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搬家”搬出惊天走私大案(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04日11:11 海峡都市报

伪装成货车的油罐子

用石棉瓦遮掩住的大型储油罐　　在广东的珠江口，有那么一窝能耐非凡的“蚂蚁”，在海上召集了数量众多的船队，在陆上建造了存储量巨大的专用油库，每天“不辞辛劳”地日夜奔波，4年时间，凭着成千上万次小分量的搬运，竟然搬动了几十万吨柴油！

　　这就是引起国务院、海关总署、公安部领导高度关注的郑洪钧特大走私集团涉嫌走私14亿元的惊天大案。这一案件是迄今为止我国查获的以“蚂蚁搬家”方式走私案值最大、抓捕人数最多的走私案件。

　　中秋之夜的“雷霆”抓捕

　　2002年中秋之夜，珠三角发起了一个“雷霆”抓捕行动：50多辆警车陆续出动，200多名海关缉私警察会同广东省、市及番禺区公安民警兵分21路，风驰电掣扑向中山、东莞、番禺等地。对郑洪钧犯罪集团特大走私案的侦破工作正式打响！

　　“蚂蚁”一词，是特指以少量、多批次方式进行走私的不法分子，其走私方式类似“蚂蚁搬家”。在众多的“蚂蚁”中，郑洪钧可谓是其中的“佼佼者”。

　　郑洪钧，绰号“阿七”，38岁，广州市番禺人。他从1998年开始走私“红油”以来，周围形成了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供、运、储、销一条龙作业的走私犯罪集团。该集团不但有自己的走私船舶，还拥有存储量巨大的专用油库，走私范围覆盖番禺、珠海、中山、东莞、顺德、香港等几乎整个珠江三角洲水域。

　　2002年2月，广州海关缉私局接到举报。经过几个月的摸查，郑洪钧走私犯罪集团的组织情况、购油渠道、方法和资金来往情况，以及用于走私的船只和车辆情况基本查清，专案组对郑氏集团中的重点人物逐一建立了相应档案，抓捕时机日渐成熟。

　　中秋之夜21时12分，第一抓捕组报告：头号犯罪嫌疑人郑洪钧在家中束手就擒！

　　此后，各路小组捷报频传。抓捕搜查行动持续到第二天凌晨5时，10多名重点抓捕对象中，除3人当晚未在家中没有抓获，其余无一漏网！

　　“金字塔”形的犯罪网络

　　中秋之后，专案组继续抓捕行动，3天之内，除抓获中秋夜漏网的3名重点对象外，又先后抓获犯罪集团成员36名，查封油库5个，截获走私船只6艘，现场查获柴油300吨，缴获雷鸣登长猎枪2枝及霰弹627发，钢珠霰弹139发，并当场查获郑洪钧集团走私约10万吨柴油的书证。短短几天时间，到案走私集团成员已骤增至50余人！

　　在审讯人员凌厉的攻势下，到案走私集团成员吐出犯罪实情。郑洪钧走私犯罪集团的组织网络逐渐清晰。

　　郑洪钧走私犯罪集团多达数百人，呈“金字塔”形特征。高居塔顶的郑洪钧作为首脑人物，负责整个集团走私的各项操控工作；塔顶下面主要由郑的各种亲戚构成：郑的大哥、二哥、表弟、岳父、小舅分别负责组织货源、发货、付款、运输、销售以及走私柴油的存储等。走私各环节专人负责，环环相扣，形成了供、运、储、销组织严密的家族式集团走私网络。

　　除郑氏家族成员外，专案组还发现了若干个既与郑洪钧联系密切、盘根错节，又相对独立的走私团伙。郑洪钧通过合资、合股、提供信息、协调关系等方式与这些团伙合伙走私。

　　到目前为止，郑洪钧走私犯罪集团到案犯罪嫌疑人达150多人，其中执行逮捕80多人。堆积如山的案卷，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记录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走私“蚂蚁”疯狂的犯罪事实。

　　郑洪钧走私犯罪集团总共涉嫌走私柴油54万吨，食用油1万多吨！涉案案值14亿元，偷逃税款3．5亿元！

　　2003年6月13日，绰号“国佬”的走私团伙头目何某某在辽宁鞍山被抓获，此人的落网，标志着郑洪钧走私集团主要成员全部到案。

　　“专业化”的走私手法

　　渔船、运砂船、飞机仔、地下油管、地下油罐、专业油库……“蚂蚁”们的运作极具专业化。

　　走私船只在香港水域接驳油后，驶往河口或纵横交错的内河，停靠一些偏僻的非设关码头或油库、油站附近，将油通过暗藏的油管泵上岸边的油库、油罐车内，最后由专门的车队运往销售地。

　　与此同时，走私船只的改装也由简单走向专业化。涉案船只主要是各种铁壳船、水泥船、运砂船、小渔船，走私分子不惜花巨资精心改装船舶，有的通过加大油箱，特设暗格，有的则是在船底加制“包箱”、“沉箱”，改装非常隐蔽。

　　根据珠江水道纵横交错的地形特点，走私团伙还专门制造了一种俗称“飞机仔”的特制走私船，这种小型铁壳船航速快、隐蔽性好、行动灵活，非常适合在河汊众多的珠江水域实施“蚂蚁搬家”。

　　在偷卸走私“红油”时，偷卸与接驳方之间接头时，一般使用秘密联络暗号。卸油方夜晚到达约定售油水域时，用手电筒的闪光方式与等候接驳的小船接头，快速完成卸油过程。

　　在陆上运输和销售方面，走私分子主要是通过由东风牌货车改装而成的油罐车进行陆上运输和销售。据知情人透露，几年前走私柴油高潮时这些油罐车在公路上络绎不绝，甚至在深夜造成交通堵塞。为了保密，走私集团采用了轮换司机的手法，油车司机将油运至指定地点后，将车交给油库司机，后者再将车开入油库。油库由专人负责，规模较大的有40多人上班。

　　为掩护走私，犯罪分子还开设了专门的石油贸易有限公司。走私团伙头目梁某某是珠江三角洲地区有名的“油王”，在较长时间内基本控制了番禺地区接收海上走私“红油”的活动。

　　为确保走私顺畅，走私集团建立了专门的走私货款周转渠道。郑洪钧手下干将黄某某专门负责将走私货款通过经营地下钱庄的江某某等人汇至香港。据江某某交代，黄某某几年来与其兑换港币汇至香港就达数千万元。

　　1998年反走私风暴后，还有如此大规模的走私集团，令人震惊。侦查情报反映，珠三角地区还存在多个类似郑洪钧集团的柴油走私团伙。就在案件侦破期间，专案组又查获了多起“顶风作案”的柴油走私案。可见，彻底根除“蚂蚁搬家”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蚂蚁搬家”为何屡打不绝？

　　长期以来，“蚂蚁搬家”式的走私活动在珠江水域十分猖獗。1998年党中央、国务院召开反走私工作会议后，在全国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走私风暴，此后东南沿海一带大规模的数千吨、上万吨油品走私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吨、几十吨的“蚂蚁搬家”。

　　“蚂蚁”虽小，危害却大。“积土成山、积水成渊”，“蚂蚁搬家”走私累计起来的数量十分惊人。

　　虽然海关等执法部门一直以来都在千方百计打击“蚂蚁搬家”，但是这种走私方式却一直活跃，屡打不绝。就在郑洪钧特大走私案件的侦破期间，专案组又查获了多起“顶风作案”的柴油走私案。

　　“蚂蚁搬家”为何屡打不绝？分析起来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是走私物品有巨大的市场空间。拿广东省来说，一方面是能源消费大省，汽、煤、柴油年需求量超过1500万吨，珠三角地区尤其南海、佛山一带陶瓷业、铝材加工业极为发达，仅南海市建筑陶瓷年产量就占全国的25％，铝型材产量约占全国的35％，这些企业使用的能源大部分是柴油；另一方面广东同时又是能源资源匮乏的省份，自给率仅为10％，这种需求量大而供应条件欠缺的经济环境，加上国内外柴油存在的价差，使走私在客观上具有一定的必然因素。

　　二是走私带来了惊人的利润。郑洪钧、何某某这些大大小小的走私头目在当地都是出名的暴发户，人们形容他们是“住靓屋、开靓车、赚大钱”。侦查发现：何某某有多处房产，仅东莞一座别墅就价值600万元，其弟弟从事走私活动的账户资金运转动辄五六百万元。郑洪钧的二嫂有一本记录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郑洪钧从1998年9月到2001年5月，就走私红油9万多吨，纯利5000多万元！

　　三是量刑上的弊端。“蚂蚁搬家”其实是化整为零，但是按照刑法规定，走私犯罪起刑点为偷逃税款5万元人民币，以此计算，走私“红油”必须达到80多吨才能构成走私犯罪，否则只能行政处罚。这恰恰让犯罪分子钻了空子。

　　四是打击“蚂蚁搬家”存在难度，难以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从郑洪钧特大走私集团走私案件看来，很多“蚂蚁搬家”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若干个通过亲属或朋友关系纠集起来的走私团伙。但由于组织严密、地域覆盖广、经营网络化等特点，使案情具有很大的隐蔽性，给侦破工作带来较高的难度。

　　各种情况表明，珠江口的风浪远远没有平息，柴油走私活动将长期存在。“警钟仍长鸣，利剑须高悬”，反走私工作任重而道远！

　　新华社记者郭莹玉/李军环／文/《羊城晚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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