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者张楠本报记者

　　受访者刘艳导演

　　前不久，在电视台的古装戏大混战中，一部样式清新、自然的幽默喜剧《粉红女郎》在各地方台重播不断，给观众带来一点收视喜悦。在社会生活不断提高的今天，喜剧似乎应该比任何时候都更具市场，人们需要在紧张且又有较丰富的物质享受生活中获得笑的滋养，但事实上我们看到的却是，在如此巨大的喜剧市场空间里，国内喜剧的遭遇，似乎越来越像相声———让人想爱又不得不烦。本来应该是这个时代最风光的喜剧，为何会受到观众如此待遇？为此，记者采访到曾有过成功运作幽默话剧《翠花，上酸菜》，近期正投入喜剧电视剧创作的导演刘艳，这位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导演，也许正因为她的年轻才会看见或说出目前国内喜剧创作停滞最大的“结”在哪儿？———

　　张：喜剧是一个很有市场前景的剧种，你看见最好的喜剧是什么？

　　刘：法国是喜剧最发达的国家，我比较喜欢法国喜剧，但它的幽默方式中国人还不太理解，因为不管怎么说，幽默里有许多心知肚明、共鸣的东西，如果不在它的文化里，理解上会有点难度。

　　张：以你对幽默特别是将幽默转化成艺术作品的理解是怎么的？

　　刘：幽默是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生活表达方式。有一种现象，即是物质越发达的社会，生活的表达方式就越幽默。幽默差不多已成为现代人的语言方式，提炼浓缩之后就会成为喜剧，喜剧应该是不受题材限制的。

　　张：那如果很悲惨的故事也能用喜剧表达吗？

　　刘：当然。比如卓别林的喜剧就是这类。国内现在很多导演使用的幽默方式单一，所以只能找来好玩的故事做喜剧，真正的喜剧应和故事题材没太大关系的。

　　张：喜剧有时代性吗？比如时代审美。

　　刘：喜剧没有了，但悲剧有，在大悲的时代背景下能产生特别好的悲剧比如写二战的《辛德勒名单》，喜剧只是一种叙事方式，而且是特别需要技巧的形式。

　　张：那你看国内喜剧这种不甚活跃的状态问题出在哪儿？

　　刘：还是想像力不够，幽默表达的技巧单一，同样的情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放在正剧喜剧都成立，但喜剧表达中技巧就非常重要。国内开发的幽默方式就那么一两种，最常用的一种是夸大自己的缺陷以取悦观众，人物老是惨兮兮的，从视觉和感觉上不美；一种是堆砌幽默语言和幽默元素。

　　张：像化了装的“情景群口相声”，每个人物看不出落差，都是一副腔调的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出口成章、引经据典。

　　刘：对呀！其实在幽默技巧中有结构式的、语言式的，其中有反复幽默、反差幽默、排比幽默、误会幽默、巧合幽默、连环包袱幽默等很多种幽默技术。

　　张：什么原因成了今天这么窄视的喜剧创作方式？

　　刘：一是创作人员本身缺乏幽默感；二是没有重视幽默的技术的学习。日韩在这方面的经验我们可以借鉴。比如，他们最初的喜剧创作就是从全世界最著名的喜剧里模仿下来幽默情节，在大量摹仿的过程中熟悉喜剧幽默方式理解幽默元素的要义，进而熟能生巧，再进入创新创作，这种方式有很好的操作性，见效比较快。

　　张：学习新技术最初用摹仿是有道理的。记得钱钟书曾说过，调情可成恋爱，摹仿引进创造，附庸风雅会养成内行的鉴赏。就是这个道理。

　　刘：是的。只是摹仿要有原则，有方向，不能好的没学来，糟粕全学来了。

　　张：幽默的喜剧的创作方式要有套路吗？

　　刘：喜剧即是有技巧规律可循，它的创作应该建立一个思路、机制，也就是从创作到成品的生产模式，像最火的韩剧《顺风妇产科》就是集中全韩最强的8个喜剧编剧，剧情中事先设计续集的出品；每个包袱间隔的密度；甚至连主演一旦因此剧一炮走红片酬飚升需要换新人时，在第一部就要埋好几个没出场的重要备用人物，很技术性的。

　　张：对观众来说，让他们笑起来的现代喜剧元素是什么？

　　刘：剧情很重要，其次是人物，人物一是依赖有高超表演水平的喜剧演员的表演，二是人物角色是一个有个性魅力的人。

　　张：你说的这些让我想起周星驰。

　　刘：他的人物魅力用的就是无厘头搞笑，这种逻辑混乱、暂停性思维、跳跃式的幽默和当下观众的内心感受是有共鸣的。他既有好表演，角色又都是魅力四射的人物。

　　张：这种无厘头幽默好像是周星驰特有的幽默语境，那每一个喜剧都会有一种属于自己的语境吧？

　　刘：对呀！如最老牌的喜剧《猫和老鼠》，它自己的幽默范畴和叙事语境是物理力学原理的夸张，你看它所有的情节都是物理结果的放大，比如坠落、挤压、弹跳，你发现这套喜剧从不违反化学原理，比如把什么东西变没有了。

　　张：看来喜剧的前途和“钱途”一片光明。

　　刘：幽默感和生活水平成正比，所以喜剧的市场前景非常好，将来在正剧中也会有很多幽默手法，你看现在电影发达国家的正剧里，几乎都会有幽默的喜剧元素，将来我们的影视剧发达了，也会这样。

　　张：我看近几年的好莱坞电影，不管什么类型片，里面都会安插数不清的幽默，这种小幽默的确让观众无论看什么类型片都抱着轻松娱乐的心态，在现实生活中，谁也不会拒绝一场电影就能换来2小时快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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