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特大杀人劫车系列案侦破始末

　　本报通讯员范帆 王朝霞 张楠 本报记者那日苏

　　2001年7月至2003年4月间，北京市先后发生6起劫车杀人案。这6起案件中，犯罪分子均采用先尾随奔驰、奥迪等豪华轿车，趁事主没有防备之机，持刀胁迫事主进入车内并驾车驶往偏僻地点，于途中将事主残忍杀害后弃尸荒野，然后将抢劫的高档轿车开到外省市销赃的犯罪方法。犯罪分子连续作案、气焰嚣张、手段残忍，先后杀死6人。

　　在公安部的指导协调下，近日，北京警方会同兄弟省市公安机关历经两年的艰苦工作，将主要涉案犯罪嫌疑人李小平抓获；吉林警方将负案在逃的另两名涉案犯罪嫌疑人王青海、程龙抓获。至此，特大系列抢劫高档轿车杀人案告破，犯罪嫌疑人全部归案。

　　接二连三人车失踪 北京警方并案侦查

　　2002年5月，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接报案称，2002年3月，事主胡某及其驾驶的奥迪A6－2.8型轿车在朝阳区亚运村某海鲜酒楼门前停车场失踪。为确定事主胡某是否已经被害，进而确定案件性质，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迅速在全市范围内、在案发临近的时间段内查找无名尸。排查中，密云县公安分局上报的情况引起了侦查员的注意：2002年3月27日，密云县巨各庄镇发现一具无名男尸。经过刑侦总队法医鉴定，死者就是失踪的事主胡某。警方由此推断，“胡某人车失踪案”是一起抢劫高档轿车为目的的杀人案！从犯罪分子娴熟的作案手法推断，犯罪分子很可能是多次作案。据此，刑侦总队立即成立专案组，迅速对全市范围内近年发生的各类人车失踪案和无名尸案进行了全面梳理，果然有重大发现：2001年7月11日，事主胡某某驾驶奔驰S280型轿车在朝阳区某大厦停车场失踪；2001年7月24日，王某驾驶奔驰S280型轿车在海淀区某成教学院门口失踪，10天后在密云县发现尸体；2002年5月13日，马某及其驾驶的奔驰S320型轿车在朝阳区某酒楼停车场失踪，次日，尸体被发现。

　　专案组马上对这4起案件进行了深入分析，找出了案件的共性：侵害目标相同，均是价格在百万元左右的新高档轿车；案发地点都在三环、四环附近，便于作案后逃逸；作案时机相同，均选择车中有人且钥匙在车上时作案；抛尸地点相近，现场临近河北兴隆县，东北方向与辽宁毗邻；作案手段相同，均是抢劫高档轿车后杀人灭口；作案工具相似；时间存在规律性。据此，专案组认定这4起案件为同一犯罪团伙所为，是系列抢劫杀人案。并将情况迅速上报北京市公安局、公安部，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公安部指示：由公安部负责协调相关省市公安机关工作，全力支持北京市公安局侦破此案。北京市公安局局长马振川、副局长阮增义要求专案组全力以赴侦破此案。

　　专案组侦查员纷纷表示：一定要全力以赴，誓破此案，给被害人家属一个交待！

　　狡猾凶徒突然蒸发 侦破工作暂陷僵局

　　专案组全体同志立即投入紧张细致的侦查工作。但是，由于这4起案件报案不及时，案件线索十分有限，给侦破工作造成很多困难。在茫茫人海查找嫌疑人，犹如大海捞针。就在侦查员觉得茫无头绪时，专案组指挥员及时召开案情分析会，鼓励侦查员结合系列杀人案件的规律和特点，打破旧的条条框框，跳出现场和物证的束缚，跳出北京市的范围寻找犯罪踪迹。侦查员到外省市公安机关开展了大量的查证赃车工作，掌握了大量此类犯罪的情况，并远赴东北三省、河北承德、内蒙古东部等犯罪嫌疑人曾经销赃的地点进行了严密布控。

　　正当侦查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时，该犯罪团伙突然销声匿迹，犹如“蒸发”了一般。

　　寻踪觅迹准确料敌 犯罪分子再次作案

　　面对这一情况，专案组指挥员肯定地指出，系列犯罪具有较大的惯性，现在正是敌我双方意志和耐心的比拼，同志们务必要保持高昂的斗志和清醒的头脑，随时准备收网。

　　专案组及时调整思路，在公安部协调下，在案件可能涉及的区域积极开展工作。侦查员不辞辛苦，行程上万公里，足迹遍及内蒙古、辽、吉、黑、冀、津等地，为最终突破全案打下了坚实基础。

　　2003年3月5日，朝阳区某家居广场，张某的黑色奔驰S320型轿车停放在广场西侧的停车场内时，车辆及当时在车内休息的张某的女友裴某失踪。3月27日，在河北省承德找到了裴某的尸体；2003年4月7日，丰台区某小区内，邬某及其驾驶的黑色奔驰S320型轿车失踪。4月10日，在河北省兴隆县发现邬某的尸体。这两起案件的性质和作案手法与2002年发生的4起抢劫高档轿车杀人案完全相同。专案组由此推断，这6起案件很可能为同一犯罪团伙所为。

　　专案组既兴奋又焦虑。兴奋的是：终于出现了捕获犯罪嫌疑人的战机。焦虑的是：犯罪嫌疑人在蛰伏近一年后再次连续作案，如果不尽快将其抓捕归案，其很可能还会继续作案，危害更多的人。专案组立即召开会议，综合6起案件的特点，深入分析案情：犯罪嫌疑人铤而走险，显然存在极强的侥幸心理，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从针对侵害目标的选择和采取胁迫车主实施抢劫高档轿车的特点看，犯罪嫌疑人在作案前进行了周密的设计；从被害人均无抵抗伤的情况看，犯罪嫌疑人应持有枪支、刀具或麻醉物对被害人进行胁迫控制；从案前犯罪分子尾随目标和案后迅速离京看，犯罪嫌疑人有机动车并车技高超，且有畅通的销赃渠道；从被害人随身证件被洗劫一空看，犯罪嫌疑人具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可以说，此案的犯罪分子具有团伙化、暴力化、智能化的特点，有较高的犯罪技能和犯罪工具，分工明确，胆大妄为。为了进一步吃透案情、刻画案犯、摸清作案规律，专案组指挥员带领侦查员，多次前往河北、东北地区开展工作，对6起案件的抛尸路线反复进行实地考察分析，准确认定嫌疑人抢车杀人后的逃跑路线极大可能是沿京密路向东北方向逃离出京。

　　非典时期无所畏惧 以车找人疑犯出现

　　侦查员们通过认真细致的侦查工作，案情终于有了重大突破———专案组发现近期发生的两起案件中，均有一辆神秘的白色捷达轿车尾随被抢车辆到达现场，案发后又与被抢车辆同时离开现场。

　　这极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交通工具，立即将白色捷达轿车纳入侦查视线，指挥员果断决定。

　　但是，当时正值北京非典疫情的爆发期，专案组领导面临着两难的抉择，由于非典疫情严重，他们为侦查员的健康安全而难下决心，但刑警的职责和使命又让他们对这6起初现端倪的命案如鲠在喉。侦查员理解领导的苦衷，也清楚此时的危险，但他们更珍爱刑警的荣誉，纷纷主动请缨。指挥员被侦查员的敬业精神所打动，准备了大量防护用具，制订了周密的防护措施，力争将危险降到最低。

　　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殊死较量在非典这个特殊时期拉开了帷幕。

　　经过大量深入细致的工作，专案组查明，两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白色捷达车的驾驶者是李小平，经过查询，李小平是北京人，居无定所、无固定职业，因数次违法被公安机关制裁，与王青海、程龙来往密切，曾一同倒卖过二手车。李小平等三人显然有重大嫌疑，侦查员迅速将三人纳入视线，等候时机，准备实施抓捕。

　　临机果断警方出击 机关算尽主犯落网

　　2003年5月16日11时许，李小平驾驶白色捷达车回到慧中小区的居住地。目标出现，兴奋的侦查员严阵以待，等候时机，准备在其他犯罪团伙成员与李小平联系时，将该团伙一网打尽。

　　5月27日晚上9点，李小平突然驾车外出。蹲守了10余天的侦查员迅速将该情况向专案组汇报。专案组指挥员敏锐地意识到此人极有可能准备再次作案。专案组指挥员果断决定：抓捕李小平。

　　5月27日晚10点，李小平进入了侦查员的包围圈，正当侦查员们逐步缩小包围圈，准备实施抓捕的一刹那，狡猾的李小平似乎嗅到了异常，企图侥幸逃走。说时迟，那时快，两名侦查员一跃而上，将其扑倒在地。李小平倚仗身体彪悍，仍然负隅顽抗，随后赶来的侦查员一同将李小平制服。侦查员从李小平暂住地搜查到左轮手枪一支、黑色小口径手枪一支、子弹81发、匕首4把、手铐2付、车牌一付、“鹿眠宁”麻醉剂两支、被害人身份证等赃证物。

　　李小平交代了伙同黑龙江省人王青海、程龙抢劫6辆豪华轿车后杀人的犯罪事实。

　　逃犯闯关垂死挣扎 双辽民警以身殉职

　　风闻李小平被捕，同案犯罪嫌疑人王青海、程龙携20万元赃款驾车逃离藏匿地。公安部迅速将两人列为A级督捕要犯，在全国范围内发出通缉令。两名犯罪嫌疑人为逃避警方视线，先后流窜到陕西、山东、辽宁等地。6月18日，在辽宁省大连市被交警盘查时，二人为了将被交警扣留的车辆行驶证抢回，将两名交警扎伤后驾车逃逸。该案发生后，辽、内蒙古、黑、吉四省区公安机关紧急行动，立即对两名嫌疑人实施围追堵截。王、程两人疯狂驾车连闯辽宁、内蒙古的20余个检查站。当二人驾车行至辽宁营口时，民警开枪击伤程龙。6月19日9时30分许，吉林双辽市警方在沈阳至明水公路上发现嫌疑车辆，立即对该车辆进行堵截，负案累累的犯罪嫌疑人王青海、程龙二人高速驾车冲向堵截的警车，造成一名民警当场牺牲，两名民警重伤，一名民警轻伤。两名嫌疑人自知罪孽深重，在严重受伤的情况下，仍负隅顽抗，最终被民警抓获。

　　6月21日，专案组民警将犯罪嫌疑人王青海、程龙安全押解回京。经审讯，二人对在京实施的6起抢劫高档轿车杀人案及在逃窜过程中杀死、杀伤多名民警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经进一步审查，3名犯罪嫌疑人还交待曾盗窃桑塔纳2000型轿车11辆的犯罪事实。目前，北京警方仍在进一步审理此案。

　　（本报北京8月19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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