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吃草/文

　　通过车辆的档次猜测官员的级别，这几乎是一个不成文的民间常识。运用此原理，我曾经听一位北京的哥口若悬河，细致而生动地历数高官的车辆，先是车型牌照，辅以该车的小道新闻，再不厌其烦地进行分析破译，足可见官员的坐骑在小民心中的受关注程度。

　　按常理，官车的档次应该和官衔以及当地的富裕程度成正比。可是近日耳闻目睹了发生在江阴的乡镇废除公车行动，隐约改变了我的想法。事情的大概过程是这样的，江阴市决定集中将乡镇现有的公车全部拍卖，此后，乡镇干部们将彻底与公车告别。此事涉及20个镇，共计205辆公车。8月23日，最后一批公车处理完毕，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初听此事，我满脑子的问号。出于警惕，我不得不提防政府类似举动的“作秀”成分。可是一个财政收入抵得上内地穷省的经济强县，似乎又无须再靠噱头扬名。从经济层面考虑，此举固然有利于公共财政，但与之相应的是，一个并不缺钱的政府为何要节省这笔钱？我的问号也就集中于这两点。

　　我的一位大学好友毕业后弃文从政，在江阴官至副处，感谢他帮助我完成了一些实地的调查。某乡镇干部和我说，不用公车并没有招致太多人的反对，在一个全民皆商的环境里，公私之间的界线有时确实很难说得清楚，与其这样被人怀疑，还不如干脆不用。我又问他，这岂不是承认了苏南的干部公私并举，如何保证前者的权力不被滥用？他指着我的朋友笑着反问，你看你的朋友，他在我们这里像个官吗？（我的朋友不抽烟，不喝酒，没有啤酒肚）他接着又说，要说权钱交易，老实说不是完全没有，但毕竟越来越少，该私有的基本上都私有了，东西成了私人的，就容不得别人来指手画脚。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那些光荣下岗的司机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谈起平日里给领导开车的体会，他们的想法比较一致，吃公家饭，拿死工资，这份司机的差事在当地并不被人羡慕。在外地，领导司机常常演变为“二秘”的角色，这里的问题是，干部们有车的越来越多，司机们没活干。

　　给官车算账。养路费、过路费、汽油费、维修费、保险费以及司机的工资等等，一辆车每年的花费在数万元之间不等，这笔花费在江阴每年约为1500万元，平均每辆8万元，取消了公车后，政府正在制订适当的补贴，但总数肯定比这个数字低。经济上显然是划算的，问题的关键是，该市并不缺这点钱，政府官员主动放弃看似天经地义的福利，其动力出自哪里？

　　如果将官车看作是一个政治经济学符号，在中国的乡镇，因基本上没有级别之分，其档次按理应和经济成正比，但现实恰恰有违常理，好车未必出在富衙门，穷庙里倒往往有富方丈。这些年，口号没少喊，文件没少发，重典治吏也屡屡收效甚微。这又是为什么？

　　江阴之行似乎给了我一些答案。在我的朋友看来，约束政府权力的最有效手段就是商业社会的游戏规则。经商不仅意味着财富，也是形成社会契约的过程，对于政府而言，充分尊重私权，学会用商业的眼光管理政府，这种潜移默化的无形之力，使得一切成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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