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锋专栏

　　目前的中日关系确实处于多事之秋。除了历史问题之外，两国潜在安全利益竞争事实上也十分明显。日本不断加强美日军事同盟、追随美国支持伊拉克战争、在台湾问题上的“皇国思想”以及在两国有争议的领土———钓鱼岛问题上的强硬立场，都为未来的中日关系投下了浓重的阴影。这种阴影再经双方日渐上升的民族主义情绪的渲染和鼓噪，对中日两国关系的杀伤力确实不能低估。在这种情况下，加强两国的军事交流和防卫部门的接触与交流，实在是非常及时、也是非常必要的。日本防卫厅长官石破茂9月1—4日对中国的访问，就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笔者在这几年的中日两国学术交流活动中多次见过石破茂先生。当然，见他时他还是自民党参议院的议员，或者是自民党政调会的副会长。对于石破茂的思想我也有所认识和了解。除了听他做过主题发言之外，我和他还有其他的朋友曾一起在国际俱乐部饭店的酒吧深聊过。作为自民党新生代中的佼佼者以及目前手握大权的防卫厅长官，石破茂给我的印象是精力充沛、说话坦率和立场鲜明。如果称他是日本右翼政治力量中的鹰派分子，恐怕是恰如其分的。在朝鲜核危机问题上，他所提出的日本也具有“先发制人”的权力等讲话，让人记忆深刻。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应该多欢迎他来中国访问，对中国的实际状况多看看、与中国的同行多聊聊，对日中关系问题多想想。在石破茂的中国行程期间，我看到很多网民在网上强烈反对石破茂到访，认为对越来越具有右翼倾向的日本防卫厅官员和右翼政治势力应该拒绝接触，只需一味批判或者晓之以“力”。我觉得这种看法未免偏颇、或者极端。

　　不管今天中日关系有多少问题，追求两国间的睦邻友好政策是我们基本的战略选择。这不仅是因为维持良好的中日关系使两国人民可以共同受益，是我们可以继续享有东北亚地区的和平、繁荣与合作的基础之一，最重要的是，国际关系中“喊打喊杀”的时代毕竟在总体上已经结束。和平与合作是中日两国之间惟一走向。当然，对于日本有些人继续坚持错误的历史观、继续在两国关系中表现出“小鸡肚肠”、甚至继续给中国的国家利益构成威胁的内容，我们必须坚决斗争、必须坚定不移地捍卫中华民族的尊严与国家利益。然而，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应该放弃努力合理与长期地发展中日相互理解和合作关系的信心。即便对于日本的右翼势力，除了斗争之外仍然需要加强接触、沟通和相互认识。“晓之以理”不仅是一种辩证法的思维逻辑，更重要的是中华民族民族自信心的深刻揭示。其实，对于越是日本政坛上的右翼势力，我们越是要加强接触、加强做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感召我们的对手，也才能尽量避免因为误解而加深的敌意。

　　石破茂此次的中国之行，是日本防卫厅长官自1998年以来的首次访华，是中日两国致力于恢复和发展军事交流、在防务领域加强互信的重要举动。虽然石破茂的中国之行不会完全打消中国方面对日本扩大军备的疑虑，但毕竟代表着自2003年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熊光楷上将访日之后，中日两国军事交流的恢复。在合作安全已经是全球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的今天，中日两国之间的这种防卫合作与军事交流不仅可以起到增信释疑的目的，同时也可以为中日两国在其他领域内关系进一步走出低谷发挥直接或间接的作用。

　　中国国防部对此次石破茂的来访也进行了精心准备。石破茂一行9月2日在上海参观了东海舰队基地以及中国第6装甲师。这种将中国现役军事力量向日本同行开放的政策，不仅强有力地说明了中国军队始终坚持的和平使命，而且对于两国间安全互信的发展也是非常具有针对性的举措。

　　不管中日关系的现状究竟如何，我们认识和处理两国关系的方针必须是该合作的合作、该交流的交流、该发展的发展以及该斗争的斗争。如果因为两国关系中有诸多问题而只会斗争、不会沟通和合作，只能伤害中日关系而不是稳定和发展中日关系。为此，套用一句江浙人的讲话：“桥归桥、路归路”吧。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