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陈锋／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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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实习生曲元 姚茗芳 梁君健

　　每人20万学费并非百姓血汗 承办方披露高官培训班内情

　　据“公共管理高级培训班”承办方，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秘书长卢迈先生日前介绍，公共管理高级培训班只是中国国家干部培训计划中很小的组成部分，实际上国家对政府官员的培训范围很大。

　　卢迈先生早些时候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说到了“每人20万元人民币”的学费，许多的观众对此怀有疑虑。这样的“天价”，是否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呢？卢迈澄清说，“对于每人20万元的培训费，绝对不是百姓的血汗钱，而是我们基金会得到的国内国外一些团体的赞助，还有部分则是基金会的本金收益。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这份投入绝对‘物有所值’，是一种有效的投入。”

　　总结政府管理的“败”让人犯难

　　对于有着丰富实践经验的人来说，案例教学的质量可以说决定培训的成败。“但是，原来的公共管理教学都是单一的理论，属于学者型的。这对于目前的公共管理教育是一个缺陷。”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薛澜教授在接受时讯记者采访时谈到，中国的公共管理案例还是比较难形成的，因为它牵扯到方方面面。企业管理可以总结成败，但政府管理尤其实际的案例总结成败中，“成”可以，“败”就难了。通过与官员合作，学习他们已经总结的一些案例，对我们进行教学和今后总结中国的案例都很有利。

　　第二批学员课程加入了“危机处理”

　　薛澜教授说，“清华的公共管理学院有很强的国际性，很多教师都曾在不同的国家受到了系统的高等教育；而哈佛大学的很多学员都是从世界各地前往就学的，教师当中也不乏来自不同国家的学者，不论是教学研究的经验还是公共管理的经验都很丰富。这样的条件对于拓展学生的视野很有帮助。”

　　卢迈先生告诉记者，“短期的培训班只是提供了一个基本知识框架，今后遇到的问题则需要自己不断努力。想一蹴而就地达到所有目的是不现实的”。第二批学员在课程上将有一些新变化，“比如说危机处理，过去没有安排进去，这次就加上了。实际考察的时间长短、场地选择都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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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佛大学与中国的高官培训

　　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并非最近才开始培训中国官员。从1996年开始，先后已有60名中国政府官员和48名解放军军官在肯尼迪政府学院接受培训。

　　1998年10月24日至11月8日，肯尼迪学院邀请国家行政学院第11期厅局级任职班学员赴美培训，为期2周。美方为这次考察培训做了精心的准备和妥善的安排。在培训教师的安排上，选择了既有政府实践，又有理论修养的各方面的专家，组成了相当强的教学力量，参与这次培训的美方教师共21人。

　　2000年夏，中国国防部外事局副局长张邦东大校，率领一个由25名军官组成的研究班，在哈佛进修了两个星期。据报道，这个项目由香港富商、中国全国政协委员龚如心女士出资100万美元，得到前美国国防部助理部长、肯尼迪政府学院院长奈伊积极支持，旨在增进中国军方对美国决策过程的了解。

　　党员干部学历状况及历史背景

　　中央有关部门的资料显示，从1981年到2001年底，中国县(处)级以上干部具有大专以上学历的比例已从16.4%提高到87.9%；而省(部)级以上干部中，这一比例占到89.2%，其中具有硕士或博士学历的占18.4%。

　　战争年代，我党干部主要来自工人或农民；新中国成立初期，干部教育主要是简单的政治和文化学习；改革开放后，随着经济建设成为工作中心，提升干部的知识水平被列入重要议事日程。

　　20年前，中国恢复了一度中断的干部培训教育工作，通过党校、干校、普通高校等渠道实施正规的培训计划。目前，干部培训的课程发生了很大变化，从国际法到公共行政，从非线性科学到M BA，涉及上百个专业。

　　据介绍，在财经、贸易、金融、科技、外交等一些关键部门，相当数量的干部已具有高级专业技术职称。其中，一部分是留学归国人员。分析家说，这在中国共产党80多年的历史上是空前的，表明干部队伍科学文化素质已发生根本改变。

　　中国近现代出国留学史

　　从1847年第一位中国留学生容闳赴美留学算起，中国的留学史已逾150年。

　　第一阶段：19世纪中期至1870年，容闳、黄宽等少数人随传教士赴美留学。

　　第二阶段：1871年至1889年，120名幼童先后赴美国；自1877年起，清政府又先后派遣了4批留学生赴欧洲，学习机械、造船、采矿等技艺，如詹天佑、伍廷芳等。

　　第三阶段：1896年中日甲午战争至1911年清王朝被推翻，近万名学子留学日本。鲁迅、郭沫若都是当时的留日学者。

　　第四阶段：1912年至1927年，出现了几次留洋勤工俭学浪潮，有周恩来、邓小平、朱德等人。

　　第五阶段：1927年至1949年，这一阶段的留学偏重于理、工、医、农等专业，但由于内忧外患，战乱频仍，留学教育政策缺乏连续性。

　　第六阶段：1949年至1966年，新中国的留学生主要分布于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由国家统一公费派遣。

　　第七阶段：1966年至1976年，“文化大革命”期间留学教育陷于停滞。

　　第八阶段：1977年至今，在“支持留学，鼓励出国，来去自由”方针的指引下，出现了留学史上最大的一次留学浪潮。

　　中国赴哈佛培训高官现身说法

　　本报实习生曲元 梁君健 姚茗芳／文

　　在中国第二期“公共管理高级培训班”开学之际，第一批学员中的9名代表日前在清华大学与新学员见面，讲述了自己的学习经历和亲身感受。

　　山东省济南市副市长王天义——收获了信心、知识和能力

　　去年，第一个肯尼迪政府学院中国官员培训班，是从王天义的一个问题开始的———“领导能力是培训出来的吗？”一年之后，他满意地说，我收获了“信心、知识和能力”。

　　王天义去过很多国家和城市，他感受最深的是———“决策究竟应该简单化，还是应该复杂化”。选民意识、纳税人意识左右美国政府的行为方向，而在中国，左右政府行为方向的应该是人民意识、公仆意识。经济发展是硬道理，社会发展同样是硬道理。有时政府决策时牺牲效率，换来民主与公平是值得的。他说，“以前，国家给钱让干事情，不一定要干得很好；现在，国家不给钱让干事情，还一定要干好。”在借鉴了深圳“慢决策快执行”的经验后，他说：“现在，宁可牺牲一点效率，来换取决策的科学性也是值得的。这就是决策的精髓。”

　　安徽省芜湖市副市长吴克明——服务型政府不是一个概念

　　看着吴克明十分愉快地和即将出发的第二批学员分享经验，很难想像他刚到哈佛时的痛苦。由于时差没有倒过来，宿舍又靠近马路、长时间的缺乏休息使吴克明一度神经衰弱。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坚持每天按时上课并积极查找资料。“那时候为了寻找论文资料常常违反规定晚归”，吴克明不好意思地笑笑，“带回大量的论文和书籍至今还没有消化完。”

　　吴克明告诉新学员，一定要亲身考察美国的地方政府怎样运作。“我自己去了长岛和盐湖城等美国的城市，亲眼看到了美国的地方政府是怎样为公民和投资者服务的。”回来后，他继续研究公共部门的服务特性，吴先生说，芜湖的市长很重视这项工作，已经在今年全市的人代会上提出了服务型政府的概念，有望尽快实施。

　　山东省环境保护局副局长张波——沿着查尔斯河走了五公里

　　2002年7月，正在清华参加培训的张波接到工作单位的电话，告诉他本省有关逐步提高排污标准的规定没有通过，主要阻力来自造纸业的主管部门和相关行业本身。张波决定把学习内容和自己的工作结合起来，作一个案例分析。

　　到达美国剑桥市之后，张波专门沿着剑桥市的查尔斯河走了五公里。他十分惊讶地发现，20世纪60年代曾经被严重污染的查尔斯河，现在居然有鱼在水面上跳跃。哈佛的教授为张波请来了剑桥市的环境保护部门介绍经验。回国后，张波通过研究和协商，圆满地解决了污水排放标准逐步加严问题。“污水排放的问题，既可以通过一刀切关闭年产五万吨以下的所有小型造纸厂，也可以通过公共管理的理念协调解决。

　　天津市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李朝兴——很多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学到了很多的案例，而且所有的案例都没有标准答案。”李朝兴说，“回来以后我的同事让我给讲讲，我说没法讲，因为这不像以前学的一加一等于二那样有清楚明了的标准答案。”

　　李朝兴出国学习以前供职于经济委员会，回国后发现这个部门完成了历史使命被撤销了，改为经贸局。“学了东西回来就一直想做点什么事情。以前提倡我们下企业，一年365天有300天在企业就是好干部；现在我在思考更深层次的服务，怎样去解决单个企业做不好的事情。”天津市正在进行传统产业的改造和调整，怎样同时解决技术水平的提高和劳动者的就业，李朝兴在寻找答案。

　　东北财经大学校长邱东——从技术角度改进官员问责制

　　“我给新学员们的建议是，一定要用批判的精神去学习，这样才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邱东说，在哈佛，学员们经常和美国教授有不一致的看法。“一定要不停地问为什么，要思考有些原则在具体的国情中怎么运用。”

　　短期学习的作用是打开一扇窗子，透过这扇窗子，官员对政府的责任、权力意识显然有了更深的了解。在反思防治非典经验的时候，邱东说：“虽然我们已经在实行问责制，撤掉了一批官员，但是这种做法没有能够普遍起来，而且弹性很大。其原因之一就在于缺少清晰化的权责机制。”邱东在美国的时候注意到，每个电冰箱的包装纸箱上都有一个类似沙漏的零件，如果冰箱被斜着放，沙漏中的沙子便会流出来，而且是不能够再流回的。电器公司就可以根据这个沙漏的状态，来判断电器故障是否是顾客在运输中不遵循规定造成的。“因此，我认为可以从技术角度，改进问责制。”

　　中国保监会人身保险部主任陈文辉——政府应借助商业力量闯危机

　　陈文辉一登台便开玩笑说自己是给保险业打广告来了。“非典期间，中国有5000人患病，其中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够得到保险赔付；1998年大洪水，中国损失了2000亿，保险业仅支付了30亿的保险金。相比之下，‘9·11’事件中，美国的保险公司总共支付了510亿美元的保险金。”

　　陈文辉说，政府在防治非典中的作用是巨大的，但是其中有些作用可以靠商业力量实现。“通过这次培训我们知道，政府是风险的最后承担者。因此，在危机管理中，应该更多地考虑借助商业力量把政府从负担中解脱出来。我考察了香港的防治非典机制，更多的是依靠保险公司和NGO组织。”陈文辉呼吁在座的地方领导把保险业的作用，考虑在自己的工作之中。

　　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院长张旭明——我们怎么评估个人贡献

　　三十多岁的张旭明在培训班中属于年轻的一代，他提出了一个令人思考的问题———“如果有一家年盈利5000万的企业和一家年亏损1000万的企业，派两个人去当经理，谁的待遇应该更高一些呢？各有各的理由。这就涉及到了怎么评估个人贡献的问题。”

　　张旭明的单位底下有一张报纸，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后来年盈利5000万，现在要上市，总资本是5亿，准备拿出10%奖励这几个创业者。“这样的话，他们的同事很有意见。问题是，如果这家报纸不是国有的而是个人的，这5个亿，就都是他们的了。”

　　中国高官哈佛归来染上什么颜色

　　当中国高官开始前往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学习时，有相当一部分声音是充满忧虑和担心的———他们，这些中国建设与政治发展的生力军，从美国受训归来，将染上什么颜色？美国人帮助中国官员成长，是简单的“国际互助”吗？美国人有没有“醉翁之意”？

　　为此，时讯记者采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一位多年在美国从事政治与传播研究工作、但不希望披露姓名的学者。

　　这位学者说，上个世纪，几代美国领导人都曾公开谈到他们的“和平演变”政策，西方对社会主义国家实行“和平演变”的手段也很多。在中国高官去哈佛受训这件事上，很难从表面上看出美国是否有“和平演变”中国的意图。但是，我们的官员到美国的政府学院学习城市规划、公共投资、人力资源等专业课程，“肯定会触及价值观，其中就涉及到认同与演变的问题”。

　　从来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但就看你怎么吃这顿饭。“不是因为有了‘和平演变’的危险，我们就不能到美国培训，就不能学习美国的优点。就像打开窗子，可能会有苍蝇、蚊子的侵入，但新鲜空气也是我们所需要的。”

　　这位学者谈道，“能够被选中到美国参加培训的官员都是经过一定程序、考察后的优秀青年骨干。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将来可能会被委以重任，需要充实和调整知识结构，培养国际化的视野。而这些人往往首先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框架，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许多人在访问美国时都发现，美国人对中国的了解仍然停留在过去的认识水平上。而中国的官员到美国最高学府接受培训，本身就是一种中国形象的展示。牛顿曾经说，我有一个苹果，你有一个苹果，交换之后，我们还是一人一个苹果。但我有一个思想，你有一个思想，交流之后，我们各自就有了两个思想。在这件事情上是同样的道理。这位学者认为，这对于双方都是一个很好的相互对话、了解、沟通的过程。

　　本报实习生曲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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