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要在竞争中形成

　　上海社科院副院长左学金

　　讨论城市的功能定位，不能出于政府或公众的主观愿望。

　　今后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的产业布局，也会遵循其他国际大都市同样的发展趋势，优势产业将会集中于现代服务业。

　　目前上海郊区还能较快地发展制造业，是因为沪郊的地价还比较便宜。随着郊区地价自然而然地上升，上海郊区的产业也会更多地转向发展服务业

　　最近，媒体对于长三角城市的功能定位问题，其中包括上海城市功能定位问题有较多的讨论，大家对这一问题的看法也是见仁见智。我们常常听到，上海应该搞什么产业，江苏、浙江应该搞什么产业的议论。但是，我感到，在这些议论背后的理由，不应该是政府或公众的主观愿望，而应该是反映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客观经济规律。

　　目前，争论得较多的一个问题，是上海应该重点发展具有比较优势的服务业，还是发展与苏、浙相互竞争的制造业。为此，我们不妨先看一下世界上最有影响的几个国际大都市的产业结构。在这些城市的产业结构中，服务业占GDP的比重都处于支配地位，如纽约占86.7％，伦敦占85％，东京占72.7％。应该说，这些城市的产业结构都是在市场竞争条件下城市发挥自己的比较优势的结果。

　　从经济学意义上来说，制造业产品是可贸易商品（tradablegoods），所以制造业产品可以在地价比较便宜、名义工资较低的地区制造，然后运到消费地去销售。所以随着大都市规模的扩大、土地价格和名义工资的上涨，制造业会由中心城区向外转移。但是，服务业产品是不可贸易商品（non－tradablegoods），就是说，一般服务业的生产与消费在空间上是不可分割的。大都市因其特殊的地理区位、集聚效应、规模经济效应与人才优势，往往造成金融贸易业与人口的大规模集聚，并进而产生对服务业的大量需求。由于服务业产品是不可贸易的，所以满足这种需求的服务，只能在城市内提供。

　　目前，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制造业所占的比重还比较大。这种情况是历史形成的。实际上，改革开放以来，上海制造业向外转移的趋势已经发生。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的产业布局，也会遵循其他国际大都市同样的发展趋势。上海的优势产业将会集中于现代服务业，在金融、贸易、物流、信息、航运、中介服务、房地产、教育、医疗、旅游、文化艺术、会展等产业领域享有较大规模经济效益和较强的比较优势。此外，上海人口规模的扩大和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也对餐饮、小商业、护理、家政服务等传统服务业提出了更多的需求。目前郊区形成的钢铁、石化、汽车等资金、技术密集的制造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还会继续发展。但是，可以预料，服务业占上海经济总量与就业中的比重将会不断增加，不过这是一个在若干年内通过市场配置资源、逐步实现的过程，而不可能是人为的、一蹴而就的过程。

　　许多学者指出，不要把长三角地区的产业竞争与经济合作对立起来。我很赞成这样的想法。实际上，长三角的产业定位、有效率的产业分工与合作是在公平的市场竞争中形成的。如果说，目前上海郊区还能较快地发展制造业的话，是因为上海郊区的地价还比较便宜。随着上海郊区与中心城的交通设施的发展和通勤时间的缩短，上海郊区的地价也会自然而然地上升，上海郊区的产业也会更多地转向发展服务业。

　　长三角地区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尤其是正在考虑中的长三角城际快速铁路系统的建设与一小时、二小时和三小时交通圈的不断扩大，为上海向长三角其他地区提供多方位的服务创造了更大的平台。可以预料，上海服务长三角地区和服务全国的功能必将得到进一步的发挥。

　　不必为现状担忧

　　上海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咨询部主任 张兆安

　　尽管长三角的发展现状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各城市的功能性差异和产业分工的差异必将日益显现

　　从长三角历史发展的轨迹来看，昔日，长三角各城市纷纷提出要建设成为上海的“后花园”；如今，随着长三角各城市的外资企业和其他企事业单位越来越需要上海提供金融、贸易、物流、人才、中介等服务，医疗和教育的支持服务，以及越来越多的苏浙人士到上海休闲旅游和文化消费等，于是，上海似乎又成为人们所说的长三角的“后花园”。针对如此现象，可以得出如下几个方面的启示。

　　其一，尽管长三角竞争与合作并存的态势将长期存在，然而市场对资源配置的作用正在进一步显现出来。目前出现的相互融入和相互服务的种种现象，充分说明市场这只“无形的手”已经开始发挥出重要的作用。同时，也说明长三角各级政府在引导市场、规范市场方面的一系列举措起到了相应的推动作用。因此，在市场发挥主导作用的区域经济共同发展中，应该更注重发挥市场对社会资源的配置作用。如果市场和政府两股推动力量结合得有效，那么，长三角各地间的相互融入度会进一步增强。

　　其二，尽管长三角各地政府都把扩大经济总量作为第一要务，然而各地区域优势的特征正在进一步显现出来。长三角地区各城市资源禀赋各异，区域优势各有千秋，这实际上就是为长三角各地相互融入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基础。其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社会资源将向具有相对优势的城市或区域集聚。例如，上海将集聚越来越多的金融、贸易、物流、人才、中介等方面的服务资源，以及医疗、教育和文化消费资源。另一方面，具有相对优势的城市或区域将会获取相应的经济与社会发展效应。例如，江苏省的古镇周庄，就凭借旅游资源优势而获取了相应的经济效应。

　　其三，尽管长三角各城市都有进一步扩大城市规模的规划，然而各城市功能的差异性正在进一步显现出来。近年来，尽管长三角各城市的功能定位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雷同，功能分工也不甚明晰，但是，各城市之间的功能所存在的差异仍然是一个客观现实，而这种差异性仍将会进一步显现出来。例如，作为长三角中心城市的上海，当然需要发挥核心城市的作用，并为长三角各城市提供基础性服务和功能性服务。因此，如果用这种角度来看问题，当前出现的长三角各地外资企业需要上海提供金融、贸易、物流、人才、中介等服务，苏浙两地人士到上海休闲旅游和文化消费等现象的大量出现就不难理解了。从本质上来说，这种相互融入趋势的加剧，实际上就是反映出了长三角各城市之间功能的差异性。

　　其四，尽管长三角各城市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过度竞争及产业同构化的倾向，然而产业分工或产业发展水平的差异正在进一步深化。不容置疑，长三角各城市都在打造现代制造业基地，因而必然会带来比较激烈的竞争和一定程度上的产业同构化倾向，但还应该看到，在某些产业领域中，仍然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产业分工或产业梯度的倾向。例如，上海在建设国际经济、金融、贸易和航运中心过程中，相关产业或相关领域的发展就会领先一步，也会获取先发效应，更会增强服务长三角的功能。从本质上来说，上海同周边地区某些产业或某些领域发展水平的落差，才使得上海具有了进一步融入长三角、服务长三角的功能和能力，才真正是所谓的上海成为长三角“后花园”的根源。

　　其五，尽管长三角各城市的产业梯度转移的现实性在短时期内难以显现，然而以产业链为特征的经济合作则会进一步深入。从现实条件来看，一方面，整个长三角正处在“追赶型”经济发展阶段，各地经济总量扩大的冲动逐渐缩小了经济落差，从而使产业梯度转移的基础不断弱化。另一方面，以产业链为特征的经济合作正在不断深化。例如，两省一市在旅游业、医疗和教育等领域的经济合作，就充分体现出了产业链的特征。因此，从长远眼光来看，产业链的逐渐形成，有助于为产业分工和产业梯度转移作好前期的基础准备，也有助于长三角区域内社会资源的进一步优化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