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东方集团副总经理自杀事件揭秘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13日15:12 温州新闻网

　　见习记者周扬

　　记者王云帆温州报道

　　自杀事件

　　6月23日上午，温州东方集团的两名工作人员发现，集团副总经理朱云龙在自己的办公室以“上吊”方式结束了生命，朱的遗书摆在一旁。

　　负责该案的鹿城刑侦大队一中队王警官向记者证实，43岁的朱云龙为自杀，主要原因系长期以来患有精神抑郁症。

　　6月26日上午，记者在东方集团大厦一楼入口处见到一张通告--在这份《东方集团离岗退养人员名单》上，朱云龙的名字赫然在目。当日下午，记者再度前往东方集团时，这份“退养名单”已被撕去。

　　据悉，朱云龙担任东方集团副总多年，同时也是该集团控股的上市公司--浙江东日股份有限公司(600113，SH)的董事。

　　“大概从去年8、9月份开始，朱云龙被诊断为精神抑郁症，长期在家休养。”东方集团另一位副总柯永波告诉记者，朱在休养之前负责东方集团下属的全资子公司“东日制药”。据东日股份2003年3月26日公告，公司制药业务由于亏损严重，已被置换出去。

　　曾经辉煌

　　在私营经济最活跃的温州，东方集团曾经的辉煌是一个值得解读的经济奇观--今天来看，东方当家人滕增寿和当时的环境称得上是两个注脚。

　　1984年，温州玻璃钢建材厂濒临倒闭，滕增寿临危受命，出任该厂党委书记和总经理。滕上任之初的一句话在当地街知巷闻：“搞不好国有企业，我就拿把刀在厂里剖腹自杀。”结果，企业当年扭亏。三年后成为全市税利大户。

　　1988年，滕准备兼并当时温州最大的亏损户温州造船厂，该厂有2000余职工，3000多万欠债。兼并完成后，船厂当年完成技改，当年投产见效，一跃坐上全省造船业的头把交椅。

　　之后，滕又兼并了温州当地8家亏损国企，并在1989年组建了温州首家集团公司--温州东方工业企业集团公司。

　　1993年，东方集团全资兴建的温州东方灯具大市场开业。这个5万平米的灯具市场，开业当年便完成了3亿销售额，1997年更是冲上了30亿，成为全国灯具第一大市场。

　　1994年，集团又投资1.9亿元，从国外引进设备生产大口径玻璃钢管道，成为国家建设部批准的国家级科技成果重点推广项目。1997年6月，经国务院批准，东方集团公司进入全国512家重点国企行列。

　　1997年10月，由东方集团作为独家发起人的浙江东日股份有限公司(600113，SH)在上交所上市。集团将全资下属企业管道公司和东方灯具大市场全部资产和负债投入东日股份净资产评估后为11191.65万元折股7800万股。另有4000万流通A股，募集资金合计22376万元。

　　“当年公司上市还是配额制。每个省只有3-5个名额，浙江的一个名额就给了东方集团。”温州证券协会秘书长林奕茂对记者说。

　　“浙江东日是温州唯一的上市公司，政府希望借此表明，温州不仅可以搞好民营经济，像东方集团这样的国有企业照样可以发展。”温州市委政研室主任马津龙说。

　　“共生现象”

　　在随后的很长时间里，东方灯具市场催生了一种奇特的“共生现象”--尽管东方灯具市场是国有的，但其主要收入却是来自租赁其店面的1200多家当地个体、私营灯具企业。

　　资料显示，该灯具市场吸纳了温州80%的个体私营灯具厂。2002年，东方集团由此收取的租金为1.6亿，占东日主营利润的64.86%。

　　“但是，单纯依靠个人能力和政府扶持的企业终究不能维持长久的活力。”马津龙说，随着私营经济的壮大和政策风险的消弭，“共生现象”开始受到冲击。

　　东方灯具市场里的一位灯具店老板说，前几年灯具市场生意红火，全国独此一家。但1998年开始，灯具及一些相关产业开始从温州向广东中山古镇转移，古镇实行减免或轻税政策，每户税收额只有1000元左右，而东方灯具市场的税收是古镇的好几倍”。

　　这位经营者对东方灯具市场的垄断模式颇有微词，“市场的租金是80元／平米／月，广东古镇的租金便宜得多。”当地的另一个灯具老板则透露，温州南白巷曾经有人打算另起炉灶搞一个新的灯具市场，但无疾而终。

　　记者从东方集团的副总郑念鸿处证实，1997年30亿的销售额是东方灯具市场的顶峰，近几年持续递减，2002年只有20亿不到的销售业绩了。

　　东方集团的其他业务同样不容乐观。

　　记者在现场见到，昔日令滕增寿一战成名的东方造船厂，如今已成了一片荒地。柯永波说：“现在浙江的跨江大桥越来越来多，利润高的大船不能制造，而造小船的利润又低，养不起2000多职工。”

　　“东方集团其他下属子公司也面临激烈竞争，比如玻璃钢管道的销售业绩就不是很好。”柯永波认为，相对于一些同类民营企业，“运营方式和制造成本的差异造成了目前东方的状况--改制是唯一的出路。”

　　大象与狼共舞

　　东日股份2003年一季度季报显示，公司正开始实施全面的资产置换：从原先的管道、制药?戎饔滴裢顺觫熥萍冀逃头康夭谐　?

　　在东日临危自救的背后，东方也已着手从集团层面酝酿更为彻底的产权改革--有人将此形容为，“大象开始学习与狼共舞。”

　　《温州市国有企业改制和发展情况》显示：到2001年2月底，温州市146家预算内国有工业企业已有70家完成改制任务，进入操作实施的63家，改制面达91%。

　　温州财政局国资管理综合处陈兴旺处长介绍：温州市委、市政府已明确提出，到2004年全市基本完成对国有经济的战略性改组，形成比较合理的国有经济布局。目前，温州本级49家国企中，有44家已基本完成改制，2家彻底完成改制重组。东方是现存规模最大的国有独资企业。

　　“按规定，温州国有资产的转让应当在产权交易中心挂牌招标，但由于东方集团的特殊地位，将先由其内部经营人员优先收购。”陈兴旺说，“我们将按照资产评估价优惠10%的标准，优先由公司的管理层收购。当然，东方集团有很多分公司资产都过亿，在个人没有能力接手的时候，我们还将它们在产权交易中心挂牌拍卖。”

　　“东方集团下属各个子公司的国有资产将全面改制，目前资产评估由专门的中介机构在处理，我们综合处的任务是负责审核备案。”陈兴旺指着办公桌上堆放的东方集团管道公司、玻璃钢建材厂、进出口贸易公司等的资产评估报告说，“这9家集团分公司的资产评估审核可是项累人的大工程啊。”

　　陈兴旺认为，这些措施体现了政府对东方集团的重视和扶持，“如果让不熟悉集团业务的民营企业或其他人接手，未必能搞好东方集团。”

　　改革成本

　　问题是，并非每个职工都能从这种产权改革中得到激励。在这场温州最后的国企产权改革中，背后的数以万计的普通职工值得关注。

　　“东方集团的历史遗留问题很多，比如停薪留职的职工、提前解聘的职工、在册在岗职工……工龄怎么算都存在争议。”温州劳动局的一位官员说。

　　记者获得的一份《东方集团及下属企业失业人员注意事项》中列明：“从事有毒有害工作人员退休年龄，男为1950年前出生，女为1960年前出生。”这意味着东方集团将会产生更多的退休职工--集团下属的东方集团气体公司、东方集团电镀公司等均有大量从事有毒有害工作的职工。

　　目前，温州政府正在全力帮助东方集团落实下岗职工的安置。

　　温州市土地局土地储备中心一位负责人说：“温州国企职工劳动关系转换的补偿费用主要来源于改制企业盘活的国有土地转让。”他将当地土地储备中心的任务概括为“收回改制企业土地--土地储备中心收储并垫付改制成本--土地出让并弥补垫付资金”的模式。

　　“东方集团总的改制费用预计将达5.3亿，其中职工安置费用2.3亿。这些都先由土地储备中心向银行贷款垫付，同时将集团下属改制企业的土地收回。通过招标拍卖土地回笼资金。”这位负责人向记者透露，“目前温州的地价行情十分看好，一般可以卖到300-500万／亩，高的可以卖到1000万／亩，仅仅东方造船厂就有180亩土地，这个月底就将公开拍卖。”（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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