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萧山区首创缓刑听证引起全国强烈反响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16日13:00 新华网

　　一个高高瘦瘦，穿着洗得很干净的衬衫，手机别在腰里的萧山小伙子成了全国缓刑听证案例的第一人，受到全国媒体和法学界的关注，甚至可能成为刑事诉讼法发展史上的一个案例人物。这一切因为在他身上的司法试验代表了法官对公共安全的慎重思量。

　　缓刑犯罪危害社会比例不小

　　缓刑越来越多。以治安管理难度较大的江干区（包括下沙经济开发区）为例，去年6月到今年6月，全区10个派出所监管由全国各地法院判处缓刑后交付执行的缓刑犯共102人。其中，辖区人口较多的笕桥、闸弄口、凯旋、采荷4个派出所都分别监管了20名以上的缓刑犯。

　　在全国不少地方，判处缓刑的数量都比较大，以沈阳苏家屯区为例，该区法院三年来所判的266件313人缓刑案件，缓刑率19．61％（基数为刑事案件），其中伤害犯罪缓刑175人，占缓刑案件总数的55．91％；交通肇事犯罪缓刑79人，占缓刑案件总数的25．24％。

　　执行脱节和监管真空

　　在江干区，缓刑犯在考验期间因逃避监管被重新收监的有2人，重新犯罪的有7人，其中超过2／3是非辖区内犯罪。

　　江干区检察院从去年以来迟收到罪犯监外执行法律文书18人，最长的迟到了半年多，这样势必造成执行脱节、监管真空。同时，因城市化进程加快导致人户分离的有39人，按规定，缓刑犯要到原户口所在地派出所报到，并接受监督管理，但实际上罪犯的日常生活都在住的地方，两地派出所如果不及时联系，监管就难以落实。

　　缓刑期间成为汽车大盗

　　除了逃避监管，缓刑犯缓刑期间重新犯罪的社会危害更大。今年4月9日余杭警方摧毁的重大盗窃汽车犯罪团伙中就有两个缓刑犯吕虹、夏华庆。家住四季青的缓刑犯吕虹原本这个劳动节要结婚，但他在3月下旬多次私自外出，和同伙在余杭、萧山、桐庐、富阳、义乌等地偷汽车，涉案总值50余万元。

　　缓刑意味着能过上家庭生活

　　对于判处某种剥夺自由刑罚的犯罪分子，在遵守一定条件的情况下，不执行原判刑罚的制度，在判刑的同时宣告暂不执行。但在一定条件下保持执行的可能性。

　　缓刑意味着获得了在社区矫治的机会，能够过上家庭生活，能够结婚生子，有的还能保住原来的饭碗，而自己开公司的还能继续当老板。

　　法官的难题

　　作为一种刑罚的执行方式，具体到每一个犯罪分子身上，到底能不能适用缓刑，法官的自由裁量权较大。但对罪犯所享受的自由度来说，判不判处缓刑有天壤之别，所以在可判可不判的关口，说情就难免了，有的法官就无法阻却人情案、关系案。

　　萧山区法院院长、浙江大学客座教授潘季林说：“缓刑判决中可能偶尔会出现关系案，使老百姓对正确的缓刑判决也产生怀疑，说这个人犯了罪不用坐牢，一定和法院有关系的。”

　　作为曾经在国内最早提倡并试行刑事简易程序之一的学者型法官，他对缓刑听证制的生命力和前途充满信心，相信这项制度将会逐渐在杭州、浙江甚至全国推行。

　　派出所的尴尬

　　刑法规定，公安机关是缓刑犯的监管机关，缓刑犯所在单位或基层单位只是配合公安机关实施监管。但民警的工作本已十分繁重，以朝晖派出所为例，辖区人口8万多人，民警只有38名。闸弄口派出所辖区人口6万多人，有民警35人，管辖人口与民警的比例在2000∶1左右。根据实际的警力配比，大多数派出所没有也不可能设置专职监管人员。

　　萧山法院的改革实验

　　种种“缓刑后”的现实迫使法官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在判处缓刑的时候拿捏得更准，以绝“后患”。于是，有了萧山法院尝试的“缓刑听证”。

　　4个月前，涉案者王某还是开着吉利车做小生意的，但今年3月他开车送朋友去讨赌债于是卷进了官司，由此成了缓刑听证第一人。参与者是熟悉王某日常情况的邻居、同事和社区工作人员。听证之后开庭审理，法官以非法拘禁罪判处他有期徒刑8个月，缓刑一年，作案工具吉利轿车则没收。

　　今年6月中旬，听证会在萧山农场开了两个小时。作为王某父亲老同事的农场郑副书记说，王某高中以前一直住在农场宿舍，家里人平时管教比较严格，是一个内向听话的孩子，从来没看到他与人打架及其他不良行为。他认为王某现在产生这样的错误，可能是和初中毕业外出读书后交友不慎有关，并最后表态，王某本质上是好的，应该给他社区改造的机会。对此，物管公司童经理也有同感，他说起一年前王某在公司里抽水、消毒，有时停水，王某就要加班从钱塘江上抽水送到社区，为了准时，王某为自己准备了两个闹钟。

　　在邻居黄永兴眼中，王某话少，是个勤快的小伙子，一有空就帮父母到苗木地干活。社区负责人董荣是看着王某长大的，他说“如果不缓刑，这样一个本质还可以的年轻人反而可能破罐子破摔”。他一再向法官表示：“我们社区有信心、有能力做好管教工作。”

　　全国反响强烈

　　“听证”虽然越来越多，比如不久前就进行了民航票价的听证，但用在缓刑审判上，还真是全国首创，所以萧山的做法甫一出台，就在全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除了各大媒体刊发新闻之外，还有不少媒体，有的认为缓刑听证是有益的司法改革，应该推广；有的认为缓刑听证是“群众司法”，用大众和舆论的意见判案，而不是依法判案，弊大于利。《南方周末》7月3日为此认为：缓刑听证应该缓行，“现有法律中找不到根据，而且还与一些基本的诉讼原理相违背”。

　　中国刑法学权威、北京大学法学院副院长陈兴良教授说，萧山法院的试验，称为缓刑调查可能更加妥当。陈教授认为，法院这种不断寻求良策的用心是好的，但这种做法没有必要。他说，其实法院所担心的定性“是否再危害社会”上的主观随意性问题，完全可以用现有制度解决。法官听被告人律师和检方在这方面进行举证，法官居中裁判就行了。

　　我能做个好人

　　不管评论如何，缓刑听证的终极目的是明确的，那就是最大限度阻断社会犯罪，最大限度放大公共安全值。而王某因为一次糊涂行为，成了缓刑听证制这种司法改革试验的第一人。一段时间来，全国不少媒体试图采访他和他家人，但一直被婉拒。

　　私下里，一触到这个话题，他总是默默流泪：“我不知道帮追讨赌债的人开车会犯法的……现在最对不起的是我的父母，最感谢的是我的邻居、以前单位的领导，他们在听证会上实事求是地向法官反映了我的情况，法官是公正的，对这样的判决我是服气的……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了，否则对不起我的父母、邻居、领导……我能做个好人……”（文/王家屏汪锦国李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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