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阳：五天内三起农民自杀

　　“巨额”罚款逼迫农民，村民自杀工作组见死不救

　　【本报讯】据中央电视台报道，2003年7月，位于陕西省安康市旬阳县境内的涌泉村，在五天之内，连续发生了三起农民自杀事件？那么为什么在一个村庄里，短短几天之间会出现连续的自杀？是什么原因使得生命如此脆弱？不久前，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记者前往陕西展开调查。

　　第一个自杀的农民家中连吃盐的钱都没有却要交560元的罚款

　　2003年7月26日，位于陕西省安康市旬阳县境内的涌泉村在五天之内，连续发生了三起农民自杀事件。三位自杀的村民分别是56岁的李立文、31岁的李祥和32岁的陈音富，李立文在7月11日自杀后被抢救过来，而李祥和陈音富分别在7月13日和15日自杀身亡。

　　在老乡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李立文的家，李立文家有三口人，儿子外出打工但收入很少、难以补贴家用，妻子是聋哑人，据说智力也不太正常，无法从事正常的劳动。

　　从1999年开始，按照国家改善大西北生态环境，防止水土流失，改善农民生活的方针，涌泉村实施了退耕还林计划。根据国家的政策，退耕还林的实施以政策引导和农民自愿相结合为原则，对于退耕还林者国家按照核定的退耕还林实际面积，向土地承包经营权人提供粮食补助、种苗造林补助费和生活补助费。

　　目前，涌泉村有50％、700多亩土地进行了退耕还林。按照国家《退耕还林条例》规定，退耕还林者应当按照作业设计和合同的要求植树种草，禁止林粮间作和破坏原有林草植被的行为。2003年6月，旬阳县对全县28个乡镇的退耕还林工作进行了全面检查。

　　7月，桐木乡在县里尚未出台核查整改方案的情况下，将涌泉村定为全乡退耕还林核查整改的试点。计划派出工作组，在7天之内对涌泉村进行地毯式核查，彻底解决存在问题。同时自行制定了凡在退耕还林地块中套种农作物含经济作物的，收回一年国家发放的粮食补助等规定。

　　属于第二村民小组的李立文，从去年开始在退耕还林的地里套种了红薯、黄豆等粮食作物。村里的不少村民和李立文一样，认为套种能使得桑树长势良好，但他们并不明白，这违反了国家退耕还林政策的初衷，因为种植粮食作物时会破坏地表，无法达到保持水土的作用。在这次桐木乡工作组的核查整改中，李立文被要求或立即将粮食作物拔除，或退回国家曾经给予的补助。并被罚款560元，而李立文家一年的收入只有200多块钱都不到。当时吃盐的钱都没有。连喝的农药都是赊来的。

　　村民小组组长被工作组责骂后服毒

　　7月11日当天，桐木乡在得知李立文自杀的情况后，立刻通知各工作组撤回乡里。但是，由乡人大副主席薛成芳担任组长的工作组却留在了涌泉村的第三村民小组。2003年7月12日，也就是桐木乡的工作组撤回乡里的第二天，在乡人大副主席薛成芳带领工作组留守的涌泉村第三村民小组，出人意料地又发生了李祥自杀事件。

　　涌泉村的第三村民小组共有近40户村民，在全村的退耕还林工作中，第三组村民套种的情况最多，并且大都套种了经济效益较高的烤烟。由乡人大副主席薛成芳担任组长的工作组对这一组进行退耕还林的核查整改，而今年新上任的组长李祥负责配合工作组开展工作。李祥是一个正直壮年、性格直爽、既受村民欢迎又与乡干部工作配合良好的村民小组长，究竟为什么会自杀呢？

　　李祥服毒自杀的前一天，曾带领工作组在村里向退耕还林不到位的村民收回国家发给的补贴。第二天早上回来他对妻子说，他说他不愿带他们去，他说的话也没用，说公道话，人家都把他大骂一顿，他们说你这个组长当不了，光为农民说话。

　　据了解，李祥替村民说话的原因是因为年初乡里驻村干部曾经号召村民大力发展烤烟种植，并提出可以在退耕还林的地块进行。但是正当烤烟即将成熟，农民马上要见到效益时，桐木乡却开始了退耕还林的核查整改工作。

　　7月12日，李祥没有配合工作组的工作，而是和几个村民在地里干了一天的农活。

　　李祥的妻子孙盛娥描述了当晚的情况：“李祥过去说，是不是叫他们商量一下叫他们少罚一点，那个时候套种烤烟，是上级叫种的，他们现在罚人家，这些农民都有点不服，叫薛成芳少罚一点。他就说李祥不该说了，他说你要是再说的话，明天早上套种烟的不服就叫李祥承担。李祥只是一个小小的组长嘛，他还说你自己还套种的有一亩，你自己还有，要是你们都不服，就按一亩地，有的烟好一点，一千块钱，一千二，照那样罚。他说过后他还说，你回去睡觉去，不用说了。李祥气得就走了。回来他就这样捧着头，坐下来，我后回来，我说你怄气都不会怄，人家罚款叫你交是吓你的。他说叫我不要说了，你去睡觉。”

　　但是，孙盛娥进屋睡下没多久，就突然被李祥叫醒。说他喝药了。慌忙中，李祥的婶婶跑到对面向工作组求救。李祥的婶婶说：“他们没有一个人过来，一直就在屋里头看看。没有一个人说是给我这没用的老婆婆帮一下忙、给我想想办法。”

　　五名工作组成员没有一个人伸手救援

　　那么当时，五名工作组成员究竟在干什么呢？记者采访了薛成芳。

　　记者：你没有听到任何李祥的家人、他们的求救，他们的喊叫声吗？

　　薛成芳：没有。

　　记者：两家相隔那么近会听不到吗？还是你睡得太沉了？

　　薛成芳：我确实没听到。

　　但是睡在最外屋的工作组成员尹和全却听到了老人的敲打窗户的声音：“我把大门开开以后，我问老人，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说李祥服毒了，你有手电没有？我说我没有，我问薛主席有手电没有，薛主席说什么事，我说李祥服毒了。他说没有手电”。

　　当时，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

　　由于得不到工作组的帮助，李祥的家人只好跑到这里向离他们最近的、住在另外一个山梁之上的村民庞启政求救。庞启政听到呼救，立即起身，当他跑到李祥家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而他看到李祥时，看到李祥不能说话，一句都不能说了。

　　庞启政和闻讯赶来的另外一个村民背起李祥，顺着山路往山下的卫生所方向跑去。这时，工作组的两名成员才来到屋外。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帮忙。

　　在漆黑的山路上，村民和家人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将李祥送到山脚下的卫生所，这时离李祥服毒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3时30分，李祥的呼吸和心跳停止，4时15分李祥死于呼吸循环衰竭。

　　李祥死后，一些村民和家人找到了乡政府，说工作组逼死了李祥，要求对李祥的死给予赔偿。当时李祥的亲属和桐木乡政府签订了李祥因公死亡的补助协议，乡政府一次性付给安葬费和生活补助费共两万元钱。但是事情并未就此了结。

　　这时候，工作组人员也全部回来了。说这个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

　　记者：你觉得李祥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薛成芳：这个原因我也说不清，只有他妻子能说得清楚，我确实说不清。

　　记者：你的意思是他们夫妻之间出了问题？

　　薛成芳：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记者：为什么恰恰就在那一天，在跟你们谈完话之后，李祥自杀了？

　　薛成芳：不清楚，我也想不通。

　　记者：李祥的死跟工作组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薛成芳：没有直接的关系。

　　工作组组长、乡人大副主席写条子让派出所调查陈音富，陈音富于第二天自杀

　　由于对李祥的死亡原因存在争议，桐木乡政府要求小河镇派出所对李祥的死因进行调查，然而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就在派出所干警介入后的第二天，涌泉村的自杀事件再次发生。

　　陈音富是涌泉村连续自杀事件中死去的第二个村民，就在李祥死去的第二天下午，陈音富被民警在李祥的葬礼上叫走，在被连续审讯7个多小时以后，疲惫不堪回到了家中。几个小时之后他的尸体被村民们发现……

　　陈音富年仅32岁，是涌泉村第三村民小组的村民，和李祥从小就是好朋友。

　　7月14日下午，陈音富帮助李祥的家人将李祥下葬，随后他即被派出所干警叫到李祥的叔父家询问，7个小时之后，陈音富的哥哥陈音华见到了刚结束询问的陈音富。

　　陈音华发现陈音富情绪很不好，站都站不起来，说派出所直接说是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7月15日上午9点多，神情恍惚的陈音富离开家，几个小时之后，焦急的家人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上吊自尽的陈音富。在记者的调查过程中，陈音富的哥哥提到了一张神秘的纸条，这张纸条曾在陈音富受到询问之前出现，陈音华认为纸条与陈音富的死有关。

　　经过查找，记者在旬阳县公安局见到了这张纸条的原件。纸条是写给派出所副所长吴高平的，当时他正在涌泉村调查李祥的死因。内容是“李祥死前陈音富夫妇找李祥向工作组说情。陈音富说的话，对李祥死有很大关系，是重点调查对象。请调查”。署名正是桐木乡人大副主席薛成芳。那么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张纸条呢？

　　薛成芳：李祥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陈音富，是陈音富两口子，夫妇。李祥死的前前后后有陈音富，所以他是应该调查的对象。

　　记者：你写这几句话，你的依据是什么？你想要达到什么？

　　薛成芳：就是叫他调查，看到底李祥死之前，陈音富两口子和他说些啥，很大的关系。

　　记者：你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意思？薛成芳：把这个事情弄清楚。

　　记者：你作为一个乡领导、乡人大副主任，你难道不知道，你写这样一张字条，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民来说，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薛成芳：我无法回答这个事情。

　　而小河镇派出所副所长吴高平坚称他们对陈音富只是常规的讯问。同时表态说，没有证据能够证实李祥的死跟工作组的人有直接关系。

　　2003年7月21日，旬阳县公安局对李祥和陈音富的死亡事件出具了调查报告，对于李祥和陈音富的死因，报告引用了一些村民的话作为结论：李祥平常胆子小、心眼小，受不了气，遇事不会想、就服毒死了，不怪政府工作人员。而陈音富个人素质差，未经见过大世面，心理脆弱。认为派出所找他就是追究他的责任。派出所民警在询问过程中态度和蔼、耐心细致地讲政策、讲道理、无体罚、打骂等刑讯逼供现象。

　　2003年7月24日，旬阳县纪委做出决定，撤消桐木乡党委书记张顺利、乡长胡广明的职务，撤消乡人大副主席薛成芳的职务并开除党籍，工作组其他4名干部分别受到了撤职、警告等行政处分。

　　作者:

　　绝对大奖！订非常笑话短信，送数码摄像机！
　　注册新浪9M全免费邮箱
　　新概念英语 口语 出国考试 考研暑期限时优惠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亲密接触，激烈搏杀，包你爽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