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才女独自对苦难不愿受人怜(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19日10:13 沈阳今报

　　记者吕映辉／文宋洋／摄

刘佳不仅学习好，家务活儿也样样精通。

刘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当一个人既美好又崇高的理想即将变成现实的时候，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都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实现。只有这样，才不愧为一个真正的生活强者。

　　———我们先把这句话说给刘佳小妹妹

　　最有希望的“求助”破灭了

　　19岁女孩刘佳是沈阳市经济技术学校（原沈阳市104中学）的学生。今年高考，她以510分的成绩，考取了锦州渤海大学房地产营销专业。可是，刘佳的家是特困户，根本拿不出钱来供她去读书。刘佳从接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一天开始，就独自一人四处“求助”。

　　她首先想到的是妈妈原来所在单位———沈阳无缝钢管厂。刘佳说：“妈妈1994年就因病下岗了，而且没有一分钱的工资。妈妈得的是精神分裂症。”

　　“妈妈这个病是在我出生前得的。有一天她正在车间里干活，亲眼看见与她近在咫尺的一位工友，整个人一下子被轧钢机卷了进去，顿时血肉模糊，身体支离破碎。那一幕惨剧，让精神状况本就不太好的妈妈一下子崩溃了。”

　　回忆起儿时的遭遇，刘佳已是满脸的泪水，一边哭一边继续说：“从我记事到现在，不知看见过多少次妈妈犯病。有时候她犯病厉害了，就砸东西，毁东西，撕我的书和作业本。我们家的窗户全用的是塑料布，去年我妈犯病时还用打气筒把我爸的鼻梁骨打折了，前两天还到人家街道办事处去闹，把街道的窗玻璃都给打碎了……”

　　说到这里，刘佳已经止住泪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透出倔强而又成熟的眼神，同时，也显现出一丝无助和困惑的神情。

　　“我打听明白了，按照国家有关法律规定，精神病人，只要有工作单位，就必须百分之百开资。妈妈得的是精神分裂症，而且是由沈阳孤家子精神病医院———沈阳惟一一家有效诊断精神病的医院给开的诊断证明。”

　　“可是，当我去找沈阳无缝钢管厂要拖欠妈妈近10年的工资时，这个单位的一位领导说，我们效益不好，现在的企业已被一家民营企业———天缘集团收购了。你家的情况我们了解，我看你可怜，给你批1000块钱，你还得自己去天缘集团去取。”

　　“我当时就跟他说，我不是来要你们施舍的，我是来要工厂拖欠妈妈的工资。我如果上学就差这1000元钱，我肯定拿着，我也感谢你们，可我现在差的是一大笔学费。这1000块钱解决不了我的实际问题，所以我不要。”

　　助学贷款申请无望

　　刘佳的家住在大东区联合路，沈阳金属材料厂对面一片低矮的小平房里。这片小平房临街而建，几乎每家都有院落，但刘佳的家没有，惟一的一扇门直接对着马路，门窗上没有玻璃，都是用塑料布挡着。

　　在刘佳的家门口立着一排排没有干透的煤坯，邻居说：“这是刘佳和她爸爸前两天打的，今早才立起来，煤是附近一个厂子的锅炉房不要的煤，她爷俩就拉了回来。这煤肯定不会好烧，煤坯发黄，是土多的缘故。”

　　走进刘佳的家，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街道办事处的同志说：“她家的房子夏天漏雨，冬天漏雪。几个月前，这孩子上房用沥青给房子做防水时把手还给烫了。”

　　我们在刘佳的手上清晰地看到沥青烫后留下的一块块疤痕。刘佳的爸爸告诉我们：“刘佳什么家务活都会做，洗衣洗被褥，买菜生炉子做饭，12岁就会修车补车胎……没有这孩子不会干的。哎，从小到大真难为这孩子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佳的爸爸憔悴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无奈、悲伤和对女儿的愧疚。

　　刘佳的爸爸原来是沈阳市建筑工程公司铝窗厂的钳工，六年前就因病下岗了。每个月厂子只发给他120块钱的生活费。他患有类风湿病，严重的病情折磨得他不得不佝偻着走路。前两年他还得了气胸，住院时花了四五千块钱。医生说他“不足40公斤的体重，别说没钱动手术，就是有钱，恐怕也下不了手术台”。

　　刘佳说：“我跟爸爸最亲，他最疼我，他现在还患有心肌缺血和脑供血不足，严重的类风湿已经让他全身的肌肉开始萎缩了。医生说，你爸的气胸随时都会犯病，千万别让他干活累着。”

　　为了能上学，刘佳曾“求助”过许多部门。

　　她说：“我曾经找过教育局、民政局等部门，请他们帮助过问我妈单位拖欠妈妈工资的事，可是都没有结果。”

　　“我还找过农业银行，申请办理助学贷款。农行的阿姨告诉我，她们可以办助学贷款，不算利息，但只对国家级贫困县学生。”

　　“我也找过工行，他们说贷款可以，但得用市内（大二环以里）楼房的房契作抵押……我家是平房，不够条件。”

　　说着说着，刘佳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能念大学了，也不想去了。我想去打工，挣钱养活爸妈。”

　　佳佳，老师对不起你

　　当我们一开始采访刘佳，准备把她没钱念大学的事报道出来时，出乎意料的是刘佳并不同意。她说：“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家的状况。我知道你们想帮我，可我不想欠别人的情。”

　　我们理解刘佳是在经受了许许多多不幸的事情，面对过一张又一张冷漠的面孔后才会说出这番话的。我们劝刘佳，“让大家一起来帮助你，这不是一件伤自尊心的事。这世上有爱心和良知的人更多。今天你得到了大家和社会的帮助，明天你学有所成，走向社会，你再用自己的爱心和行动去帮助别人，去回报社会。”

　　即便是这样说，刘佳还是不同意。不得已，我们想尽方法，在8月12日晚上9点多钟用电话联系到了她的高中班主任陆老师。

　　我们在电话里向刘佳高中的班主任陆军老师简单地说了佳佳是特困户子女，目前没钱上大学的事后，陆老师显得有些吃惊，说：“我一点都不知道她家是特困家庭，真是这样，就太……”

　　13日上午9点多，当我们带着刘佳在她家附近与陆老师会面的一刹那，刘佳一下子扑到了陆老师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陆老师流着泪对我们说：“昨天晚上我和你们通完电话后，就想办法和刘佳通了电话。刘佳的情况我现在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刘佳是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有些事我现在回想起来，更觉得这孩子立事、要强，比其他孩子成熟得多，有许多事我想跟你们好好说说。刘佳，老师对不起你呀！”

　　此时，一直将刘佳抱在怀里的陆老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陆老师说：“刘佳的学习成绩不是很稳定，忽高忽低，但很努力，今年高考考得相当不错。她在班里的同学关系很好，但她从来不带同学到家里玩，每次开家长会，她都说家长会来，可每次会都快开完了，我接到她妈或她爸的电话，说家里有事来不了了。几次之后我也感觉不对劲，我就要来家访，有一次都准备去了，可她爸突然来电话说，亲戚家有事马上就得走。请我改天再来，我就没去上。”

　　“刘佳特别懂事，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多了，班里的大事小情，不管哪个老师安排，她都会处理得井井有条。现在看来这都是吃过许多苦才锻炼出来的。”

　　刘佳得过很多奖

　　刘佳获过很多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参加全国少儿书法大赛，获得了佳作奖，为学校得了两座立式大钟，小学毕业考上了博才中学，学费是9000元（自费为12000元）。刘佳的家拿不出这笔钱来，转而去了一所普通的中学。

　　老刘在说自己的女儿学习方面的事情时，脸上总会情不自禁地露出难得的笑容。“我最高兴的事就是女儿老获奖，经常得证书。我女儿要不是因为家里穷，要是能上博才初中，高中保证能考上实验或二中，今年也肯定考上清华、北大……”

　　在我们翻看刘佳的一大堆获奖证书时发现，大部分证书只有皮没有瓤。刘佳说：“为了省复印费，她把原件都放在提档袋里寄到锦州渤海大学了。还有一些是妈妈犯病时给撕掉了。”

　　在采访的过程中，街道、老师、邻居、刘佳的同学都反映，刘佳是一个非常懂事、上进的孩子。她的邻居说：“小刘佳每天早上5点多钟就起床，去附近的一个水果批发市场帮人家卸水果，一箱水果给两元钱，搬一个西瓜两毛钱。一个小姑娘家能有多大的力气，早上就那么一会工夫，一两个小时往往就挣六七块钱。有时她还捡一些饮料瓶罐。”

　　刘佳说：“一瓶娃哈哈果汁塑料空瓶能卖到一毛四，要讲讲价能卖到一毛六。”

　　陆老师说：“刘佳特别会买东西，会讲价。同学说看到刘佳到菜市场买鸡皮，一块八一斤，她讲到了一块五一斤。”

　　我们问刘佳买鸡皮干什么，刘佳说：“用鸡皮榨油，把榨出来的鸡油存起来留着炒菜用，鸡皮就和菜一起炒了吃……”

　　当采访就要结束的时候，我们问刘佳会不会唱歌，刘佳不好意思地说会。也许是少女纯真的一面不会在磨难面前泯灭，也许是刘佳多年来经受的苦难，锻炼出了坚强的性格，我们看到了她难得的笑容，而且笑得是那么的真实、灿烂。

　　刘佳的歌声很美，一首首动听的歌声，让我们笑，也让我们流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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