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山区女教师郑青梅的心里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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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9日08:37 河北日报 | |
9月1日,我们来到涞源二中教师郑青梅简陋的家中时,她正在读一封信。这是她的学生、现就读于哈尔滨建筑大学的苏艳霞写的。苏艳霞忘情地写道:“您是世上最好的老师,您就像我的妈妈……” 在忙碌的工作之余读读这些来信,是郑青梅最大的享受。“现在我已经45岁了,身体不好,双腿发肿,两手发凉,眼睛有时也看不清,手有时捏不住粉笔。有时我也在想,是不 “二十七年没有缺过一堂课” 1976年高中毕业后,我背上铺盖卷,翻山越岭到离县城25公里的上下台乡去报到,成为一名代课教师。 我深知自己学历低,自己先学好才能教好学生,不然会误人子弟。当时我一个月才挣30多元钱,但我拿出大部分钱来买书、买磁带。在别人鼾然入梦时,我还在备课、查资料;在别人散步闲聊时,我还在背单词、听录音。 1980年,县里每隔两周要对英语教师培训一次。我的学校离县城远,得翻过一道道山梁。每个星期六的早上,我都带上干粮,一个人在羊肠小道上赶路。坑坑洼洼的山路硌得脚生疼,腿上经常被路边的蒺藜划得血迹斑斑。远点累点我倒不怕,怕的是在到县城六七个小时的路上经常见不到一个人。有一次一条蛇挡住了我,吓得我在那儿足足等了20分钟,可一想无论如何不能耽误培训,我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过去。就这样我一直坚持了半年。 由于教学成绩出色,我被调到北城子中学任教,后来又调到涞源二中。27年了,我没有耽误过学生一节课,就连和别的老师调课也很少,我怕打乱学生的学习习惯。2001年,我得了严重的腹积水病,喝了水吸收不了,脸色发黑,眼睛都凹下去了,肚子涨得像7个月的孕妇。到医院一检查,医生非让住院治疗,学校也强令我休息。可我那帮孩子再过100多天就要中考了,我放心不下。上午挺着大肚子去上课,下午去输液,晚上还去辅导学生上晚自习。就这样,病治了一年多还没完全好。 祸不单行。2002年3月,我又得了类风湿病,腿疼得走不了路。别人都劝我去外地看病,可我还是放心不下这帮孩子。从家里到学校短短不到1000米的路,我有时要挪半个小时。学生们知道后,每天都有四五个人到家搀着我去学校,然后再把我送回去。校领导知道劝我也白劝,便准许我坐着讲课。可我怕坐着讲效果不好,便哆哆嗦嗦站着讲,直到黄豆大的汗珠流下来,实在坚持不住了,才坐一会儿。学生们都哭了。 有人曾问我,你教了这么多年书,出了那么多成绩,怎么还是小教高级啊?至少也该是中教高级啊?我也知道,职称和工资挂钩。可我实在抽不出时间啊,外出进修得耽误学生的课。看到我的学生连续18年拿全县第一,我对得起学生,心里也就平衡了。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一些老师都偏爱那些成绩好、听话的乖学生,不愿对那些调皮捣蛋、成绩差的孩子费劲。我总想,教书育人是一名教师的天职,教师眼中不能有“好生”、“差生”之分,要一样给他们关心和爱护。 有一名学生由于违纪被别的学校劝退,他父母听说我教得好,便把孩子送到了我这儿。可这孩子实在太难管了,吸烟、喝酒、打架、偷钱,还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有一天晚上下着雨,他把宿舍的人都赶出去,乱打乱砸了一通,还往饭盒勺子上撒尿。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帮助他。一次,他又喝得不省人事、酒精中毒,我赶紧把他送往医院,多亏抢救及时才脱离危险。住院期间,我怕他父亲打他,没敢告诉他家人,自己为他付了住院费用,并给他送饭、喂药。他第一次哭了。我与他谈心、交朋友,劝他别破罐子破摔,要相信自己。我还特意在课余时间单独给他辅导,唤回他学习的兴趣。渐渐地,他在课堂上能专心听讲了,我也给他提一些简单的问题,答对了就及时予以鼓励。这个学生后来考上了师范,他临毕业时对我说:郑老师,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可能早成一个废人了。 教导差生,得时刻注意方法。有一次快过年了,一个宿舍里丢了20元钱,同宿舍的人都说是一个家里穷的孩子偷的。我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召开主题班会,给学生们讲了许多做人的道理,讲了小时偷针,大时偷牛的故事。结果第二天晚自习后,那个穷学生偷偷叫住我,塞给我一封信,里面有20元钱,并叫我给他保密。 我有时也犯错误。有一次上晚自习,我拿着一个学生的习题给同学们讲。一边讲一边提醒这个学生注意改错,说得这个学生脸都红了。下晚自习后,我去查宿舍,发现这个学生面朝窗户嘟囔:真讨厌,这个错了,那个错了,丢死人了!一回头却发现我站在后面,小脸都白了。我赶紧说,快睡吧,时间不早了。第二天一早,她就到我办公室去承认错误,我却说,是老师不对,老师没有顾及到你的自尊心,请你原谅,老师以后会注意。 爱学生,就要爱所有学生,不管他成绩好与坏,不管他贫穷还是富足,他们都是我的孩子,都要平等地受到教育。 家人,我欠你们太多 由于我这些年把心思全部用在了教学上,家里事都靠给我丈夫了。我丈夫原来是个司机,以前一出差就好几天。后来他看到我整天顾不上做饭,身体也不好,就连孩子也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的,后来他就不出车了,专门在家料理家务。 我知道,我丈夫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为了我。1991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 回到家已是11时多了,看到丈夫在发高烧,气喘吁吁,憋得都快喘不上气来。我正准备送他上医院,突然几个学生跑到我家大声喊:李雪锋同学烧得快不行了。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学生,我狠了狠心,一跺脚跑到了学校。把这名学生送到医院输液,病情好转后,已经是凌晨4时多。回到家,我又想到上午还有课,便跟丈夫说,你再忍一忍吧。等上完课,我才找了辆拉车,把丈夫拉到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告诉我,丈夫是急性肺炎、胸膜炎,肺部被烧得都有了大白泡。由于治得不及时,我们多花了1000多元钱。我也知道自己对不住丈夫,但他过后并没往心里去。因为他知道,我就是这个性格。 1995年10月,我11岁的儿子走路不小心摔得手腕骨折,接了两次都没接好。每次接骨,都得把骨头再拉开,看到儿子撕心裂肺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第三次接骨时,我上课的时间快到了,我又要坚持上课。丈夫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骂了我,那堂课,我是含着泪上的。 几天后,丈夫要出车,孩子还要照顾,这对我来说困难更大了。白天我就把孩子带到办公室,可是到了晚上,北风呼呼的,伸手不见五指,孩子挎着受伤的胳膊,总是哭喊着说:我不去学校,我冷,我怕,我要睡觉。每次我还是说服他跟我上学校。等到下晚自习时,孩子常常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我背着孩子回家,心里酸酸的。作为一个母亲,我深感内疚。 可是一看到孩子们纯真的脸,我又充满了力量,他们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本报记者 胡博理 本报通讯员 邓港 | |