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80多位民工兄弟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11日07:35 海峡网-厦门日报

　　——“8·9”重大建筑施工安全事故大营救纪实

　　本报记者江曙曜洪榕略喻丽娜桂芹陈泥

　　“8·9”重大建筑施工安全事故发生后，紧急救助系统立即启动。（郑晓东摄）

　　依然是一个没有风的盛夏的黄昏，夕阳的余晖在平镜似的湖边水库水面镀上了一层桔黄，像极了江西老家余干田园的傍晚，工友们都吆喝着准备收工，刘国旺再和上一把泥，望着当小工的妻子胡淑兰，思量着给孩子寄学费的事。突然，眼前的砖柱像揉皱的纸变形了，脚手架发出裂响歪斜了，暴露着钢筋的楼板扑了过来，眼前立刻黑了……

　　出事了！湖边水库附近的一处在建工地发生坍塌！轰然巨响引起临近一家生产运动器材的企业实验室员工的注意，窗外突然冒出小山般的废墟，让他拨打报警电话的手不怎么听使唤。

　　这是8月9日的17时30分左右，110指挥中心的报警屏幕上显示报警电话的地址——禾山镇高林村。“厂房倒塌，七八十名工人被压。”接警员重复着报警内容。“我是110指挥中心！我是110指挥中心！”指令一道道发往派出所、消防支队、120医疗急救中心，紧急救助系统启动了。

　　启动紧急救助系统

　　18时02分，消防车尖利的警笛声在救护车急闪的蓝光催促下，裹着周末喧闹的热浪撞开了车水马龙的街市，曳着长长的尾声奔向高林村，一辆，两辆，三辆，五辆……消防特勤七中队副队长殷颖发接到出警电话时，刚刚扑灭了一起火灾，他们顾不上吃饭，立即出动三部消防车赶往现场。

　　18时03分，接警的120医疗急救中心在主任刘怡和的指令下启动了紧急重大事故预警方案。40多位医护人员分别接到紧急通知，集结待命。10分钟不到，两部救护车已经赶到了事故现场附近，接应伤员。

　　18时07分，忙碌了一天的后坑派出所副所长李毅强、警长陈德福，走向食堂准备吃晚饭。值班室突然铃声大作，接到报警，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扔下手中的碗筷，收拾装备，8名民警、两部车辆火速赶往出事现场。李毅强在出发路上将情况向所长王新江汇报。这时，所长王新江正带着儿子走出家门，准备在小区找个面馆应付一下肚子，他赶忙拦住一辆的士往现场赶。

　　一到现场，10多名民警看到：两层楼的厂房变成废墟，现场一片狼藉。“废墟可能有二次坍塌的危险。”民警们迅速投入抢救伤员和疏散群众。横在路口的重型装载机被移开了，警戒线拉起来了，受伤人员也被送往医院。

　　市公安局局长邵华等陆续赶到现场，指令110指挥中心调度相关警力增援。消防、交警、警犬队、武警等各路人马陆续飞赴现场，搜寻救援之战打响！消防和武警负责具体搜救工作，交警疏导交通，保持指挥、救援道路的畅通。

　　“时间就是生命！”消防官兵协同有关部门和当地群众迅速将事故现场地面上的30多名轻微伤员救出。支队长汪清波赶到现场，他与各路领导一碰头，很快拿出施救方案，把废墟分成六个区域，分组落实到人，展开对现场全面、深层次的搜索。

　　接获事故消息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郑立中来到抢救行列里，他听完简短的汇报，立即对施救做出科学明晰的指令。紧张有序的现场搜索展开了，郑立中一次次走到消防官兵身旁为他们加油鼓劲，市委副书记、市长张昌平，市委副书记陈炳发，副市长潘世建、徐模也赶到现场，指挥有关部门加入救助，全力以赴救治伤员。

　　与生命赛跑的战场

　　这里是与生命赛跑的战场。每当出现急难险重，解放军官兵总是冲在最前头，市委常委、厦门警备区政委林世赶到了现场，他的身后站着一支军事过硬的英雄官兵，武警厦门支队队长王碧含也带着100多名战士赶到现场。20时左右，接到要求增援抢险的电话后，厦门警备区某团一营的王教导员立即向团部报告，同时马上紧急集合部队，王教导员带领近百名官兵一路急行军拿下4．5公里的路程。根据科学的分工，官兵们主要承担道路的清理工作，确保各种参加救援的后续车辆和人员的进入。没有工具，战士们就用手搬运石头和杂物，清理石料和碎散的水泥。某连副指导员王云芬同志，患胃病很久了，但他一声不吭。一条确保救援车辆和人员进出的通道畅通了。

　　武警厦门支队一大队一中队的30多名战士19时30分左右赶到现场，为了抓紧时间救出民工，战士们没带手套的手被沉重的混凝土砖块磨出了鲜血，但他们全然不顾。就凭一双双手，一中队在20时左右救出一个头上流血的伤员，20时30分抬出一个民工。21时左右、22时左右，又陆续救出民工！

　　战士徐茂兵告诉记者，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场面，没想到自己要亲历抢险，当时心里很着急，也感到沉甸甸，恨不得一下子把被压的民工救出，哪里顾得上自己手被磨伤！一级士官邓文说：“每发现一名民工，心情都很激动，又很急切。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必须与时间赛跑！”

　　为了探测废墟下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消防支队动用了先进的探测设备——可视和声纳两套生命探测仪。很快发现四个地方有5个人被压在水泥板下。官兵们用消防斧砸开一个洞口，利用液压剪和电动切割机切断钢筋，搬出石块，把受伤工人救出来……

　　“时间最长的一次是抢救一个被深压在水泥板下的工人，他被两块交错的水泥板给压住了，水泥板上大量堆积着刚搅拌的混凝土，我们要清理掉上面的杂物，再把一根根的钢筋割断，这个过程很长。”消防七中队的小彭回忆说：“听到工人痛苦地喊‘快点’‘快点’，我的心都紧了，我们不断把水递给他喝，鼓励他生存的信心。不幸中的万幸，他终于被我们成功救出！”

　　“不放过任何一点希望，只要哪个地方可能还有人，我们都要尽最大努力去搜救。”消防官兵们一直坚守在阵地，深夜12点多钟，听说现场可能还压着一个民工，又组织官兵逐片向外围辐射探测搜寻，凌晨3时许，被压埋的工人的确切地点找到了，最后一名民工被成功救出。

　　从前天晚上6时到昨天凌晨4时，消防官兵奋战了近10个小时。“现场抢救时，我们不知道疲劳，回到家，我一倒在床上，头还没有碰到枕头，就睡着了！”特勤一中队代指导员张德耿说。

　　后坑派出所承担着核对受困人员人数、自然情况和遇险地点的任务。教导员刘闽雅、警长吕培勤、陈德福等通过向房东、包工头、幸存民工和周围群众反复调查，到21时许，情况才全部摸清，为搜救工作的顺利进行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在市领导的亲自指挥下，抢救工作高效地进行着。到了晚上10时许，仅剩两名受困人员未救出，围观人群也渐渐散去。但后坑派出所民警们并没有松口气，他们马上投入到另一场战斗中：组织专案组，调查事故的原因；审讯有关责任人，对其采取强制措施；配合进行现场勘察、尸体检验。

　　当民警们终于忙完手头的工作，已是次日凌晨5时，窗外的天空泛着鱼肚白，街上晨练的人们越来越多。民警们这才感到疲劳不堪：王新江所长去年5月因椎间盘突出在上海动过大手术，不能长久站立，但这天他一站就是10多个小时；副所长李毅强四处向大家讨药，原来他拉肚子多日，全身软绵绵的，但抢救过程中他一声未吭；前一天值班的教导员刘闽雅、警长吕培勤和民警林东柏、卢庆林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生命线上的争夺战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现场围观的群众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通道，由于现场到处是砾堆，车子靠不上去，医护人员干脆拎着救护箱和氧气包，一路小跑赶到了坍塌现场。不少已获救的伤者在一旁等待救护，医护人员立即开始包扎，伤势严重的被抬到数十米远的救护车上送至医院。此时，地面上一片泥泞十分湿滑，钢筋、铁钉等夹杂其中，医护人员一不留神便跌倒在地，脚部等全身多处被刺伤。

　　又有6部救护车和1部指挥车也先后赶来，医护人员3人一组，得知搜救探测又有生命迹象存在，便在一旁等候，惟恐耽误了伤者医治的时间。

　　23时许，在工地西北角的一大块水泥板下传来阵阵微弱的呼救声。医护人员发现，一民工左踝骨处被塌方的水泥板夹住不能动弹，如果不采取紧急救护，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医护人员宋文华和陈瑞媛“轮番上阵”，为伤员送水、输液。伤者情绪低落，疼痛难耐时，她俩就趴在沙石地上劝慰。

　　44名伤亡人员分别被送往中山医院、第一医院、174医院和江头医院救治。清晨6时许，确认现场已无伤亡者后，医护人员才离开了现场。

　　这是一场与死神抗争、和时间赛跑的战斗。从18时35分中山医院收治第一个伤者开始，各大医院就成了抢救的另一个战场。

　　18时30分，当120救护车在中山医院急诊大楼前刚刚停稳，院方领导、神经科和骨科等多个科室骨干近40人已经赶到。6名伤者全身血迹斑斑，都有不同程度骨折，还有一人几近昏迷。

　　伤者众多，全身泥浆，给救护增加了不少难度。但平日的多次演练使大家没有丝毫慌乱，医护人员马上兵分四路：一组初步明确伤势情况，并组织专家和专科医生“筛选”伤情，情况严重的，立即动手术全力抢救；一组专司拍片、检验、CT检测、超声波检测；还有两组分别是手术人员和保障人员。

　　几名轻伤者被一一安顿好，重症的伤者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这时，又陆续有数名伤者被送来抢救，其他急诊病人也急需救治，其中一位重症病人还一度停止呼吸，一时间，抢救室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楼外的警笛声由远而近，脚踝骨被压至翻转的伤者也被送到了中山医院，此时已处于休克状态。伤情紧急，大家顾不上疲倦，召集专家会诊，讨论后决定：必须马上手术。已经连续工作5个多小时的陈卫东医生又一次走进手术室，开始了长达2个多小时的接骨手术。

　　在174医院、江头医院和第一医院也是一夜无眠。18时59分，在家中的第一医院医务科主任张越江刚打开电视，电话来了：“伤员马上就到，赶快通知应急保障组人员！”电话那头传来院长商少宏急切的声音。19时10分左右，22名被紧急调集的外科医生大多就位，很快，12名伤员被送到了医院。

　　伤员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但当时急诊科还有数名因车祸等受伤的病人也急需抢救。现场指挥的几位院方领导当机立断，在急调“小分队”医护人员为伤员做初步检查的同时，又调用了病房科室医生配合救治；一些家住医院附近的医护人员也主动赶来支援。参与救护的医护人员达到了40余名。19时至21时，急诊室和手术室里，医生们紧张地对伤者进行清创、缝合伤口处理，先后有4名伤者被分别送进骨科、耳鼻喉科和眼科，另有7人被留在了急诊观察室。

　　“我负责救治的那个病人当时腰椎骨折，全身都无法动弹。”骨科的郭医生告诉记者。和张越江主任一样，郭医生也是当晚7时许接到紧急通知后从家中赶来的。按照救治程序，他为这位伤者抽了血、做了CT、X光片检查，最后一直跟着到了骨科病房。经过急救，伤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幸好没有压伤神经，否则就可能瘫痪了。”郭医生庆幸不已。

　　抢救过程中，伤势最重的蒋某一直昏迷不醒。骨外科方副主任为其测血压后初步断定为失血性休克。急诊部张主任、胸外科李副主任等五六名医生共同诊断，他是因胸腹部闭合性复合伤，加上失血性休克导致昏迷。尽管医护人员全力急救，但蒋某还是因伤势过重而停止了呼吸。医护人员们并没有马上放弃，继续为蒋某做了长达1个小时的心肺复苏抢救，直到其生命迹象完全消失。

　　发生事故是不幸的，但厦门难以计数的人们，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为了80多位外地民工的生命，打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再次谱写了一曲团结奋斗、友爱互助、战胜困难的主旋律。

　　(厦门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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