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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无力支付上大学的费用，她将再婚的生父告上法庭。转眼她即将大学毕业，而父亲与已近学龄的弟弟四年来却因惟一的住房被法院强制执行而一直流浪街头，四处上访申诉……A生父遇困承诺难兑女儿一怒上法庭今年56岁的李伟是黑龙江省铁力市面粉厂的一名下岗工人。1977年，丧偶的李伟扔下两个孩子从江苏闯关东来到铁力市，经人介绍与孙秀珍结婚。当时李伟向孙秀珍隐瞒了已婚并有一双儿女的事实。然而纸里包不住火，不久后知情的孙秀珍大发雷霆，两人的感情从此产生隔阂。1978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李艳梅降生了，喜得千金 的喜悦暂时缓和了夫妻的关系，同时也令李伟更加惦记老家的幼子。不久，李伟瞒着妻子将两个孩子接到了铁力，孙秀珍见状火冒三丈，甚至以死相逼。然而不久后，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李吉鹏又呱呱坠地。由于李伟单位效益不好，李伟不得不超负荷劳动以养育众多的子女。沉重的家庭负担与夫妻感情的隔阂，令这个大家庭少有欢乐。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的李艳梅从小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考上大学以改变自己的人生道路。由于勤奋刻苦，李艳梅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级名列前茅。1983年李伟所在的面粉厂失火，救火时他不慎从二楼摔下，导致腰椎1·2压缩性骨折，暂时丧失了劳动能力。同时，夫妻俩的矛盾也日益激化。1990年3月，李伟与孙秀珍离了婚。当时只有12岁的李艳梅被判给母亲抚养，李伟则带着另外三个孩子生活。父母离异后，李艳梅对父亲一直心存间隙。初中毕业，李艳梅考上了沈阳铁路卫生学校。然而，因筹不到几千元的学费，她放弃了这次求学的机会。在母亲的鼓励下，她走进了高中校园。事后，通过亲戚得知此事的李伟很为女儿惋惜：“今后她要考上大学，告诉她来找我！”1999年9月，22岁的李艳梅终于盼到了自己人生的“金榜题名时”。然而当她怀揣着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已再婚的父亲家时，父亲却说：“我现在没钱，学费的事我也没办法。”见女儿神情沮丧，李伟又偷偷背着现在的妻子将家中惟一的一张2300元钱的存折取出交给了她。然而这与李艳梅的期望值相距太大。她再一次找到父亲劝说父亲为她交上学费。李伟再一次回绝了她。李艳梅坚持认为：在父母离婚后长达10年的时间里，自己从未向父亲要过分文。既然他已经主动答应供我，就不能反悔，怎能把女儿一生的大事当玩笑？1999年10月13日，就在学校要求缴费日期的前两天，李艳梅一纸诉状将自己的生父李伟推上法庭，以其母无经济来源为由，要求李伟支付自己上大学期间的教育生活费用共计30000元。手捧铁力市人民法院下达的传票，李伟不禁老泪纵横。B对簿公堂心冷如冰父亲难处有谁知李伟始终承认自己在1997年李艳梅考大学前曾答应供她上学的事。然而李伟申辩，“李艳梅直到1999年才考上大学，计划没有变化快，当时有钱，现在没有钱了。”的确，在这短短的两年里，李伟的生活发生了不少的变化。1998年，李伟经营的小吃铺由于生意不好被他兑掉，迫于生计他又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哈尔滨靠烙馅饼为生。不料这期间李伟因与人争执而被打伤住院，打他的几个外地人全都跑了，结果仅医疗费他就花掉一万余元。几乎同时，他与再婚妻子的小儿子李启成呱呱坠地，老来得子的喜悦之情很快就被因小生命到来而雪上加霜的经济状况所覆盖。此时的李伟只有靠出租惟一的房产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李伟向法庭陈述：“我因工致残，又是特困职工，仅靠出租房屋勉强维持生活，根本无力支付学费。李艳梅被判给她妈，我没有义务管她。再说她已经22岁了，应该算成年人了。”，李艳梅则在法庭上回忆了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辛酸往事她说：“作为女儿，本不该这样绝情，但我也没有办法，上不了大学，我的一生就毁了……”1999年12月10日，铁力市人民法院判决李伟给付原告李艳梅教育费15000元。接到判决，李伟火冒三丈。他带上家中仅剩的二百多块钱踏上了开往哈尔滨的火车。他要找一位好律师为自己讨公道！2000年9月12日，铁力市法院将李伟所有的砖木结构房屋77平方米及地下室77平方米作价21500元出售，用其所得执行了判决。C父抱幼子流浪街头辗转各地寻支持数日后，从哈市回到铁力的李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自己的房子已换了主人！妻子不见了！儿子吉鹏也没影了！没想到只因女儿上大?В拱阉煤玫囊桓黾也鹕⒘耍?2000年10月11日，李伟以8000元的价格将自家的门市房卖出开始了漫长的流浪上访路。2001年5月15日，李伟向铁力市人民法院提起申诉，法院决定受理。6月12日，铁力市人民法院驳回了李伟的再审申请。8月23日，李伟又上诉至伊春市中级人民法院。10月11日，伊春市中级人民法院指令铁力市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再审。2001年12月《婚姻法修正案司法解释》出台，其中明确指出，所谓“不能独立生活”，是指“尚在校接受高中或高中以下教育者或丧失劳动能力的成年子女”，这无疑使整日四处奔走的父子俩看到了一丝曙光。然而，2002年3月31日，铁力市人民法院经再审仍决定维持原判。中国政法大学专门就此案召开了研讨会，著名婚姻法专家，曾参与新《婚姻法》起草的巫昌桢教授认为，这是新旧婚姻法交替过程中出现的一起极不公平的案件，很具典型性和代表性。中国政法大学准律师协会义务为李伟起草了法律文书。同时，黑龙江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专门发文“李伟与女儿李艳梅教育费纠纷一案，铁力法院的判决违反了法律的有关规定，请铁力人大监督法院依法办案。”2002年5月17日，铁力市法院向有关部门汇报该案处理结果时称，铁力市法院依法执行的并不是李伟惟一的住房。9月30日，伊春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该案原审审结时间在1999年，2001年4月28日婚姻法修改，原判适用修改前的婚姻法为由，做出撤销铁力市人民法院（2001）第26号民事判决，判决李伟将其所有的门市房出卖款8000元一次性支付给李艳梅。李伟不服，继续申诉。2003年1月16日，李伟接到了伊春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驳回再审申请通知书，通知书坚持认为该案应适用修改前的婚姻法和有关司法解释，维持原判决。一晃孩子都快上学了，面对再次败诉，李伟心急火燎。四年来，父子俩几经周折，经历了难以承受的诉讼之重。他上访、申诉，一次又一次，法院、人大、信访办，他决心要讨回一个公道！后来父子俩已身无分文。由于经常露宿街头，他患上了严重的风湿和皮肤病。对此，李艳梅在二审法庭上称：父亲无家可归是故意所为，是他自愿流浪街头，掩人耳目。李艳梅入学一年后，通过考试如愿升入了本校的专升本班。在众亲友的帮助下，她终于完整地圆了自己的大学梦！对于父亲与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境遇，即将大学毕业的李艳梅说：“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兄妹几人都没有欢乐的童年，我希望那个孩子比我们强。因为父母感情不好，我的童年是在父母的吵骂声中度过的。”对于千里外正在精神与物质的双重灾难中挣扎呼救的父子俩，李艳梅也对当初告父的举动表示出悔意：“再不好，也是一家人。我对父亲的恨主要是因为他对不起我和母亲。当时恨得太深了，父亲这么大岁数，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宁可不上这个大学。”父女俩自从法庭相遇后，再也没联系过。2003年2月27日，最高人民法院作出批示，要求伊春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该案依再审程序自行纠正。然而正当李伟父子满怀希望地准备回到铁力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天他正和小启成在北京的一家小旅馆休息，铁力市法院的几个人来到了旅馆，对李伟说，他不该越级上访，让他有什么问题回铁力解决。将父子俩带回铁力后，便把李伟送到了铁力市第二看守所，将其关押了27天，称是信访收容。6岁的李启成被送到了幼儿园。后在其写下“不再上访”的保证书后才被释放。被放出的李伟来到黑龙江省法律援助中心，并再次来到省人大信访接待室。4月23日，李伟再次被铁力市有关部门带回铁力收容审查。7月5日，被收容了两个多月的李伟被放出。黑龙江省法律援助中心张主任说，李伟的上诉对今后此类案件的判决与推进法律进程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权益伦理引发讨论抚养期限有多长此案的判决，导致了两种不同合法权益即李艳梅应有的受教育权与李启成的生存权之间的矛盾。同时，李伟被法院执行的房子是他与其再婚妻子共有的，这无疑侵害了李伟再婚妻子的合法权益。李艳梅是以侵害别人的合法权益作代价来维护自己的权利。对这种做法的支持无疑助长了孩子对父母的索取。由此，此案又引发了一场关于父母抚养义务权限的讨论。18岁以上的成年子女继续接受教育，应视为对其未来道路自主选择的行为，其父母不具有继续给付抚养费的法定义务。在国外，大多数孩子到18岁便离开父母自谋生路。可在这起“强迫资助案”中，不得不令人们重新审视这个问题。由于我国特有的文化背景与传统生活习惯，使得许多早已年满18周岁的年轻人对父母在经济与生活上仍很依赖，视?改傅母а炀匾澹峭雎粤朔沙斯娑ǜ改赣懈а逃闯赡曜优囊逦裢猓构娑ǔ赡曜优猩难鲋改傅囊逦瘛?一些听说过李伟父女抚育纠纷案的人们不禁喟叹：“一个孩子是否上大学对他的前程固然重要，然而亲情都不顾了，将来即使学业有成，又能指望他对社会有多大贡献呢？”为维护自己的求学权利而寻求法律途径本无可非议，然而抛开家庭实际将简单的经济矛盾演化为激烈的家庭矛盾，不能说不是顾此失彼。在强调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今天，接受高等教育已成为立足社会的通行证，然而面对求学的愿望与家庭贫困的经济状况，贫困大学生面临着一场情理考验，而面对越来越多的子女告父母要求支付学费案，法律也似乎很难平衡这个天平。从这个女儿告父亲的个案中，我们应该更多的反思我们的教育方式与内容是否恰当，而作为子女，应从家庭状况与自身的条件与能力出发，作出适合自己的选择，采取多种方式接受高等教育。
（文中李艳梅系化名）(山西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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