个目的地。

　　在国内，就在一些城市吵吵着要取消门牌号时，一些务实的城市也在探讨一些更实用的办法。比如，长春市的门牌就采用了能准确反映出门牌对应单位在街道上所处具体位置的“距离门牌编排法”，该编码方法以该街路封闭的、不可延长的一端作为起点，某门户距这一起点的距离取整就是该门户的门牌号码。这样，门牌号一旦给定，就不会因周边城市建设的变化而重新变更。

　　问题已经很多，服务于居民的企业对科学有效的门牌号体系的要求也声浪日高。那么哈尔滨的门牌号将怎样与时俱进呢？张文山告诉记者，下一步，在具体的门牌编排上，要坚持标准化和规范化。在格式上门牌号要与国际接轨，使用黑体汉字，并加注拼音和邮政编码。在体系上必须坚持一个城市一个标准，要将片状地名纳入到线状门牌号的管理体系中去。此外还将增加门牌号的科技含量，逐渐引入信息化技术和管理手段，增加路牌和门牌号的服务内容和指向功能。

　　雕刻城市的细节　姜雪松

　　即便是走在中央大街古朴优雅的青石路上，不经意的一瞥间也总有遗憾袭来———杂乱无章、单调呆板的门牌显得毫无生气，甚至连号码也是新的，一下子隔断了人们与历史的沟通———我们的城市缺乏细节的生动。

　　门牌号是一座城市中最小的地理单元、最精细的方位坐标。可别小看这小小的牌子、简单的数字，最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也不能离它而去，那些镌刻在城市历史的大事件、大人物也往往与某一个具体的门牌号息息相关，远的如伦敦唐宁街10号，近的如哈尔滨颐园街1号。

　　从哈尔滨开埠至今，门牌号不知换了几茬，但每一次“洗牌”都让我们对这个城市的坐标体系进行一次重新解读，每一次解读的结果都让这座城市的历史成为书本上的、死去的历史，而非现实中的、鲜活的历史。

　　门牌号是一座城市最具有代表性的细节之一，需要精雕细刻、用心呵护。它应该是科学的，准确、好找，从而大大提高整个社会的运行效率；它又应该是历史的，恒久、延续，作为城市的一种文化符号被定格、放大，成为“老字号”。（生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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