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西走廊东部甘肃武威-民勤的高速公路上，汽车穿过古老的丝绸之路，沿着祁连山冰雪融水哺育的石羊河一路向北飞驰。

　　记者转头向窗外望去，越过东面一片零星点缀着灌木的盐碱滩，奔来眼底的是连绵的沙丘，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地平线被勾勒成略微泛白的淡金色。司机说那就是腾格里沙漠，在蒙语里，"腾格里"就是"长天DOUBLE_QUOTATION的意思。西边，透过农田防护林的断裂带，巴丹吉林沙漠在风沙口外正日夜窥视着这块狭长的绿洲。公路两侧的标语牌纷至沓来，几乎每个都与水有关：

　　水是生命之源；

　　全面建设节水型社会；

　　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

　　最后这一条是2001年7月温家宝在任国务院副总理时，对民勤水资源匮乏、沙进人退的生态危机作出的批示。时间已整整过去两年，现状如何？记者带着疑问走进绿洲，七天的采访结束后，离开民勤的最后一天下午，天色忽然暗下来，一阵大风把从县城西北方向的大漠卷来的沙子撒满了天空。当地人说，这算什么，你要是开春来风才厉害呢！1993年的大风把人和羊都吹到河里淹死了，交通通讯中断，停水停电。

　　怅望祁连

　　其实，历史上的民勤曾经有很多水。

　　那时祁连山上的雪水一路奔涌出山，北流到今民勤的中渠、西渠、东湖乡一带的湖区，汇成面积约500多平方公里的内陆大湖-潴野泽，《尚书》与《水经注》中均有记载。民勤县委宣传部的张允和感慨地告诉记者，当地有大禹治水到了潴野泽方才大功告成的传说。

　　西汉时，为连通西域、隔断胡羌、打击匈奴，汉武帝设河西四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各城均临水而筑，武威横跨石羊河，沿河挟拥下游的卫城民勤。驻军与移民在匈奴人的祁连牧场开始了最早的屯垦，湖面从那时起开始萎缩。

　　其后千年以降，在这条游牧与农耕的分界线上，两种文明此消彼长，交错拉锯，农耕毁坏的生态环境往往在游牧势力鼎盛的时期得到自然恢复。

　　到了清朝，事态渐成不可逆转之势。为缓解因取消人头税而暴长过亿的人口压力，清政府大力移民充实边疆，开荒大军挺进西部，农牧交错区至此基本全部变为农垦区，河西走廊概莫能外。进步的农耕文化终于沦为对几乎一切草场、林地的垦殖与蚕食。

　　失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藩息

　　-这首匈奴的古歌唱出了当年游牧民族失去牧场的愁怨，而今却成了飘荡在祁连山麓、河西走廊生态承载能力的谶歌。农牧交错带的脆弱生态，在过度农垦及单一粮食生产的压力下，终于不胜重负、几近崩溃。

　　汉武帝恐怕不会想到，当初他为巩固汉王朝而钉进祁连山麓的四枚楔子，今天已经繁殖成一条有十几座城镇的蛇形城市链。

　　1960年代，甘肃民勤湖区最后的天然地表水青土湖干涸；当地的老人们都无限怀念那会儿的日子，"水深着呢！芦苇成片成片的，鱼多得很"。

　　"从80年代起，湖区的农民因为缺水返贫、生活困难，开始自发向内蒙、新疆等地迁移，成为生态难民。"张允和说着低下了头。

　　进入上世纪90年代，不断爆发的特大沙尘暴使民勤成为国家黑风暴课题研究组在地图上标注的黑风暴第一号多发区，风暴造成的经济损失数以亿计。

　　2000年世界环境日，69岁的民勤农民李大仁被请到北京，对着电视机前的观众说:"我有五年没洗过澡。"在颐和园里，李老汉对着昆明湖发呆："这么些水，给我们浇地多好啊！"

　　发展绿洲农业重要的水，成为人们争夺的最宝贵资源。"十地九沙，非灌不殖"，清初至今两个多世纪的河西走廊农业史就这样与水事纠纷绞缠在一起，水成了居住在河流上下游的人们心中代际相传的痛。

　　百年水案

　　"石羊河古称谷水，发源于祁连山北麓的冷龙岭，由八大出山支流汇集而成，"民勤水利局的田智兴副局长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对记者说，"随着上游人口增加，耕地增多，用水自然增多，围堵、引流本应放给下游河水的现象较为普遍。"

　　"地处石羊河下游的民勤与中、上游的武威因用水的矛盾，争讼案件不断，所以在《镇番县志》(镇番1929年改名民勤)中专门设有《水案》一章，甚至现在一些地区仍在沿用当年的判例。"

　　按照田副局长的介绍，记者查阅了有关资料。最早的水事纠纷记载是康熙61年(1722年)的洪水河案；其后先后有羊下坝案、白塔河案等。从光绪7年甘凉兵备道台对洪水河水案的描述与判决可见一斑：

　　原定洪水河五坝以下由民勤引水，五坝以上归武威引水，武威建在五坝下游的引水口应该铲除。但因为年事已久，原五坝坝址因河水冲刷，引水口节节上移，已无痕迹可查。而后来兵备道台铲除下游引水口的判决也未获执行，该处遂成为武威、民勤争执的焦点之一。

　　民勤水利局水利股的张克生科长对记者说："新中国建立后，废除了一些不合理的用水制度，水事纠纷有所减少。但以洪水河为例，不仅原应铲除的水坝仍在引水，而且1957年武威又在下游新建了一座引水坝。两地矛盾并未缓解。"

　　"60年代自然灾害严重，特别是1962年大旱，旱得厉害，加上那个年代的水利设施一味贪多求大，上游修库围坝却忽视配套工程建设。而一些农民在泉源地区开荒，破坏了水源涵养林。水量减少使流域用水矛盾格外突出，终于酿成了民勤人跑到武威炸水坝的事情。"看到记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张克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炸成了吗？""没有，被专署的车子给拦住了。"

　　张克生所说的炸坝事件就发生在1962年。因为该事件，当时的武威专员公署召集武威、永昌、民勤三县人员协商，于1963年颁布了三县的《用水问题规定》。该文件明确规定："武威不得堵坝，民勤不得挖泉。"

　　记者走出水利局的大门，和车上的司机-从县糖厂下岗开出租刚满15天的刘师傅聊起来。"知道，怎么不知道！武威人护着水渠不给我们放水，流下来的水半路上又被他们截走引到田里。这边的人都急了，县长带人拉着一卡车炸药去炸坝。""你参加了吗？""我那个时候还小嘛，上岁数的人都知道，不信你问问，谁都知道这事情。那是好干部啊，肯替群众出头的好官现在可没有哩！"

　　记者想起在水利局等待采访时，一名上县里办事的干部在走廊里对记者说的话："水的矛盾可厉害着呢，温总理也批过，可有用吗？我们这是西部，不像其他地方领导一批、《焦点访谈》一报，就重视得了不得。一个小小的民勤，北京根本不知道，表面上弄一弄能过去就算了，领导那么忙，也不会批示两次啊！现在民勤县归武威市管，人家在民勤呆上两年可能就调到武威市去了，为了你耽误前途犯不上。"

　　记者翻阅《民勤县志》，找到了对炸坝事件的简略记述-"民勤干部群众要求放水，打仗闹事时有发生。……终于发生了在武威七条沟埋放黄色炸药炸水渠的未遂事件。"记者为此询问陪同查阅的县委干部小卢，小卢说："县长姓李，叫李玉新。后来就被降职使用了，87岁去世的。"

　　温州英雄

　　时间转眼进入21世纪，在温家宝总理批示后不到一年时间里，武威流到民勤的水不但没多，水色反而越来越黑。终于在2002年4月16日的一场大风后，民勤承接上游来水的"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红崖山水库的水面上，漂满了死鱼。

　　在库区从事养鱼的是民勤沙海水产旅游公司，老板是温州人。记者在水库遇见了公司留守的职工张贤伸，张对记者说:"当时公司请民勤县公证处对死鱼现场进行了录象，委托武威市环境检测站进行水质检测，检测结果水库已经严重污染，污染原因是上游的工业污水，污染程度超过国家标准十几倍！"

　　"死鱼捞都捞不完啊！臭气在公路上老远就闻得到，一天就有200多个附近的村民赶来捞鱼，有一对夫妇就拉了四车！"

　　站在堤上的一名村民对记者说："知道鱼是毒死的我们就不敢吃了，想捞回去做饲料喂猪喂鸡。后来有人家的鸡吃了以后也死了，就没人来捞鱼了。"

　　水产公司的老板张欣士对记者说："我们投资了200万元，是当地政府2000年招商引来的，当时搞得好热闹。可出了事情后我们去找县政府、招商局、经贸局、水利局，他们说要怎么搞你们自己搞，千万别说来找过我！"

　　"我们不得已走上了打官司的路。我们告的是上游排放污水的甘肃荣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和武威市纸业有限公司，按照评估索赔490万元。去年7月31日武威市中级人民法院立案，拖到2003年6月12日才开庭，庭审时赶来的媒体记者一律不让旁听。"

　　"庭审的情形怎么样？什么时候宣判？"

　　面对记者的提问，温州老板说："庭审时放死鱼的录象，黑水上一片一片的死鱼翻着银色的肚皮，岸边堆满了从指头大小的鱼苗到半个胳膊那么长的大鱼，好多人看着录象都哭了，太让人痛心了！"

　　"现在我算是知道官司难打了，我觉得我们不是在和两家公司打官司，荣华集团是甘肃第二大企业，又是上市公司，是武威市的宝贝呀！宣判？谁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法院有权延期嘛。就是赢了，赔偿能不能拿到我心里也没底呀！"

　　听说记者搭乘的出租车司机就是民勤人，张贤伸递给司机一根烟，感慨道："民勤人是真好啊！李万顺你认识吗？家就在县城里。听说我们和武威为水库的事打官司，他把自己的车借给我们，带着我们跑了整整五天。中间车坏了，我付了修车钱，他非得把钱还到我手上，说我们是替民勤30万人出头，缺钱尽管开口！"

　　"今年5月13日，武威市委书记张绪胜到水库视察污染情况，我们当时在武威，知道后急忙赶来汇报情况。当时正闹非典，就在距民勤58公里处被人拦住了，说我们是外地人，必须送县医院隔离。我当时就给水库所在的重兴乡环河派出所打电话，找民警证实我们一直就在当地，可他们根本不听电话。到了县医院，体温、验血、X光透视都没问题，我们正准备出来，忽然有人喊，别人可以走了，那几个温州人不能走！据说是院长接到了一个电话，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电话是谁打的。"

　　"怀疑你们得了非典，隔离你们了吗？"

　　"问题就在这，真怀疑我们是非典，就该隔离，可我们三个人就在院内的亭子里坐着，没人理我们，从下午两三点一直呆到晚上八点。经理张明欣当时对医院的人说，你们也不容易，我们不会为难你们，不会走掉的。"

　　"一个姓徐的副院长走过来，对我们树起大拇指说，你们温州人真是民勤的英雄！"张贤伸说到这语气十分激动。

　　当然，等到三个温州人"自由"了，市委书记早就离开水库回武威了。

　　因为记者并没有闻到污染水体的异味，于是就从大堤上下到水库边，表面看起来水还正常。于是记者找到水库管理处的副处长杨吉礼，杨处长解释道："污染的事情据说上头很重视，黑水已经都排出去了，又通过景电调水渠紧急无偿调来2000多万立方米的黄河水，稀释被污染的水体，报纸上说上游关了几家排污的造纸厂，所以现在从外观上看水还可以。"

　　正像民勤县中渠乡一名干部说的那样，这次要不是几个温州人出头，30万民勤人现在还泡在黑水里呢！

　　站在水库旁边写着"沙乡人民的生命工程"的大牌子下，记者有些疑惑了：民勤人为什么这么看重红崖山水库？温州老板还不至于被看作是"英雄"吧？

　　水主沉浮

　　为了一探究竟，记者乘车来到了民勤最北端的农业灌区中渠乡。"民勤农业以水论而不以土论，有水就是耕地，无水就只能抛荒。"乡党委书记王江文对记者说，"因为缺水，全乡10.1万亩耕地，实际耕种仅2.5万亩，这2.5万亩里8000亩种草养畜，4000亩林地，其余种的都是茴香和棉花，因为原来种的玉米和小麦一浇这水就死。"

　　乡长崔永德接着解释道："上世纪70年代挖个土井，五六米就有水了；到70年代末就得打机井了，用水泵抽水；现在得打300米深的井，打上来的都是苦水，矿化度太高，人不能喝，粮食种不了，只有茴香和棉花能活。"

　　崔乡长向记者提供了一组令人震惊的数据：1995年该乡有1.56万人，目前在册人口0.8万，实际常住人口仅有4300人。部分群众无法生存，只能背井离乡，沦为生态难民。"生产生活用水都没有，根本谈不上生态恢复。从2003年1月开始，县政府启动移民外省计划，由民政局出面与新疆兵团农场联系，尽量为移民争取好一点的条件。"说到这，老崔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容易啊！兵团负担重，退休职工多，我们也能理解。"

　　记者来到中渠乡字云村4社，84岁的老汉丁隆年正在屋里给孙子穿鞋。小孩跑到院子里玩去了，老汉对记者说，村里挖了口苦水井，人才没有走光。村支书王立基指着不远处一片废弃的村舍补充道："那边就是字云村11社，因为没有水，全村人有的外出打工，有的投亲靠友，现在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我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在劳动，种点茴香，养羊，上内蒙去挖锁阳(当地一种补肾壮阳的药材)。村里有九户人家17口人种不上地。"丁老汉怕记者听不明白，伸出指头比划着数字。"一年收入能有多少啊？""谈不上收入，维持着！"

　　"因为穷，4社至今仍有五个老光棍。"村支书王立基说，村民丁曾仁年初移民到新疆，呆了一个月就跑回来了，说兵团让上缴的太多，种一年地就能留下三成的收成，自己混个饱肚没问题，养不了家，没意思。

　　"为解决吃水难，国家正在搞人畜饮水工程，争取把能吃的井水引到每个村，保证每个生产队有一个供水点。"副乡长仵文斌介绍说。"现在村民饮水怎么办？""去有水的村子买，像4社要赶驴车去10公里外的东镇拉水。冬天一周一次，夏天两三天一次。"

　　走到村头一处看上去像一个大土堆的地方仵乡长停下了，对记者说："买水太贵，还有一种吃水办法，就是这，这叫涝池。"记者走上土堆，原来这是一个在空地上挖出来的大约300多平方米的池塘，周围垒上了土坝，正中间的坑距离坝顶有五六米深，里面积着一汪浊绿色的水。

　　"因为湖区的地下水太苦，很多井打出水也没法吃，所以只好每年开春红崖山水库给我们放水的时候，村民们从浇地水里挤出一些灌到涝池里，浇几次地就灌几次涝池，等水渗下去以后，在涝池中间挖一眼井，灌溉水被土层过滤后稀释了地下矿化度过高的苦水，再打上来吃。现在这水还没全渗下去呢。"

　　"每年能浇几次地？涝池水能吃多久？"看着坑底水面上漂着的草叶和浮沫，记者忍不住提了一串问题。

　　"能从4月吃到8、9月份吧，以后就得拉水吃了。地嘛一年浇两次，开春撒种时浇一遍安种水，不把土湿一下种子不发芽。等到苗长出来再浇一茬保苗水，不然出来的苗也活不长，然后就全靠天下雨了。就是前一阵水库放下来的臭水，能多一点浇地也行啊。"没等记者问到污染水的话题，仵乡长就苦笑着提到了，"我家在民勤县上，派到这两年多了，开始根本吃不下去这水。"

　　"县上吃什么水？""地下水。"记者想起临来前在县水利局看到的数字-在保持生态的前提下民勤每年可采地下水量为1.2亿立方米，现在每年净超采3亿立方米，地下水位正以每年0.3～0.8米的速度下降！

　　"武威不得堵坝，民勤不得挖泉"，这种为保护石羊河全流域的水资源而在1963年就被明令禁止的行为，如今却正被两地的人逆其道而行。水被上游的水库拦住了，民勤人为了生存只得凿井挖泉，寅吃卯水。

　　群龙治水

　　难道上下游的人们对水的争夺已经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2001年7月，温家宝副总理对此的批示正中肯綮-"当务之急是建立流域统一管理机构"！石羊河流域管理局已于2002年4月成立，如今情况可有改变？

　　民勤县水利局的田副局长平静地告诉记者，"管理局和我们在业务上联系不太多。"水利局的一名工程师说话更直白些："从上世纪70年代起，石羊河的几大支流上都建了水库，下游来水不断减少，只剩下杂木河上没有修水库。我们表示过如果不成立全流域管理机构，民勤人民绝不答应修建杂木河水库的意见。现在流域管理局成立了，但他们根本没进入角色，所以我们态度不变。"

　　记者于是赶回武威，采访了石羊河流域管理局的沈青林局长。沈原来任武威市水利局的局长。

　　沈局长在他的办公桌上摊开了一张石羊河流域图，给记者讲解道："石羊河流域主要包括武威、民勤、金昌和古浪，完全是甘肃省省内的流域区，因此我们属于甘肃省水利厅领导。全流域的水资源规划6月底已经完成了初稿，正在组织专家论证，等省里批准后再向国家计委和水利部申请立项和资金。"

　　沈局长感慨道："多龙治水是我国的老大难问题，国家也正在不断摸索改革的方法。应该打破行政观念，尊重水资源的规律，实行统一的水务管理和流域管理。"

　　"武威的生产发展和人民生活都需要用水，上游究竟有没有多余的水补充给下游地区呢？"面对记者急切的提问，沈局长笑着回答："虽然我们从总体上认为石羊河流域属于资源型缺水，但适当分配更多的水支持下游的工农业生产和生态用水还是有可能的。"

　　"像黑河流域，很大一部分也处在甘肃的河西走廊地区，成立黑河流域管理局后，上游的张掖每年分配给下游内蒙古的额济纳地区2亿立方米的生态用水，只有这样，被破坏的生态才有可能恢复。"

　　"为什么石羊河不能比照黑河流域办理呢？"

　　"主要问题是资金。黑河是跨省流域，直接由国务院批准立项，拨了23.6亿元资金。"沈局长又是一笑："要分水给下游，上游就要节水。目前石羊河流域的常规节水在国内已经算开展得比较好的了，这个我做水利局长时就清楚得很。具有更大节水潜力的高科技节水技术比如农业滴灌和喷灌，都需要大量资金。国际上以色列的水资源比我们还少，但他们的农业产值非常高，滴灌、喷灌满目皆是，渠灌、漫灌早已绝迹，灌溉系统都由计算机控制。我们一亩地改滴灌要1.5万元，改喷灌要0.9万元，对武威来说投入简直是天文数字。"

　　记者走出人员到位一半、牌子还没挂起来的石羊河流域管理局，心里仍在回味着沈局长的话，"我们非常希望石羊河流域管理能够把工作做到实处，为西部的水资源管理和生态恢复做出一些有益的探索。"

　　本刊记者刘阳 发自甘肃武威民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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