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山石：跨越海峡之旅(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15日13:21 海峡都市报

吴金泉　　一方小小的石头，在两岸绵延不绝的交往中，传递着同宗同祖的文化。看到精美的寿山石，崇尚金石文化的台湾同胞都有种故土重逢的亲切感，一种叫“中国”的情结油然而生。

　　寿山石的发源地在福州寿山村，然而最早炒热了寿山石的是台湾人。几十年来，寿山石跨越海峡之旅就从未间断过。据行家推测，目前至少还有价值数十亿人民币的寿山石精品在台湾，而艺人创作的好作品百分之六七十都在台湾。从最初大批精品流向台湾，到如今随着国石角逐，寿山石的身价在国内一路飙升，又有一些精品从台湾倒流回祖国大陆。

　　台湾人炒热了寿山石

　　十多年前，寿山石的身价在台湾收藏界炙手可热，于是催生出了这么一批台湾人：他们常年住在福州，专门购进好石找福州的名家雕刻，然后运往台湾卖给大收藏家或古董商。

　　与寿山石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省寿山石研究会会长陈石告诉记者，这些人经常上寿山，收购好石的价钱总比本地人多出好几倍，寿山石就这样炒热了。

　　吴金泉（如图）就是这样一个从事石头生意的台湾人。知道记者想采访在福州炒石的台湾人，行家们一致推荐，非找此人不可。当记者找到吴金泉时，他一开口便当仁不让地说：“在台湾，我可以说是第一个炒热寿山石的人。”

　　半信半疑间，吴金泉已滔滔不绝地侃起了台湾的寿山石文化渊源：寿山石文化是那些当年退到台湾的国民党政军界官员，以及随同撤退的文人墨客带过去的。他们当时没带走很多石头，但这种对金石文化的兴趣一直埋藏在心底。一旦安定下来后，这种内在的文化积淀很快重新萌发出来，看到故乡的石头，他们都有种故土重逢的亲切感，这种来自祖国的有文化内涵、历史渊源的东西，很容易对他们产生强烈的情感冲击。精明的商人们很快捕捉到这个商机，他们想尽办法从各种渠道购进石头，高价出售。

　　上世纪80年代初，祖国大陆经济状况还不是很好，寿山石没有市场。而那时的台湾经济正是旺盛时期，造就了不少寿山石购买对象。先是一些书画界的文人墨客，将寿山石用于印章，之后发展到高档的摆件。一些商界巨子在收藏字画的过程中，发现寿山石印章很亮丽，不亚于宝石，还有深厚的文化内涵，渐渐开始收藏，从此迅速发展。首先是一些财团财力丰厚，带动了一股收藏风，形成了相互较劲的局面，从印彩的欣赏到工艺的欣赏，其痴石之劲头令人惊叹：在台湾，寿山石的民间组织很多，经常是在周末时，大家把家里的石头拿出来互赏互比，台北有数位寿山石收藏家收藏的月洋芙蓉石数量多达千方以上。嘉义市有位收藏家所收藏的林清卿作品多达70多方。他们可以不惜以重金收购名家名作，还高价购进原石并出重金聘请名师施雕。

　　台湾市场的兴旺，很快带动了祖国大陆的采石业和雕刻业，福州的工艺师队伍日渐壮大。这些工艺师收益增多后，专心攻克雕刻技艺，实力一天天雄厚，也带动了福州的收藏风气。此时，祖国大陆的经济开始起飞，购买力、收藏力都强于台湾。台湾由于受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经济开始滑坡，收藏的风气渐渐消退。随着这几年角逐国石，国内市场更是突飞猛进，北京、上海、深圳的市场都开始启动。

　　千万元买尽北京寿山石

　　吴金泉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但他声称自己有着很深的中国情结。说起买石头，吴金泉有过不止一次的豪举，先是陆续花了1000多万元买尽北京的寿山石，后又花1000万元去内蒙古买巴林石，可以说这两种石头身价倍涨，都有吴金泉的功劳。

　　其实，在台湾吴金泉最初经营的是文房四宝，但他十分喜欢篆刻文化，当时台湾的篆刻风气还不兴盛，对大学美术系的学生来说，这是个不轻的负担。

　　于是，吴金泉就想经营刀石生意，以降低成本。那时他还不知道，有种叫寿山石的石头是篆刻的好材料，他先是从泰国去进口原石，作为篆刻材料，称为“泰来石”。后来，有香港人带来了青田石、巴林石、寿山石，吴金泉一看比泰国的石头漂亮，从此认识了祖国大陆的石头，也爱上了祖国大陆的石头。

　　吴金泉先是从香港人那儿买石头，渐渐地，他已不满足于这样的转手生意。1984年，他从澳门转道，第一次来到祖国大陆，也由此开始了自己几十年不间断的海峡之旅。他到过浙江昌化、内蒙古巴林、福建寿山，在任何一个矿区，他都是前往的第一个台湾人。回忆起当年生意兴隆的景象，吴金泉显出了一丝得意，那时，他是装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钱去买石头。他说，最早的田黄是从北京买的，陆续花了1000多万买尽了北京的寿山石，后来才转到福州，认识了许多雕刻名师，与他们做了很多生意。1989年，他开始在福州办石雕厂，采雕销一条龙。慢慢地，他的厂办到了江西、四川，相继开发了高州石和金沙江砚。他还在内蒙古花1000万元买巴林石，使默默无闻的巴林石，一下子身价不凡，他甚至还编过一本厚厚的《巴林石谱》。

　　不仅如此，吴金泉还进入矿区开矿。他说，开矿要有种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否则根本无法在穷山恶水中穿行。第一次进入江西矿区，他穿上了从台湾买来的防弹衣，以随时应付前来挑衅的地痞流氓，这种沧桑明白无误地写在他那黝黑的脸庞上。如今回想起来，那些经历都成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难怪他敢放言，声称自己是这个行业的火车头。

　　尽管经营的石种门类众多，但吴金泉最推崇的还是寿山石。他认为，无论从历史、石质、品种看，寿山石都有绝对的优势竞争国石。正因为如此，他认为应该把寿山石上升为一个国际上的学术名词，也就是说，只要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发现与寿山石石质相同的石头都叫寿山石。在河南、江西等地，他就发现过同样石质的石头，为什么只有寿山出产的才叫寿山石呢？！只有打破地域界限，寿山石才更有生命力。

　　随着台湾市场的日渐饱和，吴金泉的产品已开始销往日本、韩国等地。尽管在福州开办的国丰石雕厂规模并不大，主要生产印章，也雕些小摆件，但产品的销路很不错，现在他又打算介入内蒙古的矿区开发。难怪长住祖国大陆十几年，吴金泉还是不打算回台湾，目前正动员太太过来，他告诉记者，自己的事业在祖国大陆。

　　海峡两岸跑单帮

　　与吴金泉这样固定在祖国大陆办厂，采雕销一条龙不同的是，许多经营寿山石的台湾人是在跑单帮。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往来于两岸的单帮商人络绎不绝，那时在飞机上、宾馆里，他们常碰到来祖国大陆采购寿山石的同行，整个台湾岛经营此业的不下几百家。

　　如今仍居住在福州的台商李来义当年干的就是跑单帮。李来义说：“我玩寿山石30年，跑单帮也有20年了。”

　　在台湾时，李来义做的是塑胶生意，但这之前就喜欢把玩寿山石。20年前，寿山石在台湾销路渐好，李来义就改行经营起了印章生意。李来义跑的是单帮，也就是从祖国大陆购进石头，到台湾转手。最早他是绕道香港进入祖国大陆，到了福州后采购些印章的胚回去。胚体积不大，空运就可以了，如果是大摆件就必须走海运。每次带的量不多，大概30多件，回台湾后，不到一星期就能卖出，利润起码都在60％以上，那时的生意很好做，不管眼光好不好都能赚到钱。

　　因此，他基本上每个月都要跑一趟祖国大陆，那些更勤快的商人半个月就跑一趟。当年，寿山石生意几乎是稳赚的买卖。李来义感慨道，现在可不一样了，带回30个印章，一个星期可能还卖不出5个。

　　单帮商人的风险不大，每次他们都是等到货出得差不多了，才会去进新货，家里基本上不会有积压。

　　单帮商人在祖国大陆既没店也没厂，最初来祖国大陆时，李来义住的是宾馆，后来是租房住，六七年前，他在福州买了房子，住在祖国大陆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了。李来义说，他们与福州的雕刻大师都有密切的往来，他们知道在台湾哪些题材的石雕最好卖，买到好石后就找大师订制，后来有的台湾收藏家也直接来祖国大陆找名家雕刻。

　　跑了近20年的单帮，李来义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有一次他花了7万多元，买了一块田黄，不料却是块赝品。但最让李来义伤心的是，同行之间挖墙脚：10多年前，李来义曾在寿山看到一块名贵的田黄，当时石农开价30多万，李来义出价20多万，生意没谈成。回到台湾后，一位同行同意与他合伙去买那块田黄，哪想到没过几天，这位同行就自己跑到寿山买走了田黄。回台后，他把这块田黄切成两半，辗转几次后，这两块石头的价格在短短时间内就升到五六十万元。

　　台湾人炒石，简直到了非理性的狂热，整个市场都乱了。李来义显然对这种狂涨的价格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现在台湾的寿山石市场已基本饱和，收藏家们也玩得越来越精了。这不，就连常住福州的单帮商人也从当年的上百人，到现在剩下不到十来人。

　　由于台湾的生意日渐难做，李来义便打算开拓祖国大陆的市场。去年，李来义曾在上海开了店面，可生意不好，不到一年就关门。有了这样的经历，李来义决定不再单纯做寿山石生意，现在的他虽然偶尔也买些好石，但控制在精品的范围。

　　本报记者胡兰芝/林丹/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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