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
自富豪杨斌一审被判处18年有期徒刑之后，又接连传出了数位民营企业家被捕的消息。南方的周正毅因涉嫌股市作假被司法机关采取了强制措施，北方的孙大午因涉嫌非法集资被司法机关逮捕，联想到此前被判无期徒刑的牟其中也是因筹资问题而锒铛入狱。人们不禁要问，中国的民营企业家为什么在做大以后反而在资金或资本市场上翻船了呢？
有人将这种现象归结于中国的资金或资本市场不规范，限制了民营企业的发展；也有人将这种现象理解为民营企业家野心膨胀，没有很好地驾驭各种关系，最终失手。这些分析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从根本上说，资金和资本的趋利性并不必然排斥民营企业，相反，只要业绩良好，经营前景广阔，正常的资金市场和资本市场并不拒绝民营企业。真正了解民营企业经营状况的，除了民营企业家自己，就是为这些企业提供资金的金融伙伴，有时金融企业比这些民营企业家更了解民营企业潜在的风险。当不法金融企业负责人与不法民营企业家沆瀣一气，非法利用资金进行投机活动时，企业的风险很容易酿成整个社会的风险。
孙大午与其他的民营企业家不同，他从来没有借助国有金融企业“滚雪球”发展，这或许源于他的经营思想与众不同，也可能是因为他不善于和金融企业打交道。总之他所领导的企业是少有的与金融企业没有发生太多联系的民营企业。然而，当资金出现困难时，他仍然不得不采用非法吸收职工资金的方式扩大再生产。
笔者注意到一些学者以孙大午的行为不具有社会危害性为理由为其辩护，从感情上说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代市场经济毕竟已经进入到了规则时代，任何主体在没有获得市场准入资格的情况下都不得从事法律禁止的活动。我们可以对现行市场准入制度的合理性进行批评，但在市场准入制度没有修改之前，任何企业或个人不得以任何借口从事法律禁止的活动。孙大午所犯下的错误，从根本上说是无视市场竞争规则的错误。
对一般公民来说，日常消费借贷活动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即使偶尔因民事借贷关系发生纠纷，当事人也无需承担刑事责任。但对于拥有一定规模的民营企业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大规模的集资或吸收公众存款，一旦企业的资金链条断裂，必然会发生金融动荡，进而波及到社会的各个行业。前些年发生的长城非法集资案就说明了这一点。可以说，民营企业积累的一定财富使得这种不法行为具有更大的恶性，因为财富效应会使得民营企业家吸收公众存款的行为具有一定的号召力。人们有时更愿意相信民营企业家的许愿，而不太愿意相信学者的善意提醒，因为民营企业积累的巨大财富和民营企业家所拥有的各种光环会遮蔽公众的眼睛。而这些企业一旦出现问题，极有可能导致投资人血本无归。
问题民营企业家的一个个显形，说明政府的监督管理还有待于进一步改善。资源的快速流动和财富不断向少数人手中集中，要求政府的监管部门必须盯紧资金的流向。因此，整顿金融队伍，加大金融市场的监管力度，及时引导民营企业改善经营管理，才是防止民营企业家翻船的根本之路。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