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大学生刺杀公务员案凶手当庭撕烂死刑判决书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6日07:29 北京青年报

　　马莉英曾建宁

被告周一超步入法庭摄影/戴进　　浙江嘉兴大学生刺杀公务员一审判处死刑辩护律师表示将上诉浙江省高院

　　震惊全国的大学生凶杀公务员案，9月4日上午在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技术学院农学系学生周一超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决结束后，周一超当庭将判决书撕烂抛弃，拖着脚镣踉跄而去，给这次宣判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幕。为周一超辩护的两位律师宓雪军和夏建军表示，他们将直接向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要求判处周一超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案情回放

　　周一超是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技术学院农学系应届毕业生，今年22岁。

　　2003年1月23日，周一超报名参加嘉兴市秀洲区政府招收9名乡镇公务员的考试。笔试排名第三，面试后总成绩排名第五。

　　4月3日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周购买了菜刀和水果刀，并于下午3时许，到区人事劳动社会保障局511办公室。他询问经办人干某后得知自己体检结果为“小三阳”，不合格，而另一位手指残疾考生则属合格类。遂用水果刀将干某刺成重伤，并在激愤中将干某同办公室的张某刺死。

　　庭审焦点

　　精神病鉴定为正常人

　　一审期间，根据周一超辩护律师的申请，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委托国家司法部司法鉴定中心对周一超进行了精神病鉴定。当天，审判长当庭宣布了鉴定结果：周一超“案发前状态与常人无异”，并无精神病，故应对本案负完全刑事责任。

　　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周一超在参加公务员考试、体检过程中，因体检不合格被淘汰而绝望，进而怀疑公务员录用过程的公正性，怨恨招考工作人员干某并起意杀人报复。在持刀加害干某过程中，又无端加害张某，造成一人死亡、一人重伤的后果，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被告人的犯罪手段特别残忍，后果特别严重，依法应予严惩。辩护人提出的被告人具有认罪态度较好和有悔罪表现，犯罪前一贯表现良好的酌情从轻处罚情节虽能成立，但被告人的罪行特别严重，尚不足以对被告人从轻判处。

　　“小三阳”减刑建议未被采纳

　　周一超的律师在一审辩护中提出被告人杀人缘于公务员体检标准规定“小三阳”为不合格，规定具有不合理性，据此要求对被告人从轻判处的问题。这一意见也未被法院采纳，法院判决书中写道：“被告人加害的干某在公务员录用工作中，正确履行了职务，并无过错；而另一名公务员张某是被无端加害的。

　　辩护人提出的从轻理由与对被告人的量刑缺乏必然联系，故不予采纳。”庭审现场

　　乙肝病毒携带者同盟现场支持

　　当天，到法庭旁听的还有一位从苏州赶来的特殊旁听者王先生。王先生是一个名为“肝胆相照”的乙肝病毒携带者论坛中权益版版主，他告诉记者：“我们很同情周一超的遭遇，社会对小三阳、大三阳患者的歧视让许多像周一超一样的人面对着不平等的待遇，其中一些人差点就走上周一超的道路。”

　　王先生称他们已经代表中国1.2亿乙肝病毒携带者向全国人大常委会及全国人大法工委提交了建议书，要求对公务员招考中的限制规定进行违宪审查。他告诉记者，他和其他大三阳、小三阳患者一样将一直关注周一超案的判决，并为之呼吁。

　　建议书中提出周一超的悲剧发人深思，提议全国人大常委会成立大学生杀人案调查组，对周一超案进行调研，调查此案中是否有制度安排方面等深层次原因，如有的话，及时纠正，以防止类似悲剧再次发生。“我们坚决反对周一超杀人”，但是我们建议关注该案件后的社会原因和责任。

　　判决结果出来时旁听席传来掌声

　　周一超判决结果出来时，旁听席一人用力的鼓掌声打破了法庭的沉寂。这是被害人的一位亲戚，他的鼓掌和叫好声刺伤了周一超的大学同学。但这鼓掌声显然也在传达着另外一个悲剧的声音：悲剧在周一超的母亲叶玉树的生命里延续，同样也撕裂了受害人亲人的生活。在周一超案中被刺死的张某，只因与干某在同一个办公室，阴差阳错地?渤闪宋薰嫉氖芎φ撸纳砗罅粝铝艘桓?9岁的女儿和亲人们无尽的痛苦。周一超12岁丧父，他应该从未想到过，自己以后竟会成为毁坏另一个家庭幸福的凶手。

　　判决前半月，记者曾欲采访两位受害人家属，但分别受到了回绝，张某的一位亲属言辞激烈地说，他们只能接受一种结果，就是判处凶手死刑。

　　周一超的母亲4月份正式退休，周一超是4月份出的事，她也没料到自己的退休生活会是这样一种开场白，这位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单身母亲曾告诉记者，自己活下去只有一个盼头：就是儿子还活着，即使是一辈子活在监狱里。庭外传真

　　整个判决过程母亲一直低着头

　　最令人心酸的是周一超的母亲叶玉树，法院有两个出口，为了守到儿子，她在两门之间来回奔跑，当她冲向前门时，载着儿子的车突然从边门呼啸着走了，叶玉树只能无措地搜寻着远去的警笛，周围陪她过来的亲戚在哭、同事在哭，她却没有哭出一声。早在4月3日听到儿子的噩耗，这位母亲就丢了自己的魂。周一超12岁时丧父，叶玉树为了儿子没有再婚，一人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扯大，现在她惟一的支柱是儿子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叶玉树1970年下放外地，直到1978年才回到嘉兴。

　　整个判决过程中，叶玉树一直低着头，似乎害怕多看一眼、多听一句就会得来自己最害怕的那个结果。判决前休场10分钟，她挣脱同伴执意到外面的大厅里，不敢再进去听，前面审判长的宣读已经给了她非常不吉利的预感。可到最后临判前，她还是冲了进来。听到审判长说出“死刑”两字时，叶玉树呆掉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向儿子。可是周一超已经被带下了法庭。

　　周围的人一直在劝叶玉树，还有二审的，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叶玉树失神地听着。儿子在法庭上撕烂判决书的一幕很让她担心，她害怕儿子就此放弃生的希望。当看到为周一超辩护的律师准备上车走时，平时行动滞缓的她突然疾步跑了过去，她扒着车门向律师恳求：“一定叫超超不要放弃。”她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她惟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另据《青年时报》报道，有关人士分析认为，周一超死罪难逃的原因可能是，一死一重伤的严重后果、杀人手段残忍及受害者并无过错。法院也认同周一超的认罪态度较好，有悔罪表现，犯罪前一贯表现良好，但这些从轻情节并不能抵罪。此外，宓雪军律师的另一身份是省政协委员，他认为对“小三阳”患者的限制确实不合理。他已经向有关部门递交了提案，即解除公务员招考要求中对“小三阳”患者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