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老汉苦寻孙子23年(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11日07:35 汉网-长江日报

危老汉和他珍藏的孙子的照片。　　为着一段血浓于水的祖孙情，江夏危老汉开始了执着而艰难的寻孙历程。这一找就是漫长的23年，当初身板硬朗的52岁老汉如今已年过七旬，身材也瘦而微驼了。

　　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危老汉在有生之年梦想成真，找到了素未谋面的孙子。而当年还在媳妇腹中的胎儿，如今已长成了一个俊小伙。

　　听到回家的孙子叫声“爷爷”，老汉不禁老泪纵横……

　　8月3日，江夏区藏龙岛科技园栗庙村，七旬老汉危和华的家。

　　一幢两层楼的私房，没有窗户。屋内只有陈旧的桌椅，两三只鸡在堂屋里啄着稻谷。

　　记者来到这里的时候，危老汉刚回家。老人身材瘦削，背微驼。天太热了，汗水湿透了他身上的白色圆领汗衫。

　　危老汉脸上一直挂着笑。他说，刚去了村委会，这些天一直在张罗着给刚找到的孙子改名、上户口。

　　在堂屋坐定，他突然抬头看着西墙头上挂着的像框，指着照片中一位年轻的小伙，有些兴奋地介绍说，“这就是我刚找到的孙子”。

　　小伙子看上去蛮精神。“我从1981年开始找孙子，找了23年，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的胖嘟嘟的小脸，如今都长成大人了……知道孙子在养父养母家生活很好后，我心里也舒坦了，可又开始担心孙子会不会嫌弃我这个穷爷爷。见到孙子才知道自己23年的心血没白费……”

　　刚还满脸堆笑的危老汉，眼睛开始潮湿了……

　　媳妇带走腹中胎儿

　　危老汉永远记得那一天。

　　1981年阴历八月初十的傍晚，天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危老汉在地里干完农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这些天，他总是回得特别晚。他盼着地里的蔬菜能有个好收成，拿到集市上卖个好价钱。他闲时常在田间地头转悠。“再过一个月，媳妇就要生了。”他掐着指头算着。“多攒点钱给孙子买好吃的”。这么想着，他进了家门。

　　“家”是去年他东拼西凑地临时盖起来的瓦房，为的是给儿子娶媳妇。他想，等孙子出生了，一定要拼命挣钱盖上砖房，让孙子住得更好些。

　　站在门边，他大声叫着儿子，谁知空空的房内没了往日的饭香，只有老伴坐在门槛上抽泣着：“儿子出去找媳妇了，她挺着大肚子也不知哪去了。”

　　他开始有些慌神，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

　　危老汉在家来回踱步。深夜，儿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他才确信“媳妇跑了，还带走了他的孙子”。

　　危老汉回到屋内，翻出衣柜中他和老伴为即将出生的孙子准备的小衣服、尿布，还有包在旧报纸中的一大笔“零钱”，300多元啊，这可是他攒了好几个月、为孙子办满月酒席用的。如今，老汉不知如何是好。

　　危老汉在衣柜前久久伫立，老泪纵横。

　　奔走村口田间苦苦寻孙

　　那一夜，危老汉辗转难眠。“我要找孙子，一定要找回孙子。”第二天，危老汉起了个大早。

　　他开始在附近的几个村庄挨家挨户地问，还托在集镇做生意的村民留意“挺着大肚子的媳妇”的踪影。

　　阳光毒针似的，扎在危老汉身上生疼。

　　从此，村里的乡亲看到，危老汉常常奔走于村口田间，有时独自坐在田间长嘘短叹。往日精神的危老汉，头发掉了，人也瘦了。想孙子已渐渐成了他的心病，终日茶不思饭不想。

　　这样的日子，危老汉苦熬了两个月。眼看到了收成的日子，田地里都快荒掉了。危老汉心急如焚。

　　寒冬里步行去鄂州，找孙半年却没头绪

　　接近年关，远房的亲戚突然给危老汉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有人打听到，他媳妇去了鄂州，出走后一个月，也即阴历九月十八，孙子降生，大胖小子一个。危老汉听着，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放出了希望的光。

　　可后来又来消息说，孙子在出生后的第二天，母亲就将他送了人，现在孙子的下落还不清楚。

　　危老汉又开始担心孙子现在的生活：“没有亲娘照顾，这么小的孩子造孽呀。”他痛下决心一定要找回孙子。

　　老汉匆匆背上行李，步行去鄂州找孙子。

　　那时，已是寒冬腊月，天特别冷。一路上，危老汉就靠着随身携带的米粉充饥，累了就在路边的树下靠着休息一下。吃完了米粉又身无分文，老汉开始靠乞讨过生活。

　　有好心人看到他沿路苦寻，会和他攀谈两句。他讲起从未谋面的孙子，听者往往泪流满面，他也因此换得明后两天的饭钱。

　　身体虚弱的危老汉走走停停、到处打听孙子的下落，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老汉在鄂州呆了半年，却没有一点头绪。

　　有人要价一万元说出孙子下落，老汉拿不出

　　丧气的危老汉极不情愿地回到了家，这时家中又收到鄂州传来消息，“要知道孙子的下落，拿一万元钱来换”。

　　危老汉顾不上想太多，开始每日奔波于田间地头，那年头，危老汉靠种地一年才有几百元的收入，攒齐一万元真是比登天还难。

　　想着孙子寄居在他人门下，他想再出去找，可手头上没有足够的路费，加上一年的奔波，他的身体明显“撑不住”了，只有在家靠种田、种瓜一点一点地攒。

　　危老汉想就是再难也要挺过去。

　　儿子再婚孙女降生

　　在乡亲面前，以往的危老汉腰杆挺直，整日在田间地头忙，可自从孙子走了，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见人就问“知道我孙子在哪吗”。危老汉说，那个时候人都是恍惚的。

　　为了找孙子，他常常瞒着老伴，到离家10多里的车站去等，尽管从未与孙子谋面，他只是靠着带来消息的“中间人”的形容，自己想象着，“胖胖的，很可爱”。很多人劝他，何苦这样，孙子没了算了。每逢听到这话，他先是沉默不语，接着吐出上千遍重复的那句话，那是危家的骨肉，我就是找一辈子，也要找到他。

　　时间从危老汉辛勤劳作的手中渐渐滑过，此时已是1984年。其间，儿子再婚，危老汉的孙女降生。

　　“我的孙女有爷爷疼，孙子却寄养在别人家。”孙女出生的那夜，老汉失眠了。

　　他翻出先前为孙子准备的衣服：“给孙女先穿吧，等孙子回了再给他买新的。”

　　第二天，危老汉在村头坐等了一天，期盼着奇迹发生，“说不定有人会将孙子送回来呢”。

　　深夜，儿子在村头找回了老汉，一天滴米未沾的危老汉边走边抖。

　　老汉开始攒钱的日子

　　“幸亏我身体好，才能撑这么久。”可眼前的危老汉已是双鬓斑白，两眼深陷。

　　接下来的日子，危老汉常在悲喜交加中度过，1989年又添孙子。

　　两个孩子的降生，让老汉高兴，却更让他想那远方的孙子，“那小子8岁了，也该上小学了吧！”

　　一晃，日子走到了1990年代，危老汉一家的生活渐渐有些改善。他安排好现在的生活，就正式开始攒钱了。

　　他劝老伴，能省就省吧，他说自己不抽烟可节省不少。

　　每天餐桌上只可见萝卜、白菜，只到过年过节才可见点肉腥，“这样可以更省钱”。

　　艰苦的日子，危老汉一过就是21年，7600多个日日夜夜，危老汉埋头于田间地头。

　　终于，危老汉将一沓零钞存进银行，换成了万元存折作“赎金”。

　　他还盖好了砖房，兑现22年前的承诺，就等着孙子回家了。

　　孙子终于回家，老汉老泪纵横

　　此时，在鄂州的孙子在养父养母的照顾之下生活得很好。

　　当年，他被一家乐姓夫妇收养，取名乐俊（化名）。

　　这家人为照顾危老汉的孙子付出了不少心血。现在已长大成人的乐俊还在养父养母的教养下，学成了一手木工手艺。

　　当“中间人”联系上两家时，乐姓夫妇却出面阻止危老汉支付“赎金”，“养儿不是卖儿”。

　　今年7月7日（阴历六月初八），乐姓夫妇亲自带着养子回到了危老汉的家。

　　苦寻23年的危老汉乐开了花，在村里大摆宴席3天。“农村里，添长孙是大喜事。”

　　苦等23年的危老汉，听到回家的孙子叫了声“爷爷”，不禁老泪纵横。他掏出在身上揣了20多年的压岁钱，塞进了孙子的裤兜。

　　“这一天我等了23年呀”。

　　两家人合计着，为乐俊改名，将生养父亲的姓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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