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近代建筑的百年经典 ——专家西区探“宝”记(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08日08:12 东方网-文汇报

　　文/本报记者洪崇恩

　　上海“万国建筑博览会”有两个集中的“展出”之处，一是外滩金融商业建筑群，二是原“法租界”内的西式居住建筑和公共建筑。前者已广受注意，成为上海城市的一张“名片”，并且已经进入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前期程序；后者同样是上海近代建筑的瑰宝，但相对来说还没有引起社会足够的重视——不论是从建筑本身的巨大价值，还是它们在营建、管理过程中的许多经验，都还有待进一步发掘和总结，提供给公众认识。

　　正是出于这个目的，日前上海一批著名建筑、历史文化学界的人士相约，不顾盛夏酷暑，集体探访了部分西区优秀建筑和公共设施，近距离地品味了它们的建设和管理特色，并对我们今天应当如何看待它们的价值，作了精当的评述。他们中有年逾古稀的国家建筑勘测设计大师、上海现代建筑设计集团资深总建筑师蔡镇钰，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个建筑学博士、同济大学博士生导师项秉仁，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所长、《上海通史》主编熊月之，同济大学建筑系主任、博士生导师常青等。一些正在攻读建筑学博士的年轻学子，以及在上海工作、倾心海派建筑文化的法国社会学者，也一起参加了这次察访活动。

　　“上海白宫”　独立式花园住宅的百年经典

　　专家们一路行去，细细探访了一批有代表性的公共建筑设施和住宅楼群。尽管都经历了七八十年甚至百年以上漫长岁月的磨练，但这些建筑和设施，无论是从外部环境至细部装饰，从立面造型至内在功能结构，至今都仍能让人清晰地辨认出历史的印记，体会出当初设计者文化、艺术修养的高水准，以及建造者严谨营构、一丝不苟的匠心。

　　汾阳路79号，一座绿树掩映、外人难识真面目的深深庭院，现在这里叫“上海工艺美术研究所”。时光倒流97年前，这里却是法租界管理机构“公董局”的总董府邸，人称“上海白宫”。这幢三层全白大理石楼房，是典型的法国后期文艺复兴艺术风格。一楼正中，是一道规范的法式洞券，镶贴着一座半圆形的喷水池，两旁各一道大理石台阶环旋通往二楼平台和正门。仔细打量，那下方上圆的钢质落地门、窗的两侧及上缘，均有精美的浮雕装饰；而平台环弧及台阶的上百根锁石栏杆，每一个都雕琢得形正弧滑，如出一人之手。

　　管理人告诉我们，这幢建筑基本完好地保留着原来的法式模样。解放后，陈毅就住在这里。改革开放后，许多外国元首和政府首脑也都曾到此参观，对它的华美、典雅叹为观止。

　　“名流公寓”　“七十年不落后”的居住建筑精品

　　如果说“上海白宫”是西区独立式花园住宅的百年经典的话，那么华山路949号枕流公寓，则堪称是“引领居住建筑潮流”的时代精品。

　　从1930年代起，枕流公寓就被民间称为“名流公寓”。就建筑形式而言，它该是美国近代立体式建筑，但屋面和室内装修又采用了西班牙式，这样就成了“折衷主义代表作”。作为当时上海滩上稀有的小高层公寓住宅，枕流公寓不仅造型美观，在功能安排、内部装修、服务设施等方面也都作了精心安排。居住在此已有40余年的我国著名表演艺术家乔奇先生特地把大家请到家中作客，让客人们一一浏览了家中所有主、次、辅房间。使专家们大为惊讶的是，这座70多年前建成的老公寓，竟然已经引入了至今国内房产界仍视为时髦的跃层、备餐设施、阳光室等概念，并且十分突出自然采光通风。从窗口俯瞰，又可发现大楼南向，“配”有一块约2500平方米的精致花园。

　　这一切，令所有专家印象至深，出门之时纷纷感叹：“这样的公寓建筑，这样的概念、功能，才真叫‘70年不落后’呢！”

　　花园饭店裙楼　商业会所建筑中的瑰宝

　　除了大量优秀居住建筑外，西区还有许多精心设计、精心建造的公共建筑。茂名南路58号，即今花园饭店裙楼，就是上海商业会所建筑中一块弥足珍贵的瑰宝。

　　这是一座于1926年建成的法国宫廷式建筑，原为法商总会，又称“法国俱乐部”。常青教授介绍，当时上海租界区内的建筑一度盛行“新古典主义”，法商总会是其中一个先行者。它的外观带有鲜明的新巴洛克特征，特别是拟花岗石墙面上简洁但富有装饰性的线条，以及二楼走廊一边五根伟岸的科林斯立柱。而走进它的内部，又满目是1920年代始兴于巴黎的新古典与装饰艺术风格的交混：带壁龛的用金色马赛克铺设的墙壁，造型玲珑精致的金属花饰扶手，以姿势优美、情态生动的女神浮雕作支撑的前厅立柱，椭圆大厅中间凹陷、下装强力弹簧的整体弹性地板，以及与之上下对应的由彩色玻璃镶拼成船脊造型的透光天花……整座建筑看上去就像一个宫廷贵妇，外表雍容而内心不古，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优雅而又清新的气质。

　　正因为此，1959年当毛泽东巡视上海主持中央会议时，也一眼看中当时已改名为“上海文化俱乐部”的这幢建筑，下榻于此，逗留有日。

　　复兴公园　中西复合、经典规范的精品公园

　　严谨设计、精工建造建筑主体，同时精心构设自然环境、营造和谐宜居氛围，是上海西区许多近代优秀建筑的一大特色。

　　此次探访活动的“始发站”复兴公园，是上海最早的公园之一，也是目前全市仅存的一座中西合璧的公园。它脱胎于1905年建成的华商私人花园“顾家宅花园”，后被法租界公董局扩建为“顾家宅公园”，人称“法国公园”。对法国园林文化颇有研究的法国航空公司运输部工程师戴伯松先生刚走到公园东侧的“沉床园”，看到它的从四周到中央逐渐下降的地形和以各种彩色花草配搭成地毯一般的美丽图案，以及中央竖有大型金属雕塑的彩色喷泉池，就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路易！路易！”确实，复兴公园的基调，正是仿照法王路易十六时代的规则式园林布局，而且非常标准；但它的西南部，却逐渐递变为典型的中国自然式园林。几位建筑专家也都感叹：这样既具复合性又各自带有经典规范意义的公园，不仅上海少有，在全国也少见。正因为此，复兴公园成为众多中外游客流连忘返的精品公园。

　　上海科学会堂主楼　建筑与环境的和谐共处

　　南昌路47号，现上海科学会堂主楼。它建成于1917年，原先曾作过法商总会和“法国学校”，解放后由陈毅市长亲自改为今名。16年前“花甲之年”时，它曾有过一次大规模的修缮、整复。负责此事的，正是身兼华东建筑设计院总建筑师的蔡镇钰。因而此次蔡先生“故地重游”，“志愿”当向导。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走进向北开启的法国古典式弧形门厅，沿本色漆楠木扶梯拾级而上，抬头观赏古典彩色玻璃镶嵌的弧型花窗；再踏着用柚木条拼接得天衣无缝的弹格式地板走廊，穿过二楼一间间会议室，从东侧安全梯下楼，来到了一片被各种浓荫蔽日的大树簇拥着的青翠草地。

　　蔡先生回顾说：十多年前我们刚接受整复、修缮委托，来到这里勘测时，虽然建筑物的本身显得“衣衫褴褛”，但一眼看去便能感到一种无言的震慑。形体含蓄、装饰素雅的主体建筑，与树林、草地形成了一种自然的呼应和对话；树和草因此更显美丽生动，建筑因此变得柔软亲切，整个空间拥有了物与物、物与人和谐共鸣而产生的韵律——“上世纪初的建筑师，就能设计、营造出这样出色的，和本世纪才在全球流行的生态理念相吻合的建筑环境，这不能不让我们每一个后来者都深为感动和钦佩！”

　　图为独立式花园住宅的百年经典——“上海白宫”。

　　站在上海科学会堂主楼前的林中草地上，能感受到建筑与环境正在自然地呼应和对话。

　　本栏照片均本报记者周学忠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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