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7月以来，美国、朝鲜相互威胁不断升级，半岛形势剑拔弩张。然而去年7月，朝鲜对几十年不变的物价和工资进行大幅上调，着手对经济管理体系进行重大调整。在朝鲜“经济改革”一周年之际，让本刊驻平壤记者带我们一同走进今日朝鲜。感受在美国高压下的朝鲜人民是如何“笑对生活”的。

　　本刊驻平壤记者/姬新龙

　　没想到，平壤市郊区的九宾畜产农场是如此的“遥远”！

　　汽车离开平壤市中心向东行驶，须臾来到大同江上的美林水闸。越过水闸，就到了采访目的地所在的平壤市江东郡(相当于我国的县)。穿过江东郡治，继而拐进一条石渣铺面的土路。雨季尚未来临，天气十分晴好，田地里的麦穗已由青转黄。汽车碾过土路，扬起漫天的尘土，新华社的吉普车只好与先导的朝中社小轿车拉开一段距离，待尘埃落定方能辨认着方向前进。汽车在山间的道路上七拐八弯，翻越了数不清的山梁和河谷，才来到了江东郡的九宾农场场部。

　　抬眼望去，这里群山合抱，山上树木青翠葱茏，山下九宾川溪流淙淙，极是山明水秀，而场部正位于群峰夹峙之间狭长的沟谷里。翻开地图回顾所来路径，发现九宾农场位于平壤市江东郡的东端，再往前行就到了黄海北道的桧仓郡。九宾里(相当于中国的乡)直线距离平壤市中心仅约50公里，而记者一行虽然轻车熟路，但先北后南绕行了半个圈子，行驶近两个小时方才抵达。

　　奋斗出奇迹

　　车子甫停，早已等候在场部院子里的主人满面笑容地迎上前来。原来他是九宾畜产农场的经理林基男。他说，历史上，九宾里是江东郡最苦的地方。这里都是陡立的山坡和石头地，可耕种土地不但面积窄小，而且地力贫瘠。过去这里的老百姓靠着一点点田地勉强度日。要是碰上灾荒之年，人们只好纷纷流落他乡。但是今天，这里换了人间，成了富饶的山乡。

　　林基男说，山村的变化始于1996年。当年8月，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同志指示要大力发展畜牧业。根据这一指示，朝鲜组建了一批畜牧业专业农场，朝鲜广大农村地区、特别是贫困山区也都在积极开展饲养山羊的运动。而其中，江东郡九宾里更是以白手起家、艰苦创业获得成功而闻名全国。

　　主人说：“秘诀不是别的，就是我们根据我们这里的实际情况，大量饲养草食家畜尤其是山羊。”在改组成畜牧专业农场前，这个农场总共只有17只山羊，他们遵循大量饲养草食家畜的政策，一只一只地增加。经过三四年的努力，山羊增加到了7500只。随着山羊的增多，草料后续供应成了问题。怎样才能让瘠薄的石头地上长出草来呢？全农场干部和农场员工群策群力，需要施客土的地方施上客土，需要铺腐殖土的地方就铺腐殖土。他们把狭长的九宾沟和日青沟划成几个地段，分给各个作业班，以作业班为单位营造草地。经过努力，终于营造了250公顷草地。

　　随着草地的造成，每个作业班都沿着九宾川畔盖了一栋规模较大的畜舍，加大山羊繁殖的力度，普及有关饲养管理的科学技术和兽医防疫知识，还常常举办这方面的经验交流会。

　　山乡观巨变

　　林基男如数家珍地介绍说，整个农场共有600户2700人，其中农场员1200名，分14个作业班分别从事农、牧和畜产品加工等。每户养山羊一到两只、猪一到两头、鸡五六只，兔子10只。现在农场共有山羊6000只(其中公母山羊各占1/3～2/3)，集体蓄养4200只，个人家庭1800只。去年全农场共收购肉类30吨，每吨收购价格17万朝元(银行比价为150朝元合1美元)。在轻工业省(相当于我国的部)的帮助下，农场从1998年5月开始生产奶制品，当年生产山羊奶50吨，并逐年增至140吨、210吨、310吨和400吨，今年目标出产500吨。他自豪地说，现在农民现金收入增加了，农场里的战争老兵、幼儿园的儿童还能喝上山羊奶。农场里办起了乳品加工厂，把鲜奶加工成酸奶和奶酪等制品。

　　加工厂类似于乡镇企业级别，起点却很高，过滤、加温、消毒、冷却等整个流程，采用的都是瑞士公司生产的设备，看起来精巧而洁净。主人说，这里的原奶都产自本地，工厂早晚两次出车前往收购，因而奶质极为新鲜。加工厂设有乳酸菌类培养室，自行培养生产酸奶所需的种子菌。在那里，我们见到了一位到这里扎根落户的女大学生徐银英。她是一位腼腆的姑娘，去年刚刚从平壤韩德铢轻工业大学食品工程学系发酵专业毕业。她是响应朝鲜领导人金正日的号召，到农村的广阔天地施展才华来的。她说，乳品加工厂专业很对口，她在这里可以大有可为，她已决心永远扎根农村，当一名有文化有技术的新农场员。陪同参观的加工厂副总工程师在一旁悄悄地对记者说，小姑娘已在农场里找着了知心人。

　　殷实小家庭

　　半坡上建造的兔舍，是由一对年轻夫妇承包经营的。丈夫表学哲、妻子子贞淑停下手中的活计，告诉记者说，他们的兔舍里饲养着150只兔子，一年可产幼崽2000只。兔子归农场所有，崽兔由农场负责出售，公的150元，母的250元，主要是卖给农户饲养。扣除掉俩人720公斤口粮钱，夫妇俩人一年总收入有4万元。子贞淑说，两个人料理一间兔舍，真的是很操心、很累人，但一年下来收入很高，辛苦也值了。路北是一排排农家。在林基男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路口的第一家，户主是郑光道。郑光道年近60，是机械作业班农民，妻子是放鸭牧民，有两子一女，长子参军入伍。只见围栏里一座整洁的平房，门前左右都是蔬菜，种着满畦的大蒜、茼蒿和马铃薯，植株十分硕壮。靠围栏是几株果木，杏树已经挂果。一口轧水井，井台冲洗得干干净净。一大一小两条狗见了生人也不叫，禽畜栏里有几只鸭子、一只猪崽。

　　进得屋内，先是门厅，放着两个观赏用鱼箱，有鱼儿摆尾游动。迎面是厨房，柜子里是一排排碗碟杯盆，门口右侧挨墙是一排坛坛罐罐，放着白糖、咸盐之类的调料品。快到午饭时间了，男主人出工还没回来，女主人许是知道有客人前来参观，并未开火作炊，但脸盆里泡着已经煮就的面条，女主人说那就是今天的午饭。门厅左边有一里一外两个房间，外间是二儿子的房间，里面才是老两口的卧室。门厅右边是闺女的房间，再往里是一间盥洗室和一小间储藏室。几间屋子布置丰富，有柜子、床、化妆镜台，家里还有一架缝纫机，是一个殷实的家庭。记者想，这里风景优美，近年来生活又有很大的改善。如果每家都是这样，过的可真是幸福的生活了。主人怕我们在屋里吃饭感觉烦闷，就在溪流潺潺的山谷里，树阴底下，摆开了野餐宴。主人携来满满一桶已经调味的鸡肉脯，升起了木炭烧烤炉。按照主人的说法，是一顿农家宴，摆满了泡菜、蕨菜和煎饼等各种乡土菜肴，此外当然少不了自产的酸奶和奶酪。宾主同欢，兴之所至，女大学生徐银英与我们的年轻记者小宫在一起唱起了欢快的朝鲜民歌。

　　下得山来，只见对面山坡上横向悬挂着巨大的口号牌，上面写着“以草换肉！”一排大字。经理林基男告诉我们，这是领袖金正日同志的指示。他指着眺望对面的山坡上，满山的绿丛中白色的星星点点，告诉我们，那就是他们的山羊群。他说，不久的将来，我们这里满山遍野都将是山羊成群，请你们再来参观。据朝鲜媒体报道，朝鲜领导人金正日1996年8月指示大力发展畜牧事业，并在次年3月发表了《贯彻党的方针，多养食草家畜》的著作。在过去几年间，朝鲜在全国各地共建设了100多个山羊牧场，存栏山羊数增加了3.8倍，种植了几十万公顷的草地。

　　乳香飘平壤

　　走访九宾里后不久的一个中午，记者在中国驻朝大使馆食堂的餐桌上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九宾里酸奶。向负责采购的办公室小王一打听才知道，这是朝鲜外务省下属的外交事业总局友谊进口公司前来推销的，容量100克的小瓶装，售价0.3欧元。

　　听说最近平壤的副食品商店里，新推出的酸奶好评如潮。记者拿起瓶子一看，也是出自江东畜产农场的山羊奶。在平壤市普通江区信元副食品商店里，望着盈门的顾客，售货员李明玉浅笑着回答说：“刚刚设立乳品柜台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客人这么多。我们柜台每天都挤满了人，热闹死了。看到居民们买到乳品后的高兴劲儿，我们当售货员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仅是普通江区，在平壤市的中区、平川区、牡丹峰区、万景台区等11个中心城区总共有几十个奶品店，夏天卖酸奶，冬天卖牛奶。平川区还推出了专烤山羊肉的烤肉店。手拿着散发出淡淡乳香的酸奶，家住在普通江区的居民金惠英高兴地说：“真像是做梦一样。听说各地新建了很多畜产农场，好像也就是昨天的事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喝上这么好的酸奶，真是有福气啊。住在市中心，还能享受新鲜的乳制品，这是多么理想的生活啊！现在我们家里，每天都已经离不开酸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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