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宏　卜祥伟

　　早就听说，驻藏某部为解决林芝地区儿童上学难问题，创办了一所鱼水小学，部队每年都要派出两名战士前往任教。老乡们都说，这两名藏族战士课讲得好，是娃娃心中的“启明星”。笔者慕名采访了这两名战士———扎西次仁和洛桑。

　　鱼水小学坐落在雅鲁藏布江畔的大峡谷中。天空乍现第一抹亮色的时候，扎西和洛桑就起床了。洛桑要参加部队出操，扎西次仁则要到5公里外的玉美村接孩子上学。9点钟，十几名学生围在扎西前后叽叽喳喳赶到了学校。简单地扒几口饭，洛桑给孩子们上课去了，扎西插空和笔者聊起来。

　　“新兵分配时，听说把我分到鱼水小学，我还真闹过情绪。心想不就是当个‘孩子王’吗，有啥出息？”但他当兵3年，连续3年被评为优秀士兵；任教3年，他教的学生总评成绩每年名列地区第一名。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是藏族老乡的厚望和军人的责任感给了我力量。到鱼水小学报到第一天，一位藏族老乡带着热乎乎的油茶和鸡蛋来看我。老乡说，他们祖祖辈辈都想走出大山看一看，可啥也不懂，怎么走得出去啊！”扎西至今忘不了老人渴盼的眼神，那一刻，他决定把自己的军旅人生献给那些期待光明的孩子们。“春天来了，冰雪融化，小草发芽……”孩子们的读书声朗朗地传来，在这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动听。

　　正午时分，学生们下课了，扎西带领孩子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洛桑忙着给孩子们热饭，黑黑的眸子在跳跃的火光里透出几分专注。这名来自那曲地区的20岁战士，肯定也有很多故事。我们的聊天就在洛桑的忙碌中开始了。

　　他们的教学任务远不是笔者想象中那样简单。每学期开学前，他们要到十几公里外的镇上，为学生们背回厚厚的学习课本、辅导书籍。如今，入学仅3个月的学生，已经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不再感到学习是件很难的事了。

　　照顾学生们的生活，也是他们任务的一部分。孩子们平均年龄还不足8岁，年龄最小的次仁卓玛只有4岁。有一次，次仁卓玛把大便拉到了裤子里，洛桑一气之下，把他撵回了家。不一会儿他就后悔了，老师不就是学生的第二父母吗？他飞奔着把小卓玛找回来，认真地向卓玛道歉，并用温水一遍一遍地给他擦身上、洗衣服，用自己的大军装裹着卓玛送回了家。

　　边巴日旦家里不是很宽裕，父母每天给他准备的午餐是米饭拌辣椒。吃饭时，看到同学们吃的是家里炒的煎鸡蛋，边巴日旦总是羡慕得不得了。扎西和洛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们专门到镇里为边巴日旦买来一箱鸡蛋，保证他每天吃上一个鸡蛋。每到周末，他们还特意托人从十几公里外的镇子买来鲜肉，给他熬一锅香喷喷的肉汤。看着边巴日旦吃东西时可爱的模样，他俩心里甭提多甜了。

　　下午六点钟，学生们放学了，洛桑送学生们回家，笔者坚持一同前往。山路崎岖，等他们把离家最远的旦增最后一个送回家，返回学校已是晚上九点。几年来，无论风霜雪雨，他们都是这样披着夜色回来，然后备课到很晚，休息，迎接明天的到来。

　　夜色真的很黑了，笔者起身告辞。走出很远，再回头看一眼那座小小的学校，那两扇窗里灯光依然亮着，犹如天边两颗闪亮的启明星。（解放军报2003年08月23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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