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买官卖官”“家长制”下的腐败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8日10:16 海峡都市报

　　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日前开庭宣判以受贿罪判处海南省工商局原党组书记、局长马招德有期徒刑11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接替马招德主持工作的海南省工商局原副局长郑先育、万宁市工商局原局长叶东雄、屯昌县工商局原局长吴岩等人，也因受贿行贿相继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目前正在审理之中。据介绍，这一“买官卖官”系列案涉及海南省8个市县的工商局长。

　　参与审理此案的一位法官向记者介绍说，海南省工商局原党组书记、局长马招德等人违法犯罪的最大特点是，“家长制”下的“一言堂”，民主集中制变成了“一把手”个人说了算。万宁市工商局原局长叶东雄在万宁市工商局拉起了“叶家军”、屯昌县工商局原局长吴岩把屯昌县工商局办成了“吴氏公司”。

　　独断专行“家天下”

　　腐败“温床”怪事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叶东雄任万宁市工商局局长不到3年，就接收安排了近200人，他的亲属达20多人，当地群众称其为“叶家军”。叶东雄的亲兄弟、堂兄弟、儿媳妇、女婿等人，在其任职不到2年的时间内，就通过各种造假手段安插进了工商系统。

　　叶东雄的儿子叶强1998年7月从海南省财税学校自费中专毕业。当时，海南省工商系统已严禁进人，但叶东雄却欺上瞒下，将叶强以国家干部身份安排进东山工商所。2001年6月，叶东雄又将叶强提拔为兴隆工商所副所长。

　　叶东雄的亲家母、亲家公都50多岁了，调进工商局不到两年就办理了退休手续；叶东雄的亲属叶关清、叶关忠还分别被提拔为两个工商所的所长；叶东雄的表侄女、表侄儿林某和林某某，一个14岁，一个15岁，还在读中学时就伪造档案，调进工商部门吃上了“皇粮”。

　　叶东雄的情妇林春凤原是万都大酒店的“迎宾小姐”，为了掩人耳目，叶先把林的户口造假挂在了万宁市乐来镇桥头村，然后伪造一系列招工手续，把林安排在了城北工商所。所长梁进雄无奈地说，“林春凤是我们所职工，但我到任两年多，从没见过林来上班，也不认识她，每月工资由叶东雄的司机刘德民代领。”

　　屯昌县工商局原局长吴岩对局里股所长的人事安排，从不开党组会，而是让当事人头天到他家去拜“菩萨”，第二天再在全局职工大会上宣布。吴的社会朋友中，多半是“道士”。被选做股长的人，吴都要让“道士”算命，看是否与自己相克。吴说，算命先生讲，他的家门“旺气”，他官可至“地厅”级。吴在其临街的二层楼房墙上装了8面“照妖镜”；家中布置了楼上楼下两个“佛堂”，“佛堂”里当然少不了“功德箱”，吴每月都要领着“亲信”们参拜。为了显示其大权独揽、说一不二的威仪，吴岩在“道士”的指点下，2年内曾换了大同乡工商所13位正副所长。

　　捞钱有术称“友情”

　　“买官卖官”寻常事

　　在法庭听取起诉阶段，马招德的情绪一度比较激动，他说，有些人给他送钱是因为和他有着深厚的友情，但公诉人追问道：“这些送钱的人与你是什么关系？”无言以对的马招德才变得安静下来，无奈地承认这些人和他都是上下级关系。

　　马招德收了钱就会办事，这在海南省工商系统内颇有些“口碑”。在收受了吴岩20．3万元人民币后，马招德于2002年3月21日主持省工商局党组会议，将吴任命为海口市工商局振东分局副局长；在收受了叶东雄15．5万元人民币后，马招德于2002年6月11日主持省工商局党组会议，决定将叶调任海口市保税区工商局负责人。当时，叶东雄违法犯罪问题被新华社记者揭露，马担心其受贿问题败露，便让自己的妻子从吴岩、叶东雄的贿赂款中各退回了12万元和5万元人民币。马招德收受琼海市工商局原局长林某某人民币5万元和港币1万元后，将其提拔为省工商局经检总队副总队长（副处级）；收受白沙县工商局原局长符某某人民币2万元、美元1万元后，将其提拔为省工商局商标广告处助理调研员（副处级）。

　　法庭调查认定，马招德在担任海南省工商局局长期间共收受8名工商系统干部26笔贿赂，共计人民币47．9万元、美元1万元、港币1万元，这8人无一例外地得到提拔或重用。

　　上有行者，下必好之。吴岩常说，“我为上级抓兔子钱财　，你们得为我赶兔子。要当所长，也就是五六千块钱嘛，我一句话就行了。”屯昌县14个乡镇工商所，吴任命了60多个正副所长；批准招聘了300多名临时工，据知情人揭露，这些临时工也是有价码的，从3000元到1万元不等。

　　“一手遮天”的叶东雄胆气更壮，万宁市仅50万人口，按编制市工商局干部职工应在300人以下，但叶东雄搞出了一个近千人的规模庞大的县级市工商局，还嫌乡镇工商所正、副所长“官位”太少，又开全国先河，在乡镇工商所设立了正、副指导员职位。方圆才三四平方公里的万城镇，人口仅4万多人，叶上任前已有两个工商所，叶上任后又增设两个工商所；市局原已有内设机构“经济检查股”，他又设立“经济检查队”；工商部门不是车辆的主管机关，却设置了“车管所”。“官位”渐多，叶东雄个人收益也颇丰。检察机关查明，叶在人员的提拔使用过程中，利用职务之便，先后收受31人送的人民币21．79万元。

　　领导“劳模”荣誉多

　　职工“苦熬”生活难

　　贪官不仅贪财贪色，还贪荣誉，善于打扮自己。马招德头上有一顶“全国归侨先进工作者”的桂冠；“海南省十佳公仆”之一的吴岩，对评“先进”“劳模”十分来劲，一些主持评选单位是清水衙门，他想方设法地搞赞助，即使职工工资发不出，他也能挤出钱去“感情投资”，1997年4月，吴获得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1998年10月，人事部授予吴“人民满意公务员”称号，2000年，吴又获“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叶东雄在争抢荣誉方面也不示弱，万宁市每年党政评选先进，叶总榜上有名，还是海南省“优秀党务工作者”，1996年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叶东雄、吴岩等人靠虚吹政绩把自己“脸面”打扮得金光灿灿，但其领导下的单位职工却连基本的工资都领不足。万宁市工商局从1996年3月起，为还建市场贷款，每月扣减干部职工20％的工资，总计已扣500多万元。这个局还拖欠“社保”基金638万元。

　　万城工商所吴亚义夫妇是双职工，每月完成收费任务，正常月份工资也就800元左右，不正常时仅600多元。为生活所迫，吴亚义下班后换下工商制服，着便装在街上蹬三轮车拉客；妻子换下工商服，则在街头摆摊补衣服，赚点钱维持生计。

　　与职工困顿生活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贪得无厌的叶东雄不仅“卖官”创收，而且还以汽车维修、接待等名义虚开89张发票，金额47万元，收入私囊。生财有道的吴岩，借兄弟之名开了一家“谭牛鸡饭店”，但凡有求吴岩的人，各种事项均在“谭牛鸡饭店”敲定。财路更广的马招德，更是挥金如土，他的情妇徐某1999年回重庆后，马以他人名义，陆续将23万元汇到徐的银行卡内。新华社记者金敏/谢式邱 /王英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