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湖

　　贪官有愧，“对不起党和人民”已成为他们用于忏悔的“经典”语言。然而，如今风向似乎有变，有的贪官不仅不忏悔，反而信誓旦旦地说“无愧”。媒体报道羊城集团“五大贪”之首张穗生出庭受审，标题就是《贪足六百万拍胸说“无愧”》。记者“目击”他当庭大言不惭地说：“我郑重地起誓，我自认对得起广州市政府……”（8月21日《羊城晚报》）

　　贪官“无愧”，自有“无愧”的道理，道理之一是收钱不是贪。张穗生说：“我不是贪钱的人，这么多年我没有把一分钱公款或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这就怪了，这与他承认“确实收取了每一笔钱”不是自相矛盾吗？非也，承认“收取”，不等于承认贪；“收取”的的确不是“一分钱”，而是六百万；“收取”的要么是外国公司的钱，要么是民营企业的钱，能说这是“公款”？至于说这不是“别人的钱”，或许因为这都是企业的钱；说这些钱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或许因为自己随身的口袋的确没有那么大……

　　贪官“无愧”，另一个道理是没给企业造成损失。张穗生说：“我在羊城集团工作10多年，虽然最后羊城集团亏损30个亿，我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但是，羊城集团没有从我手上亏一分钱。”这又是一个“白马非马”的问题：集团亏的，不是集团下属企业亏的。果真如此，张穗生简直是代人受过。但无功不受禄，报道说他“收受”粤东某民营企业港币473.5万元和人民币20万元，是因为他利用参与公司决策的职务之便，与他人一起，未经董事会讨论就将公司所持有的某木材公司55％的股份低价转让给该企业。该企业送这么多钱给他，一是说明他在此次“低价转让”中作用巨大，二是说明该企业因此得到的好处更大。那么“低价转让”低了多少，这低了的价钱是不是亏了，谁亏了？如此一问，所谓“没有从我手上亏一分钱”岂不是大言不惭？当然，亏的也的确不是“一分钱”。

　　贪官“无愧”，第三条道理是“收”钱为公。张穗生说：“可能有一些钱我是不应该收，但收的钱我都用在了国家或企业的利益上。”所谓用于国家或企业的利益，据其辩护人称，“最后张穗生也把这些钱花在为汕头民营企业在香港的‘减债’公关上了”。“公关”且在香港，大概有多少钱也花得进去。况且“公关”花钱往往不要收据，恐怕也不打什么白条，花时既无人见，没花也无人证，谁曰不信？假定他真的“无愧”，恐怕也只能说对汕头民营企业“无愧”，对羊城集团，对广州市政府，对国家，也能“无愧”么？须知，民营企业的钱并不是国家的，也不是别的企业、别的城市的。

　　贪官“无愧”，还因为有功于企业。张穗生说：“我所管理的企业是集团中惟一挣钱的，像××啤酒厂，现在的辉煌大家都可以看到。”这大概是最“对得起广州市政府”的了。若一分钱没贪而有如此业绩，应予嘉奖；不幸贪了，可以将功抵罪吗？

　　从有愧到“无愧”，显示贪官的道德底线又有所降低。在一些贪官看来，收钱不要紧，只要自己管理的企业效益不是最差，只要给企业造成的损失不是最大，只要拒不承认进了个人口袋，只要一口咬定没有犯罪，便贪而“无愧”，甚而脸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