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母亲”和一个大学梦(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17日05:45 楚天都市报

陈娟娟的身上，寄托着去世母亲的希望　　楚天都市报记者周文峰实习生熊海鸥李明通讯员陈光灿

　　昨日，新洲区阳逻街山河村，烈日似火，空旷的荒野里，一座坟茔前，一名女孩在低声抽泣：“妈妈，您可以安息了，我考了522分，可以上大学了。”

　　女孩名叫陈娟娟。今年6月8日，当她在考场上奋笔疾书时，含辛茹苦、乞讨2年坚持送她上学的母亲却撒手人寰。

　　母亲血泪伴她求学

　　陈娟娟的艰辛求学路上，始终相伴的是母亲的血和泪。

　　1995年，陈娟娟的父亲患病去世。临终前，他断断续续地对妻子余金玉交待说：“就是去……讨饭，也要让孩子上大学，这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出路！”

　　这句话，让余金玉流了8年血泪，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余金玉开始以补鞋为生。瘦弱的她挑着十几斤重的工具箱走村串乡，她期望着靠自己的手艺，为自己的女儿挣下学费。

　　1999年，厄运再次降临到这个不幸的家庭，余金玉得了胃溃疡。本来就患了十几年的糖尿病，余金玉顶不住了，她想一死了之。5月的一天夜里，余金玉服下一瓶不知名的药丸。半夜里，她肚子疼痛难忍，在床上打滚。凌晨三点多钟，陈娟娟的外婆要去卖菜，路过这里，听见女儿在呻吟，她赶紧将余金玉送往医院。抢救脱险后，余金玉哭着说：“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娟娟还要上大学呢。”

　　陈娟娟是事后从外婆口中知道此事的，但她从来没有就此询问母亲。她知道，母亲的心里，已经积累了太多的苦难。

　　2001年夏天，余金玉的糖尿病恶化，她身体虚弱得不得了，连补鞋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中专毕业后去了外地打工的儿子陈毕红回来了，将母亲送进同济医院治疗。5000多元钱很快就花光了，陈毕红狠下心，流泪将母亲转院到了新洲区人民医院，又东凑西借了几千元钱做手术。余金玉心疼钱，做完手术后就催着出院。陈毕红心如刀绞，只得骗她说：“我正在办手续，医生这几天不在。”拖到第9天，余金玉发脾气了。被逼无奈的陈毕红不得已办理了出院手续。

　　母亲乞讨两年女儿埋头苦读

　　手术后，余金玉走路不再灵便，需要拐棍支撑。陈毕红不久就去了外地打工，但每月也寄不了几个钱回来。余金玉开始上街乞讨。

　　从此，阳逻街的人们经常看见这样一名妇人：头发微白，脸部消瘦，挎着一个小竹篮，拄着两根拐棍，沿街乞讨。一毛、两毛……她篮子里的零钱渐渐多起来。

　　攒够了十元八元，连走路都有些气喘的余金玉就一步一步挪到女儿就读的学校给她送钱。这种乞讨生活，一熬就是两年。

　　去年8月，陈娟娟就要开学了，而学费还差近300元钱。余金玉又来到了阳逻综合大市场。此时的她已经不能算是乞讨，有时甚至就是赖在别人家门口，不给钱就不走。为了女儿能上学，她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一位好心的老板掏出20元钱，在他的带动下，摊贩们你五毛我一元的捐钱，半个上午，余金玉讨到了百来元钱。中午，阳逻综合大市场附近来了一台拖拉机，是一位老板到阳逻来推销啤酒。见此情景，主动捐出20元钱。大家不乐意了，笑话他说这样小气还来推销，我们都不喝你的啤酒。老板经不起这一激，又掏了30元钱。

　　女儿就是余金玉心中全部的希望，是她活下去的理由。高二下学期开始，余金玉几乎每隔一个星期就到学校一次，要么是送皱巴巴的零钞，要么是送她讨来的油条、包子。每次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陈娟娟心里就升起一种念头：只有考上大学才对得起亡父，才对得起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

　　她像疯了一样地抓紧时间学习。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晚上10点多钟才休息。她的生活也近乎苛刻，每天的生活费不超过4元钱。

　　女儿挥汗高考母亲撒手人寰

　　今年6月4日，学校放假，即将参加高考的陈娟娟回到家中。

　　5日一大早，陈娟娟就起来了，她要赶回学校考试。母亲像往常一样靠在门口送她，叮嘱她两件事：一定要好好考试，这次高考要考好；有1000元钱放在叔叔家里。陈娟娟没想到，这竟成了母女俩的诀别。

　　6月8日高考结束，晚上，感觉发挥还不错的陈娟娟躺在寝室里想，一切终于熬到头了，考上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9日中午，陈娟娟一跨进家门，就惊喜地发现哥哥也在。

　　“妈妈呢？”

　　“妈妈走了！”陈毕红低声回答。

　　“妈妈走了？到哪里去了？”单纯的陈娟娟根本没往深处想。

　　陈毕红低下头，不吭声。叔叔陈三货过来轻拍陈娟娟的肩膀，“你妈妈在你高考时……”

　　陈娟娟恸哭失声。

　　母亲这一走，家里就剩下兄妹俩人相依为命了。6月17日上午，陈毕红突然对陈娟娟说：“你长这么大了，哥哥一直没怎么照顾你，今天哥哥要给你过生日！”陈毕红在读中专时得了乙肝，这几年又在外打工，瘦得可怜。陈娟娟看着哥哥，眼泪突然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兄妹俩坐车到阳逻，花10元钱买回一个蛋糕。这是陈娟娟18年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高考成绩很快出来了，陈娟娟考了522分，前几天，当她得知今年理科一类投档线为502分时（她此前报考的是武汉理工大学），兴奋得整晚睡不着。12年寒窗苦读，终于结出了果实。

　　上大学不成问题，学费就成了她进入大学校园的门槛。

　　6月底，通过熟人介绍，

　　她来到一家酒楼打工，每月工资200元钱。为了母亲的期望，为了渴望已久的大学梦，她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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